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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第386章 豐收殺人日

  時間回溯到建隆二年四月,從節氣來說,如今不過剛剛要邁入初夏。在江南大地上,已經遍地都是的占城稻,迎來了這一物種在吳越國全境大規模推廣的第五個年頭——如果從蘇州地區的第一批試驗田來說的話,那麼已經有十年之久了。 

  連楚地的武平軍政權,都已經「不告而借」地利用物種擴散的優勢,在湖南種植占城稻達三年,讓楚地的民生的休養生息得到了極大的復甦。南唐在被吳越國滅亡之前,已經中了一兩年占城稻,不過當初還只是在江表各州推廣。現在淮南之地到了李重進手上之後,李重進苦於手頭沒有江南的領土,只能從建隆元年開始也在滁州、揚州等沿江少數三四個州種植占城稻,以增加一季糧食補給,不過再往北的州府便沒辦法趕上雙季稻的生長期,哪怕種了占城稻,也會因為占城稻的生長期過長,沒法在一年中剩下的時間裡補種晚稻。 

  為此建隆元年的時候還差異點出現耽誤農時絕收秋糧的險情,最後還是李重進手下的文官中有人當機立斷,建議立刻在占城稻收穫後放空田地內的積水,改種一季大麥,利用大麥可以在初冬收割的特性,才補回了大部分百姓的損失。建隆二年開始,除了揚州等成功的四州之外,其他靠北氣候寒冷的州便再也不敢種占城稻了——唔,當然了,在李重進的地盤上,「建隆元年」用的還是「顯德七年」的年號,如今的建隆二年也類推改為「顯得八年」,以示李重進以大周忠臣自居的立場,這些不過是禮法綱常上的差異,不必贅述。 

  再往遠方,蜀地種植占城稻這種優勢物種的時間比湖南的武平軍又完了兩年,這也是這個年代蜀道艱難導致的物種擴散阻滯,好在蜀地本就是天府之國,水利設施基礎也好,在糧食增產方面比之湖南倒是有後來居上之勢。 

  閑言休絮,在江南之地,四月份上半葉也不該是占城稻收穫的季節,按照此前數年的常例,哪怕有了專業的育種田和拋秧法,也得再過個十天八天才算是長夠了生長期。但是在如今建隆二年的初夏,這個景象顯然被顛覆了。 

  至少在蘇州、杭州、湖州等處,吳越朝廷組織了十幾萬頃的良田作為第一年試用鳥糞石肥料的試驗田——如今這些地方,占城稻的成熟期至少已經比往年早成熟了一周,而且光是肉眼識別,都可以看出產量有明顯的提升;另外還有福州、海南島、台灣島也因為距離鳥糞石產區距離較近,運輸便捷成為了民間自運的主要區塊。 

  因為是第一年,害怕百姓心存顧慮,所以官方組織的試驗田中,鳥糞石都是免費提供的,為此御用商會還投入了幾十艘大海船去年全年都去往返運輸鳥糞石、徵發麻逸國抓來的崑崙奴上萬人分佈到那些鳥糞石島嶼上挖掘開採——據說還有幾百個挖礦時意外身亡的崑崙奴屍體,被拌在了數十萬料鳥糞石裡面,如同滄海一粟那般運回來,成為了田間的肥料。 

  四月月中,恢復客串了一回農技專家的「工部郎中」沈默在杭蘇湖周邊連續忙碌了個把月,把各種實驗數據和增產效果分門別類統計規整,然後便急不可耐地回來進宮找錢惟昱報喜。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大豐收啊!今歲蘇州使用鳥糞石施肥田地近五萬頃、稻田三萬頃,增產頗豐啊。經過數據統計,稻田每畝以施放磨碎后鳥糞石肥料20斤為宜,或按照三至四倍於種子糧的分量施放鳥糞肥,而生長期可縮短七八日,增產量平均可有三成之多!」 

  「增產三成?」錢惟昱也被這個效果給震驚了,後世種地化肥基本上是年年要用的,人們不容易感受到是否使用化肥帶來的產量差距,而且化肥用的年份多了之後,土壤容易板結,肥效吸收下降,都會讓這些數據受到干涉。如今這個時代,田地從來就沒有接觸過化肥,有了東海南海運來的鳥糞石進行施肥,效果自然是立竿見影了。 

  錢惟昱從驚喜中回過神來之後,馬上追問道:「那今歲夏糧平均畝產可以達到多少呢?寡人不曾記得這許多數字。」 

  「回稟大王,蘇州一府,凡是使用鳥糞石分量達標的田地,經過統計平均畝產三石四斗。20斤鳥糞石至少換來了百斤以上的白米增產。其餘桑葉、茶葉產量增加更為明顯——因為水田原本還可以施用農家稀肥,山地坡地因傳統水肥不易保持,鳥糞肥易於保持,足可使桑葉增產一半、茶葉增產四成。」 

  「那便即刻將此成效寫入朝廷邸報,明發各鎮,著申明地方,來年全面推廣!」錢惟昱摩拳擦掌地下令道,心中則揣摩著台灣海南那些雨水豐沛、日照氣溫適宜的地區,有了鳥糞石之後,說不定可以一年豐收三季了吧? 

  錢惟昱的這個猜測沒有持續多久,到了五月份的時候,台灣和海南陸陸續續傳來消息,從此確保兩島全境每年穩定高產三季稻米已然可以敲定。僅此一項,便讓吳越國又相當於平白多了一個淮南十二州產糧區的糧食產量,國力底子進一步被夯實。 

  …… 

  建隆二年連續的大豐收之間,對雲貴的大理國用兵的時間也逐日逼近了。第一季占城稻夏糧入庫之後,大豐收的海南、珠三角稻米便被朝廷或平價購買,或徵收地籌集了兩百萬石。如此巨量的收購貯糧依然沒有導致嶺南的糧價上升,吳越之豐饒,從此可見一斑。邕江之上,平底的漕船往來絡繹不絕,花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水陸交替把一百多萬石軍糧運到了曲靖以東的羅平、富源二砦—— 

  這中間運途損耗也有三四十萬石,主要是因為富源和羅平附近還無船可以通行,必須依靠大象、黃牛馱運或拉車,沿著吳越人修建的簡易官道前行,還要給協從運糧和保護沿途路徑的苗人等部族一定的「賞賜」以保障安全。但是考慮到前沿的富源和羅平距離昆明不過三百里地、距離羊苴咩城還要再增加七百里,這個運輸損耗已經是可以接受的了。(前文章節曾經說過羊苴咩城是昆明城,屬於揣誤,非常抱歉。羊苴咩城應該是現代的大理城,特此更正) 

  富源、羅平二砦已經變成了巨大的軍火庫和物資庫,除了軍糧之外,到入秋的時候為止,廣州都護錢仁俊把三百萬支弓弩箭矢、五萬發大小鐵質、鉛質炮彈、兩萬桶火油一併運到了城內,連帶著足夠裝備兩萬軍隊的替換用盔甲刀槍、神臂弓。唯有火藥和火炮之類的兵器沒有提前部署,這些受到嚴格控制的核心裝備需要朝廷大軍出征時隨軍攜帶。 

  七月末,夏日最炎熱的時段已經悄然過去了,在杭州整備了許久的親從都兵馬約三萬人,由林仁肇率領,在錢惟昱授命踐行之後,照例在杭州登上海船,浮海向南。中秋節時分,三萬軍隊在邕州取齊,與錢仁俊派出的兩萬嶺南兵馬、以及一批批逐漸趕來的蠻夷僕從軍合兵一處,進行了半個月的氣候適應性休整——略微北方地區來的軍隊,到嶺南作戰一定要進行至少半個月的氣候適應性調節,否則快速出征肯定會留下很多非戰鬥性減員的後遺症;已經有過嶺南和交趾討伐經驗的吳越人,自然不會在這一點上冒險。 

  九月初一日,大軍在邕州誓師之後,約摸6萬多人的軍隊就從邕州繼續走水路進兵,前到百色,後分赴羅平、富源。這6萬多兵馬裡面林仁肇統帥的親從都3萬人、廣州都護府兵2萬,其中半數是錢仁俊多年帶的節鎮老兵,還有一半是南漢國滅亡時投降過來的潘崇徹從南漢降軍裡面挑選可用之兵組成的。最後剩下的一萬多人裝備略微簡陋,由儂民富和陳覽等廣西壯儂、交趾越南族領袖統領,儂壯和越南人雖然戰鬥素質和武器不比吳越人,卻勝在野性好鬥,山地叢林戰頗有天賦,因此也在少量攜帶,作為斥候先鋒等用。 

  至於潘崇徹從南漢降軍裡面搜刮的一萬兵馬,說實話傳統軍事素養依然是各軍當中最不夠看的,不過畢竟是三五個裡面挑一個,不至於和原本的南漢軍那樣老弱病殘都往裡塞,至少基本的軍紀和素質還是可以人人保障的。這支部隊之所以要帶著,是因為錢仁俊在嶺南鎮守這些年來,也陸陸續續收攏了一些當年滅南漢與越南時敵人留下的戰象,這些戰象北方來的吳越人不善於調教,還是要交給本地兵管理。 

  當年南漢全盛時候擁有戰象七八百之多,越南戰象也有三四百;這些國家的滅國之戰中,被吳越軍隊擊斃的戰象佔了一多半,剩餘的不是逃散就是投降時繳獲。錢仁俊統治嶺南期間經過數年恢復和搜捕,好歹是從這兩個亡國軍隊的遺產里搜刮出了300頭戰象,便一併交給潘崇徹的兩都兵馬統帥;考慮到氣候的因素,這些大象將來如果要用於北方的戰爭,那是很難做到的,氣候和大象巨大的食量註定了在北方運用戰象會產生後勤災難。但是在對付大理乃至其他南方蠻夷的戰爭中,大象如果運用得法,還是能夠發揮很大的餘熱的。 

  經過半個月的分批行軍、休養整頓。建隆二年九月月中前後,六萬多吳越軍隊便在羅平、富源等砦集結完畢。再往前,他們就會進入大理國的東川郡、石城郡境內(今雲南曲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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