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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第466章 劍拔弩張

  趙炅在十七萬大軍簇擁之下,軍容嚴整地從淮北一路東進,四月十九這日,行到徐州泗州水交界的沛地界。前頭對面,便是剛剛攻克了徐州府城的大明軍隊了,除林仁肇楊繼業等步騎軍名將之外,更有大明洪武皇帝錢惟昱御駕親征總督諸軍——由此算來,在這淮泗之間即將爆發的大戰,便許是一場天子對天子之間的決戰了。 

  大宋立國九年,靠著當初趙匡胤開寶初年玩的紙幣超發,才算是讓朝廷過了幾年經費充裕的日子,雖然後面馬上就是惡性通貨膨脹帶來的後遺症,卻也好歹讓北宋朝廷的殿前司禁軍擴軍計劃得以落實,後來紙幣不好使之後,宋廷的軍備建設速度就再也沒有達到過這麼快。宋廷禁軍巔峰時達到了馬軍四衛十六廂,步軍十二衛四十八廂的規模,也就是騎兵滿額八萬人編製,步兵二十四萬編製。不過實際上因戰爭需要以及從部分實戰表現較好的廂軍中編練提拔,外加滅蜀國與北漢后少量收編滅亡之國留下的少量精銳,總數還是要超過此數的。 

  蜀地與五月軍隊的兩場大戰,是北宋禁軍自開寶編練以來最大的一次損失。王全斌戰死,曹彬投降,馬軍折損了控鶴衛近萬人馬,步軍更是有四五萬人在蜀地被包了餃子全殲。再加上淮南/漢南兩大戰區在一年時間裡各自損兵數千,北漢滅國之戰中禁軍死傷兩萬。以至於到了如今趙炅帶著宋軍禁軍主力和錢惟昱決戰的時候,北宋朝廷全部可動用的禁軍兵力只有馬軍我六萬人,步軍十八萬人。的趙炅這次一下子帶來馬軍四萬,步軍十三萬,湊出十七萬大軍討伐錢惟昱並救援徐州,也算是把大宋的底子都傾盡了。 

  與北宋相比,大明的底子要穩紮穩打得多,多年下來親從都步軍十八萬,馬軍八萬的建設規模一直是非常嚴整地保持著,還有北府兵的十萬之眾,三路總兵力三十六萬之多,相當於對應的就是北朝的禁軍。 

  而且大明有一點可謂是北朝完全不能比擬的地方——因為吳越之地讀書人多到用不完,朝廷又有閑錢,所以每一個中央嫡系部隊的士兵都是被教導了略微讀書識字,知道寫軍事生活常識,訓練戰術所需的字眼,外加忠君愛國,絕對忠於錢惟昱的洗腦教育。因為識字的普及,每一個大明士兵都被登記造冊備案,身份信息文檔完備,不僅知道士兵籍貫何處朋友家住哪裡家裡有什麼親戚來,而且還人人發了一個套在脖子上的金屬鏈子標牌——也就是後世美軍識別戰損傷亡人員用的狗牌了,上面鐫刻姓名身份。這樣一來,配合當年錢惟昱還是廣陵郡王時代發明的複式記賬法以及後續改良的各種帳目做法,登記造冊,以至於大明軍隊在如今這個年頭基本上保證了零的吃空餉率——這一點,在宋軍中是絕對做不到的,一來宋軍多少走的還是傳統軍隊「不怕武官貪財,就怕武官不貪財「的思路;二來宋軍士兵百個裡面有三五個會寫自己名字就不錯了,至於很多壓根就沒有名字也不知籍貫出處,在將領眼中那就是個NPC,要吃空餉當然容易得多。 

  卻說這日趙炅趕到沛縣時,大明軍隊已然拿下了徐州城,然而錢惟昱卻也絲毫不擺出怯場避戰的姿態,只顧在泗水河東邊擺開陣勢,紮下大營,以逸待勞與趕遠路而來的趙炅隔河對峙。這泗水乃是淮河北岸的支流,大明軍隊佔了河東據守倒不是說圖個啥水師之利——泗水河很淺,是通不得大船的,但凡裝了火炮的船,基本都難以行駛,而且但凡河流太窄的地方,就算有炮船也轟不過岸上的野戰炮,水師之利便無所謂了。 

  後世人看泗水地名,說在山東境內濟寧,便以為古代的泗水也在那處與徐州泗州相去甚遠,這卻是一種膠柱鼓瑟之間了。實則造成這一動著偏離數百里的地理改變的,主要便是因為歷史上南宋時候金國地界上那次黃河失修改道事件了——1180年代,金國境內的黃河改道,奪淮入海,堵了淮河本身的入海口,不僅造成了洪澤湖這個堰塞湖,也讓淮北的眾多淮河支流發生了改向。從那以後泗水才是往北打山東過了。然而如今這個點正是宋初,距離這一地理變故還有200年整,故而泗水便是正在泗州/徐州界上,穿過徐州屬縣沛縣,最後再從州城過。其實看看當初漢高祖劉邦「祖籍沛縣,起身泗上亭長「這一典故,便可推知泗水河的區位了。 

  錢惟昱和趙炅,便這樣帶著兩國精銳,在這當年漢高祖劉邦做過亭長的地盤上,各自連營十數里。 

  …… 

  「陛下,宋軍遠來,且此前已滅北漢,與遼人交惡已極,我軍為何還答應與宋軍決戰呢?若是效法當年楚漢相爭時『彭越撓楚『之法:宋軍主力南向,則我軍持重鎮守,堅壁清野以耗敵,然北地遼人入寇,剽掠宋人河北全境。若是宋軍回救河東河北,我軍再於淮北等處奇襲。如此一來,我大明與遼國一南一北相配合,此進彼退,此退彼進,趙炅便是有九條命也活活耗死了,豈不是美事?「 

  大明御營內,協統大軍的林仁肇在錢惟昱下令全軍準備,三日內與宋人決戰之後,依然不忘抓住機會繼續勸諫錢惟昱。不得不說林仁肇在戰略上還是很勤勤懇懇的,一切謀划都是以盡量減少部隊損失,如何更好的多快好省削弱敵軍考慮。 

  「虎子,大軍交戰,是不能僅盯著戰局的,有時候還要為場外的大義名分讓步,我大明怎可做出主動與韃虜配合的事情。就算遼國韃子確實在此站之後趁著宋人病例衰弱入寇河北,那也是契丹狼子野心亡我漢人之心不死,咱大明是斷斷不可玩什麼此進彼退的把戲的。何況,虎子難道對我大明精銳的親從都戰力還有猶疑么?趙炅自始至終,雖然已經被我軍在三處戰場打敗數次了,然而他依然不吸取教訓,還要找什麼『我宋軍水師不利『,『吳越人馬在川滇蓄謀良久,經營多年意圖偷襲『之類的心理安慰,還自以為若是大軍公平野戰,他宋軍定然不輸於我——虎子你自己捫心自問,若是憑藉我軍如今之炮術,火器之精銳,訓練之有素,火銃十文字槍混合方陣與後排神臂弓、擲彈兵配合,難道還不能打贏趙炅的人馬么?「 

  錢惟昱口中所言提到的,便是如今大明步軍的新制度形態了,錢惟昱倒是沒有盲目學習後人的火槍刺刀方陣,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對面的敵人還處在冷兵器配合火炮的時代。這種情況下,火槍插上刺刀其長度也不一定夠使,比不上敵軍的長槍乃至騎槍馬槊。後世之所以刺刀就夠用了,那是因為隨著熱兵器的普及、遠程打擊戰力令任何正面衝鋒的騎兵部隊失去市場之後,騎兵再也不用中世紀的騎槍而改以馬刀為主。這種情況下,火槍插刺刀的距離才算夠用了。而在如今這個時代學了刺刀之法的話,無疑是在自廢僅戰武功。 

  這種道理很好理解,就好比鎧甲的發展史一般,在19世紀的時候,最早的無煙火藥步槍彈口徑有11-13毫米的,部分雙人火槍甚至17-19毫米,為的就是確保可以擊穿所有厚重的金屬甲冑,後來各國發現鎧甲再厚也擋不住火槍,於是徹底放棄了甲冑使用了現代化的布質軍裝。在護甲技術放棄抵抗之後,火槍彈才從一開始的超大口徑演化到一戰時的8毫米左右,再到二戰的進一步下降/中間威力型槍彈/小口徑槍彈,最後因為步槍子彈威力弱到可以重新用芳綸纖維避彈衣防住了,避彈衣才再次興起——所以說,如果直接吧、毫米多的小口徑槍彈穿越到19世紀重型金屬鎧甲還沒有淘汰的年代,並不一定就能淘到好處,武器並不是時代越晚越先進越好,而是越符合當下局面越好。刺刀和十文字槍之爭,其實也是一個道理,刺刀是在敵人發現「長兵器再長也長不過火槍射程「這一道理、以至於放棄了追求兵刃長度之後,才在對抗騎兵戰場上討到巧的,並不是腦殘帝國全戰拿哥全戰玩家意淫的那般,拿了刺刀就能VS騎兵+8攻擊力。 

  當然了,保留十文字槍和火銃兩大主力兵種的同時,親從都等部隊多年來的建設也是頗為淘汰了一些當年鴛鴦陣時代的繁瑣兵器的——縱然錢惟昱不是專業的軍事專家,但是但凡是個中國人都知道,當年戚繼光戚少保的鴛鴦陣只是在南方山地打倭寇的,到了北方打韃靼人之後,就改成車陣了。錢惟昱自然不會浪費戚少保總結出來的經驗,因此自從南方敵人都滅了之後,便取消了狼筅之類長大笨重的近戰兵器,昂貴犀利的陌刀倒是一直保留著,而且和十文字槍定位相若,長短差距也不大,可以混編使用。各種牌手的兵器也高度統一了,除了防備箭矢的大盾之外,所有牌手都是只有水鍛倭刀這種短兵器和菠蘿手雷——軍中的擲彈兵,便是遠來的牌手轉業而來,至於標槍和其他雜七雜八投擲兵器一律退出現役,減少兵種訓練量和武器掌握的複雜程度,配合要求。 

  這些軍制改革都是多年來林仁肇、楊繼業、顧長風配合演練的。尤其是錢惟昱對軍事細節的把握不是很透徹,自然需要專業將領配合/演習,才能達到戰術的最佳磨合。 

  對於自己練出來的人馬戰力有多少斤兩,林仁肇自然是心知肚明。對於正面迎擊趙炅他也是頗有信心的,既然此刻聽了錢惟昱關於必須和宋軍正面決戰的政治外交考量,他也就唯有全心備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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