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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否定

  尾張。

  相比起時時刻刻都像是在舉辦歡鬧慶典的京都,現在的尾張倒是更有幕府首都的氛圍。

  在城下市鎮的角落,有一座被雜木林包圍的武士宅院,周遭的人都將這座宅邸稱作【否定屋敷】。

  「等等,你是說……【神明降臨】?」

  金色長發的美艷女子站立在未點燃燈燭的黑漆漆的屋內,即便用扇子遮住面龐也不禁露出驚訝的神情。

  屋頂方向傳來冷淡的聲音,卻看不到任何蹤影——

  「是,出雲那邊已有超過百位目擊者和相關證詞。」

  「蠢材!這種可笑的理由,你讓我怎麼向將軍交代!什麼時候的事?」

  「非常抱歉,是半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了。」

  「具體地點呢?」

  「出雲大山。」

  「哦呵呵,三途神社……千刀鎩的所在地。」

  金髮女子用扇子掩著嘴,發出陣陣假笑聲:

  「該不會真有這麼巧吧?那個令人不爽的女人剛開始征刀,千刀鎩那邊就發生了意外?」

  那個令人不爽的女人——提到她時,金髮女子明顯變得語氣煩躁起來。但煩躁起來也僅僅是她的語氣,女子的表情、視線、態度都沒有發生絲毫變化,依然存在著強烈的『否定』感。

  「請息怒。」屋頂天花板傳來的聲音依舊冷淡。

  「我的憤怒能否平息要取決於你取得的成果!那個女人進展如何了?」

  「奇策士已取得了【絕刀·鉋】和【斬刀·鈍】,目前正在向著出雲進發,如果路途中沒有耽擱,應該差不多要到了。」

  「出雲……所謂的神靈降臨到底是什麼情況?」

  「有目擊者聲稱,在出雲大山頂部的天空中看見了『須佐之男』。如若只是一人這麼說或許還可以當做是瘋人囈語,但證人足有一百四十二人之多,證人之間也絕不存在串供的可能性。公主,【須佐之男】降臨,或許真的發生了。」

  「你就這麼肯定不是某種天氣變化產生的異像?海市蜃樓的原理不需要我給你科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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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汽、陽光、雲霧產生的折射或許確實會產生這樣的視覺效果,但能夠劈碎七座山巒的【十拳劍】,這就不可能是『天氣異像』所能解釋的了。」

  「七座……山巒?」

  「從出雲大山往西一直綿延至樂丘,斬痕橫跨萬丈,這一點在下已親自確認過。」

  「呵……呵呵呵……」

  被稱作『公主』的金髮女子即便用扇子掩嘴也不禁笑得花枝亂顫:

  「神明?神明大人為什麼偏偏挑這個時候降臨世間?好了,左衛門右衛門,既然你提起這個話題,肯定還有話要說,說吧。」

  「公主明鑒,有目擊者稱,在神明降臨的那一日,【只狼】曾攀上出雲大山。」

  「只狼……聽著耳熟。」

  「浪人海瑟,人稱『只狼』,八巡城事件的主角,二級災害指定區域【禽鳩泉】毀滅的元兇,但馬流雲山丘事件的英雄,近三年來被譽為最有可能從錆白兵手中奪得『日本最強』寶座的天才劍士。曾與奇策士有過短暫的接觸。」

  「哼哼,跟那個女人搭上線的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呢。怎麼說?這個男人也中了刀毒?」

  「只狼在出雲大山上待了三天,第四日下山並向著東方進發,並未攜帶任何一柄千刀鎩。」

  顯然,無論天花板上的左衛門右衛門還是被稱作公主的金髮女子,似乎都對於十二把四季崎記紀變體刀十分了解。

  「但是千刀鎩還是就此消失了,對吧?」

  「公主明鑒。」

  「哼哼,看來這位『只狼』先生也很不簡單呢。這樣一來,同時進行征刀的就有多方勢力了,還真是讓人期待呢哼哼。」

  「公主您的意思是,須佐之男降臨之事與只狼有某種關聯?」

  「或許吧,傳說里的須佐之男不也是個喜歡遊歷山川大河的浪子嗎?或許這位只狼先生掌握著某種與須佐之男的關聯之物。」

  無論是否定姬還是左衛門右衛門都壓根沒想到,海瑟才是『須佐之男』的真身。或者說,他們根本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只敢猜想海瑟是須佐之男大神的神眷者。

  光是神明降臨一事,就足以顛覆天下格局。

  「公主,那三途神社……」

  「我會稟報將軍,先撤銷關於針對那些黑巫女以及敦賀迷彩的預設方案和通緝吧。如果真有神明庇護,那麼三途神社的地位將遠超你我之想象。」

  「公主,還有一件事……」

  「說。」

  「那個拿到【薄刀·針】的錆白兵,已經向奇策士和只狼發出了挑戰書。」

  「哦?看來他是準備以薄刀針和日本最強這一頭銜為賭注,來奪取絕刀、斬刀和千刀呢。雖然只是個被我捧上去的傢伙,人又被薄刀的刀毒扭曲了,但依舊是我選出來的最強劍士,其實力確實稱得上日本數一數二。那個女人的『刀』有本事擊敗他嗎?」

  「鑢七花,虛刀流七代目,無刀的劍士,確實稱得上身手不凡。但是他長期隱居無人島,實戰經驗尚有不足——」

  「這事以前報告過了,不用再提。你就說說看你自己的判斷吧。」

  「無論是斬刀還是絕刀,鑢七花在奪取過程中沒有受到過一次傷害。」

  「連一處擦傷……都沒有?」

  「連一處擦傷……都沒有。」

  天花板上的左衛門右衛門對於否定姬的問題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無論真庭蝙蝠還是宇練銀閣,都沒能用四季崎記紀的刀傷到他分毫。鑢七花的肉體本身就是一柄飽經鍛冶的刀,可見這個虛刀流的流派最值得注意的不是攻擊力,而是防禦力。」

  否定的公主似乎來了興趣,扇子扇動得更快了:「對於那個女人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征刀工具了。真庭忍軍、錆白兵,明明被人連續背叛了兩次卻還是能抽到好籤,真是一如既往的厄運連連卻能險中求勝的女人啊。有意思,不知道『虛刀』和『只狼』如果碰上的話,誰能贏?」

  「如果須佐之男大神的降臨是真的,那麼作為神眷者的只狼的危險程度恐怕不亞於錆白兵和虛刀。」

  「哎呀呀,越來越期待這三個『強大劍士』之間的碰面了。誰贏了,誰就能取走敗者手中的四季崎記紀之刀,真是太有意思了。」

  女子晃動著扇子,向前方隨手扇了扇:

  「去吧左衛門右衛門,你要作為我的眼,我的耳,探明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遵命。」

  天花板上傳來領命的聲音,之後便再無聲息,甚至連在天花板中移動的聲音都沒有響起一絲一毫,就好像那裡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人存在一樣。

  金髮的否定姬站在屋前,面對著倒映月色的池塘,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

  四季崎記紀,你號稱預知到了日本的未來,但你可曾預見到神明的登場?

  未來,已經不再向著你所塑造的方向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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