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個月

  當海瑟回到七番街貧民窟時，已是深夜。

  七番街貧民窟當中的大部分民居都已熄滅燈光，只有街道上用上層廢棄材料堆出來的廉價霓虹燈還在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海瑟走過被陰影籠罩的黑暗街道，驚走了好幾隻正在翻垃圾桶的野貓。

  悄無聲息地踏上天望庄的金屬階梯，海瑟走到202號房間門前掏出鑰匙擰開房門。他剛要進門，旁邊201號房間的房門卻吱嘎一聲打開了。

  蒂法站在門前，雙手交握在小腹前手指絞在一起，怯生生地看著海瑟。

  「師兄，瑪蕾婆婆已經告訴我關於圍牆商業街的事情了。」蒂法鼓起勇氣向海瑟說道：「我是絕對不會去那裡工作的。」

  「……」

  海瑟就這樣安靜地看了她幾秒，然後自顧自地走入202房間關上房門，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

  「明天早上六點來找我。」

  看著關上的房門，蒂法心情忽然變得輕鬆起來，向著202方向輕輕道了聲晚安后也躡手躡腳地關上了房門。

  師兄妹之間的關係重新恢復正常，可喜可賀。

  ………………………………………………

  最初的一個月，蒂法的日子並不輕鬆。

  她的身體大病初癒，身體里還留有金屬支架，體力比起入院前也孱弱不少。但她依舊堅持每天跟著海瑟鍛煉身體，從不懈怠。

  海瑟針對蒂法的身體機能制定了康復訓練計劃，並時刻觀察她的體能進展情況來對鍛煉計劃做出調整。

  而每天早上訓練結束后的保留節目就是早飯時間。

  他們兩個吃遍了七番街貧民窟車站廣場上的早點攤子，並且會頗有興緻地對每個攤子的食物口味做出自己的評價。關於這一點，海瑟明顯嚴苛許多，將絕大部分早點攤批評得一無是處。而蒂法則相反，覺得大部分早點口味都很好吃，除了唐辛子面。這東西她是真的吃不慣。

  一個月以來，蒂法也在瑪蕾婆婆的介紹下認識了一些七番街貧民窟的居民。但能稱得上【朋友】的，一個都沒有。

  在入住天望庄的第四天，蒂法找到了一份工作——為七番街貧民窟的迪莫餐館打下手。洗碗、打掃、客串服務生，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逐漸變得熟練起來並沒有花掉她太多時間。

  餐館老闆叫迪莫，是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禿頂老人，瑪蕾婆婆的老朋友。看在瑪蕾的面子上，迪莫對蒂法還算關照。而七番街貧民窟的氛圍相對於其他貧民窟還算不錯，其他在餐館打雜的『臨時工』也沒有對蒂法表現出敵意。

  一方面他們不相信這樣漂亮的姑娘會一直待在老迪莫的破餐館里，理所當然對他們的工作職位也沒有太大威脅。另一方面，他們聽說蒂法是海瑟的遠房親戚加師妹，從一個名叫貢加加的鄉下村莊來投奔混出名堂的師兄海瑟。

  海瑟算是混出名堂了嗎？他們不知道，但可以確定一點——七番街貧民窟沒人敢招惹海瑟。從這方面來看，海瑟確實罩得住。

  就這樣，蒂法每天早上5點半起床，洗漱一番然後自顧自地在房間里做熱身活動。等到快6點時出門去找師兄，兩人出發去接近外牆的空地鍛煉，臨近7點時返回七番街車站吃早點。

  然後海瑟師兄經常性地會神秘消失，據瑪蕾婆婆說是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而蒂法則回房間洗漱一番然後趕去迪莫餐館開始工作。

  午飯在迪莫餐館解決，不是什麼有油水的飯菜，不過勝在是免費工作餐，蒂法依然吃得很開心。

  一直工作到晚上八點左右，蒂法跟來接替的人換班，然後去集市上挑選一些物美價廉的食材，嘗試著學習師兄的砍價方式。即便砍價經驗嚴重不足但勝在臉蛋甜美，總是能以優惠價格買到合適的食材。

  返回天望庄后，蒂法會跟瑪蕾婆婆一起烹飪晚飯，亦或是單方面由瑪蕾婆婆教蒂法一些家常菜的製作方法。海瑟有時會來一起吃，有時則很晚才回來，但從沒有徹夜不歸的情況。

  瑪蕾說這種情況很稀少，以前海瑟經常連續好幾天都不回天望庄。

  一個月，兩個月……

  漸漸的，蒂法的身體在充沛的營養和針對性的康復鍛煉下重新變得健康且充滿活力，臉色也不再是那種大病初癒的蒼白模樣。

  她甚至壯著膽子自己一個人乘列車去八番街史坦普商城買了兩件廉價衣服並且補充了一點日用品。

  迪莫餐館給的工錢很少，得益於蒂法本身的節儉再加上午飯免費，蒂法努努力還是攢下來一些錢。她把錢都藏在了房間中衣櫃里的鞋盒中，每隔幾天都會數一遍來計算還有多久能還清欠瑪蕾婆婆的房租和治療費。

  第三個月的時候，蒂法還清了之前拖欠的房租，這對她來說是一次巨大的勝利。

  瑪蕾笑呵呵地向她表達了祝賀，海瑟只是『哦』了一聲就再沒其他反應。

  蒂法倒是沒被師兄打擊到，依舊動力十足。她甚至準備利用間歇時間再額外多打一份工，欠瑪蕾婆婆和師兄的治療費還沒有還清，她要繼續努力！

  蒂法來到米德加的第四個月，2003年5月，海瑟宣布蒂法的康復訓練告一段落。

  「你最近的活動方式與平常人無異，金屬支架已經不再難受了吧？」

  清晨的荒廢空地上，海瑟對蒂法說道：

  「體能方面也跟普通人沒什麼差別，甚至比一些生活習慣差的男子還要強一些。再加上靈活的身法和贊甘流格鬥術護身，想來你已經可以有些許的自保手段。」

  蒂法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短袖和短裙，腳上還是那雙紅色運動鞋。她比起四個月前剛來的時候已經不再滿臉蒼白和怯懦，變得開朗許多：「師兄，康復訓練不用再繼續了嗎？」

  海瑟微微頜首：「嗯，接下來就該開始正式進行贊甘流格鬥術的進階修行，還是每天早上六點來找我。做好心理準備，這可要比康復訓練難得多。」

  「我不會懈怠的。」

  「還有，今天去找迪莫把工作暫停吧。我給你找了一份新工作。」

  「唉？這麼突然，迪莫先生那邊……」

  「迪莫那邊我會跟他說，你想償還治療費的話餐館的工作可不是什麼好選項。」

  「到、到底是什麼工作？」

  蒂法倒是不擔心師兄會把自己拐賣到哪裡去，只是自己剛適應了餐館的工作忽然就要換新環境，稍微有些不安。說起來，她剛跟贊甘師父見面的時候還把他當成拐賣小孩的人販子了呢。

  海瑟指了指上面：「去八番街上城區當調酒師學徒。有工資而且比餐館要高，最關鍵的是可以學到東西。我說過的吧……」

  「只要自己學會了，誰都搶不走。我一直記著呢，師兄。」少女的笑容十分燦爛。

  「……還會搶答了，看來你還有力氣，再繞著空地跑三圈！快點！」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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