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第610章 破綻

  「我正在城樓觀風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查看——」 

  吱吱呀呀的聲音從一條破舊的小巷中傳來，沿著巷子往裡走出三四步，就是一個修自行車的攤兒，頭髮花白，卻依舊精神奕奕的修車師傅，再加上旁邊一塊木板上用紅漆寫著的招牌，很尋常。 

  段橫從這裡路過，就像是每天從這裡路過的無數路人，就像是變幻的舞台背景，襯托的，只是這偏安一隅的小世界。 

  然後段橫在這裡停了下來，其實他上一刻還在思索怎麼挑動第三次世界大戰呢。 

  可是此刻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了，他當然沒有自行車，不過，修理自行車的師傅卻肯定有一個孫子。 

  所以，他在此刻就看著這個修車攤旁邊的一小塊空地，儘管只是一塊空地，什麼都沒有，除了空氣。 

  但實際上，段橫的目光卻是能夠穿透時間和空間，雖然說自從天道意志掌控了天域大權之後，所有神算，推衍，占卜，尋龍術吃飯的修仙者都下崗失業了。 

  但是正所謂有得必有失，如今那天道意志為了打壓控制顛覆他們這十幾家修仙界碩果僅存的勢力，不惜一切代價推動凡人世界的擴展。 

  而凡人的數量越多，天道意志反而就照看不過來，所以，天道意志只能優先照看那些政府中央首腦，軍隊高層，政府官員，社會精英等等。 

  這種來自於天道意志的庇護，又叫做氣運，這種氣運庇護著他們不會受到段橫，龍王他們這些人的刺殺和謀算。 

  不然怎麼會有所謂的上位者氣勢？他們以為是自己開啟了王八之氣，卻不知其實是有天道氣運暗中照拂，所以他們才會披荊斬棘，遇山平山，遇海鎮海，百無禁忌！ 

  這就是氣運。 

  通常來講，開國之君，獲得的氣運最多，然後依次類推，像是到了這種信息化爆炸的社會，類似這種氣運不但沒有減少削弱，反而會格外增強。 

  蓋因為當今的人類文明對於段橫他們這些遺老遺少們的殺傷力最大。 

  而有了這些氣運加身，就是段橫，也不好動什麼手腳。 

  好在，普通人太多了，是那些政府官員，精英分子的無數倍，所以，類似段橫他們這些人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看穿一個普通人的前世今生。 

  當然，這裡面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不是一個人的前世今生，這世上依舊沒有輪迴轉世那回事，儘管天道意志為了最大程度撇開十二神族和段橫，設立了很多的偽神，但其實毛的用都沒有。 

  所以，段橫所謂能看穿一個人的前世今生，是循著他體內的血脈，向上追溯，可以一口氣追溯到他的七八十代先祖上，甚至若是段橫願意的話，七八百代也不是問題。 

  通過這虛無，他能看到他的父親，母親的生平，看到他的祖父，曾祖父的生平。 

  然後，還能看到他的兒子的生平，從出生到死亡，包括他的孫子，重孫子，假若沒有什麼意外的力量干預的話，保證百分百準確。 

  堪稱神算。 

  所以，此時此刻，段橫就看到了這修車師傅的孫子，實際上他的兒子此刻連女朋友都沒有，這傢伙已經三十五歲了，還是地道的理科宅男一個，老實巴交的一個人，與女人說話都會臉紅，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傢伙這輩子別指望了，甚至這位仁兄已經很明智地做好了光棍到天荒地老也不後悔的決心。 

  但是，世事無常啊，誰又能知道，五年後，當這位仁兄已經四十歲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加班到半夜，回來的路上救了一個女人，嗯，不是美女，這裡不需要套路，那是一個小時候因為意外被毀容，在長大后終於受不得別人的白眼而準備自殺的女人。 

  就這樣，在第七年的某個月里，修車師傅的孫子終於呱呱呱叫著來到這個世界上，然後，在第十二年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午後，陽光婆娑，老修車師傅半醉半醒地聽著這什麼——『我正在城樓觀風景，』旁邊，一個五歲的小男孩正在此時段橫凝視的空地上玩耍，很清秀的小孩子。 

  「積百代之福，不及百代行善，真是奇怪，這樣的家族居然沒有被天道意志給察覺？這事情不科學啊？」 

  段橫自言自語著，他當然不是因為無聊才去觀察一個尚未出世的小傢伙，實際上，引起他注意的，是老修車師傅和他的父親，祖父，曾祖父，一輩輩的先祖們一代代行善，已經足足累積百代，或許他們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許他們一輩子都是最樸實的農民，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們這一族，向上回溯百代，居然就沒有出過一個有能耐的人，全都是農夫！ 

  神奇不？ 

  真的很神奇啊！ 

  且不說戰亂，天災，人禍的影響，這一族人從七八百年前就定居於此，一直做農夫，其中他們也有人想讀書出人頭地，但似乎他們這一家人都是直腦筋，和讀書無緣。 

  而他們所謂行善，也不是什麼大事，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在他們自己，或者其他人看來，他們根本不是在行善，只是在做日常的事情。 

  這樣的話，倒也能說明為什麼天道意志沒有注意到這一家族了，天道意志所吹捧的十世善人，百世善人最後都會變成大氣運的擁有者。 

  而這樣一個只依從本心，忠厚持家的百代家族卻不曾因此獲得一丁點的氣運加成。 

  他們是百代行善，卻沒有得到半點福報，沒有福運加成。 

  「嘿嘿，天道你這個老不死的，你以為你可以搞定一切，你難道不知，盛極而衰的道理，我不管你是否是因為大荒域的事情受了刺激，所以才加快掌控天地的速度，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把原本應該需要十幾億年時間才能完成的進程壓縮到四億年，最後，你特么去收拾十二神族，收拾其他古神，我都樂見其成，可是，你居然想第一個整死我？靠，老子與你不但無仇，而且有恩啊，所以，你不能怪我的，現在，我已經發現了你的最大漏洞，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最強大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克的。」 

  感慨一聲，段橫真是覺得神清氣爽，哈哈一笑，就揚長而去，他不需要在那老修車師傅那裡裝神棍，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麼，什麼掩飾都難逃天道意志的偵查，可是，如果放任不管，那天道意志大概要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他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