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92章 分分鐘教做人
「殿下,這東海上的第二股大海寇,則是日本國內的一股亂賊了。這股亂賊來源於12年前震動南海道的藤原純友之亂。
十幾年前,在日本國內發生過兩次外藩的武家名主對抗朝廷的叛亂,分別是15年前的『平將門之亂』和12年前的『藤原純友之亂』。
其中平將門在關東一帶起兵,自號關東八領國國司,驅逐朝廷派駐的守護,震動了整個東海道,使關東八領國脫離朝廷控制長達五年。最後靠著親善朝廷的、同屬平氏的武家平貞盛持續五年的討伐,才算徹底撲滅平將門之亂、收復關東八國,斬殺平將門。
而『藤原純友之亂』發生於12年前,乃是由藤原氏公卿、大宰大貳、藤原良范的庶子藤原純友起兵叛亂的。那藤原純友原本也是藤原氏出身的貴族,早年被朝廷寄予厚望、以知兵聞名。
15年前,南海道伊予國海賊縱橫,劫掠往來於瀨戶內海的商旅,藤原純友依靠其父藤原良范的舉薦,被任命為伊予椽的官職,負責剿滅海盜。誰知藤原純友上任之後養寇自重、擴軍建城、遷延3年後才降服海盜。隨後藤原純友吸納海盜降卒、勢力大張,這才扯起反旗,背叛朝廷。
藤原純友起兵之時,平將門還未平定,朝廷兵馬主力都在東海道,因此南海道空虛,被藤原純友攻陷了整個南海道四國,並且勢力擴張到西海道南部。朝廷數年內無力討伐,直到關東平將門被斬殺、朝廷調回東國大軍西進后,才數次擊敗藤原純友。
後來藤原純友麾下一些部將見大勢已去,多有叛亂,接應了朝廷大軍登上四國島,朝廷這才清除了九州、四國島上的藤原純友勢力。藤原純友的殘部退入瀨戶內部分小島,繼續以海寇營生維持,近年來還有殘部衝出關門海峽,肆虐對馬、五島等處,形勢依然非常猖獗。」
錢惟昱上輩子玩過不少光榮公司的遊戲,什麼《大航海時代》啦、《三國志》啦、《信長野望》、《太閣立志傳》那都是從第一代通關到最後一代的。所以聽蔣潔茹這番話也不算費勁。
比如蔣潔茹說完后還想給錢惟昱科普一下「東海道」、「西海道」這些地名具體是在什麼地方,錢惟昱就直接揮手制止了她的解釋,因為錢惟昱自己心裡對那幅地圖的熟稔度比蔣潔茹還高好多倍。
根據錢惟昱玩太閣和信長積累的知識,他知道古代日本自從大化革新之後不久,就採取了封國制。整個日本分為五畿、七道、六十六封國(後來一直到明治維新的時候才增為八道,即增划蝦夷國為北海道)。這八道裡面就有山陽、山陰、東山、北陸、東海、西海、南海、北海——別看千年之後的當代日本只有一個「北海道」的地名,當初古代的時候,那可是四海道俱全的。
這四海道裡面,北海道就是蝦夷國,也就是現代日本的北海道島。東海道就相當於後世的關東太平洋沿岸地帶,也就是從東京灣到伊勢灣之間的沿海地區。西海道就是九州島,南海道就是四國島。
按照蔣潔茹的描述,那個叫平將門的東海道反賊當初作亂時佔據的地盤,應該就是相當於《信長野望》裡面號稱「東海道一弓取」的今川義元、再加上「相模之獅」北條氏康兩家大名的地盤了。而後來的藤原純友為害最烈時,控制的應該就是四國島大部分地區(相當於信長裡面長宗我部家的地盤),加上九州島東南部靠近瀨戶內海的豐前、豐后兩國。
捋順了思路之後,錢惟昱繼續追問道:「那麼,那個叫做什麼藤原純友的反賊究竟有多大的殘餘勢力,令尊可曾打探過么?」
「回殿下,家父對於日本國內的局勢,原本也不是探查得非常詳細,所幸那藤原純友及其麾下人馬以海寇為業,所以到時多關注了一些。
聽說12年前藤原純友剛剛吞併予州的海寇時,曾經擁有將近兩千條船隻——當然,絕大多數都是走舸、小早之類的小船,大船不超過百艘。另有武士、戰卒、海盜、水手、輔兵總計一萬八千多人,號稱西國名主無人能敵。家父後來也曾經花費不少金錢打探其虛實,這才確認其麾下精悍武士、戰卒、海盜總數不過七千餘人。
八九年前,藤原純友在四國島上的根據地被徹底摧毀、流入瀨戶內小島的時候,那些輔兵、水手、裹挾民夫盡皆歸降。聽說其麾下還剩大約400多艘小船、十餘艘大船,2000多戰兵流竄入海。再後來每年被剿滅的損失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如今日本朝廷還未能收復對馬、五島、」
錢惟昱暗暗點頭,覺得這個藤原純友的殘餘勢力按照如今自己的兵力應該是可以比較容易收拾掉的。而日本朝廷此前沒能幹掉那傢伙,應該只是因為當初藤原純友控制的就是日本航海業最發達的西國地方,而日本朝廷調動的卻是關東軍馬來圍剿,關東兵馬雖然彪悍敢戰,卻不習水戰,所以把藤原純友從九州、四國這些大島上趕下海之後,就追擊圍剿不力了。
「如此看來,前面說的新羅國流亡的昔氏一族倒是孤可以拉攏利用的對象,用的好的話,將來還可以假借新羅傀儡的名義和高麗人血戰。
而那個藤原純友聽這麼一番說來,就純粹是個反賊、攪屎棍了,既然如此,對於藤原純友孤決定以剿滅為主,一來可以滅了他奪了他的地盤,在日、朝之間獲取一個不錯的立足點,二來又可以賣好給日本朝廷,換取一些封賞,與朝中部分勢力拉近關係——如此處置,小茹你看如何?」
蔣潔茹見錢惟昱居然向自己問起了軍略戰策的問題了,不由得微微一愣,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莫非是小王爺想入神了。當下她也不敢造次,依然是恭恭敬敬地欠身道歉說:「殿下,奴家不習兵法戰策,這剿撫之間,實在難以置喙。」
「哦,倒是孤忘了。「錢惟昱一拍腦門,才想起自己問錯人了,恍然地用摺扇一拍腦門,當下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過,錢惟昱抬起頭來的時候,恰好看到蔣潔茹俯下身子低頭致歉。兩人本就是在軟榻上相對跪坐烹茶聊天的姿態。蔣潔茹這一俯身未起的姿勢,讓錢惟昱驀然看見一抹粉紅色的肚兜在輕絲襦裙的襟子底下透出來,還有一窩若隱若現如同羊脂白玉一樣的飽滿酥嫩,不由得血壓飆升、腎上腺素分泌狂漲。
盡態極妍,姿色內斂;安分隨時,自雲守拙;端的是任是無情也動人啊。這樣的女子,就算沒有薛寶釵的水準,好歹也是一個大和撫子的楷模了。
「嗯……年紀還小,要忍住。淘虛了身子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可害人害己……自己可是要修身養性活到八九十歲,把那些開國功臣名將都熬到老死的未來雄主。免得將來還要用杯酒釋兵權這種低級法子來維持自己的江山、讓華夏民族陷入每同異族交戰都如同戰五渣的杯具副作用之中。」
錢惟昱在心中對自己這般碎碎念了半晌,才算是把面色的紅潤漸漸退去,恢復到蒼白冷峻的表情。隨後,他還是決定緩緩開口說道:「小茹,並非本王無情,不知憐香惜玉。實在是本王身負之事重大,本王的婚事,也是要以聯姻強援為要的,不由自主。你不會怨恨吧。」
「雷霆雨露,俱是恩澤。奴家生於商賈之家,不敢有怨望之心。只知道殿下要奴家如何,奴家便如何就是了。」
……
日落,日出,東海上的時間,彷彿總是如同在反覆地存檔、讀檔,因為每一天的景色都一模一樣。太陽,總是在同一個方向,同一個角度,同一個時間,在船舷的一側升起,隨後走完一天的軌跡。所幸,去耽羅島,只需要這樣的四五次日出也就夠了。
又一日的太陽,從右舷升起的時候,錢惟昱得座艦上,桅頂瞭望手終於看到了海天相接的地方,露出了海拔六百多丈高的漢拿山。那裡就是耽羅島上的最高峰了,也是大同江以南棒子領土上的最高峰。
那些出身於蔣氏商會的水手和商人們,都是來過此處好多回的了,所以一點也不陌生,也沒有新奇之感。
不過錢惟昱自己帶領的那些人,還有顧長風麾下的內牙親兵、陳誨的飛魚都士兵就不一樣了。這些人都沒有見過如此高峻的火山島嶼,也沒有見過北方那些被草原覆蓋的海島。在耽羅島映入海天線的那一刻,無數的士兵和文吏都倚靠在船舷,看著日出之中的漢拿山嘖嘖稱奇。
錢惟昱靠在旗艦船尾的圍欄上,摟著蔣潔茹的柳腰,在日出中一併觀看漢拿山美景。嘟著嘴的陳璣小蘿莉怨念地站在一旁想要錢惟昱抱她起來好越過船舷的高度看到外面的景色。雖然昨天錢惟昱什麼實質性的事情都沒有做,可謂是「禽獸不如」,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蔣潔茹那種原本小心翼翼地哀怨之心已經消散了。
他一手摟著蔣潔茹的柳腰不動,另一隻手抱起陳璣小蘿莉放在後桅支索板上,一邊對蔣潔茹說道:「小茹,你可知高麗人為什麼把此山稱作漢拿山么?」
「這個奴家倒是著實不知呢。」蔣潔茹把秀髮往錢惟昱肩窩裡靠了靠,略帶撒嬌地說道。
「那是因為那些高麗棒槌不知天高地厚。漢拿山的漢字,指的是『銀漢』,這個拿字,就是指此山之高可接『銀漢』罷了。孤不來也就罷了,既然來了,總要教那些高麗棒槌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