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曉看天色暮看雲
傍晚，安樂郡主推脫了南康郡主留她吃晚飯的邀請，起身回家，送走安樂郡主后，小郡主百無聊賴的趴在床上發獃，一抬頭髮現推門進來的蘭翠手裡拎了一個食盒，便起身準備下床吃飯。
「食盒裡都有什麼飯菜？今兒晚飯似乎早一點啊。」
蘭翠徑直把食盒拎到她面前：「這裡面不是晚飯，是楊川澄派人送來的石榴，說是他院子里石榴樹上結的，送來幾個給郡主您嘗一嘗。」
小郡主伸手撥開食盒蓋子，食盒裡面放了六個胖乎乎的大石榴，她合上蓋子：「把這些送到徐大夫那裡讓他過過眼，問問他我能不能吃。」
「是。」
「對了，石榴如果沒問題的話，給徐大夫也留兩個。」
「是。」
蘭翠回來的很快：「郡主，徐大夫看過了，他說石榴沒問題，可以吃，說讓您吃過飯以後再吃，石榴籽消食。」
「太好了，蘭翠，先幫我剝一個，我現在就想吃，剛才吃了好多栗子，吃點石榴籽消食。」
蘭翠應了一聲，拿過一個乾淨的小碟子給小郡主剝石榴，蘭翠掰開石榴后，轉頭看了一眼小郡主，見她神色沒有不虞，便試探著問她：「郡主，東平郡主今天是不是沒在楊川澄那裡撈著好啊？」
「她沒找到機會接近楊川澄，安樂一直注意著她來著。不著急，有我這個病秧子拖時間，她有的是機會。」
小郡主心裡其實也是有些嘀咕的，她本以為東平郡主膽子都大到敢找殺手大白天刺殺徐大夫，像這種找心儀的男子坦露心意的事情更應該無所畏懼才是，安樂郡主告訴自己東平郡主今天在長公主府竟然一直沒去找楊川澄說話，她對此還是比較意外的。
前段時間和二哥閑聊得知東平郡主的父親永王殿下在朝中還是很有聲望的，聽說前年聖上養病期間，竟然越過太子，直接讓永王監國處理政事，搞得去年一整年朝堂上的氛圍都很微妙。
沛國公家祖上是開國功臣，現在的沛國公是上一位沛國公的獨子，雖然他天資平平，靠著這世襲的爵位和祖上的餘蔭擠進了朝堂上，但很明顯現在的沛國公已經屬於邊緣人物。影響力微乎其微。
若是下一位沛國公再不做出點什麼成就，那這個沛國公就真的沒什麼存在感了。
趙王手握兵權，永王在朝廷上支持者眾多，小郡主很好奇這個楊川澄會如何選擇，反正她是不會相信楊川澄會對常年不出門，窩在家裡養病的南康郡主情根深種，怎麼想都覺得太假。 ……
東平郡主安排了三個人在沛國公府外的街道上等候，吩咐他們只要見到楊川澄出府就來回話，整整三天，東平郡主都沒有等到任何楊川澄出門的消息，就在她等的幾乎要放棄，要把派出去的人叫回來的時候，有消息傳回來了。
「確定嗎？」東平郡主狀似淡定的看著眼前回話的人。
「回郡主，小的確定沒看錯，楊川澄帶著他身邊的長隨在觀閑居二樓飲茶，楊世子穿著看起來較平時隨意許多，想來只是過去喝喝茶水，聽聽說書。」
東平郡主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心花怒放：「行，你先回去吧，晚些時候我會派人把賞錢送過去。這幾天辛苦你們幾個了。」
「是，多謝郡主。」
東平郡主招手把侍女叫過來：「來為我梳妝，要隨意但出彩的妝容。把首飾匣子給我拿來，我親自挑首飾。」
侍女走到梳妝台前，低聲詢問：「郡主，奴婢給您畫一個溫婉的妝容吧？郡主眉眼比較英氣，今天適合畫一個溫婉的妝容。」
「聽你的，我記得我有一身淡粉色的裙子，就穿那件衣裳。」
身後正在給她梳頭的侍女笑著說道：「郡主以前可是很不喜歡那件粉色裙子的。」
東平郡主低頭輕笑：「今天就是想穿那件，覺得那件衣服看著順眼，你動作快一點，別打趣我了。」
兩炷香后，東平郡主的馬車來到了觀閑居樓下，門口一個等候許久的小廝走過來低聲回話：「郡主，楊世子現就在二樓聽書。」
「嗯，你也回去吧。」
東平郡主站在樓梯口暗暗閉眼平息了一下心情，換上平日里那副不起波瀾的臉色抬腳上樓。
楊川澄手裡握著茶盞，正頗有興趣的聽高台上的說書人說故事，一抬眼就瞧見東平郡主朝自己走過來：「楊世子也在啊？這麼巧。」
「見過東平郡主，您也是過來喝茶的？」
東平郡主點頭：「我能坐這裡嗎？」
「郡主您請便。」
東平郡主落座后，楊川澄伸手拎起茶壺：「惠明茶，郡主喜歡喝嗎？」
「當然可以，我對喝茶不挑的。」
楊川澄倒好一杯茶，輕輕將茶杯推到她面前：「郡主您請。」
「有勞世子，我剛好從這下面路過，覺得有些口渴，所以上來坐會，世子看樣子坐了很長時間了？」
楊川澄看看桌上還剩一半點心的碟子，笑著點頭：「閑著沒事出來坐坐，順便聽先生說說書。」
東平郡主小口輕啜茶水，等到下面喝彩聲響起，說書先生拱手結束這段故事的時候，她才開口拉著楊川澄閑聊：「世子最近在忙什麼？」
「瞎忙唄，每天更多的時間都在溫書，明年要下場考試了，得抓緊時間。」
「世子天資聰穎，定能一句奪魁。」
「哈哈，那我就先借郡主吉言。」
東平郡主也跟著笑，笑完她又問道：「日日苦讀詩書，想必很枯燥吧？」
「也還行，早就習慣了，算不上多苦，應該做的。」
東平郡主垂眸看著杯中漣漪不斷的茶水，語氣低緩且有力的喃喃念道：「曉看天色暮看雲……」
楊川澄十分清晰的聽完了這句詩，他餘光瞥到東平郡主低頭望著自己手裡的茶杯，久久未抬頭。
楊川澄心裡劃過無數個念頭，還未想好自己該如何回應，就聽得一陣熟悉的笑聲響起：「這不是東平那丫頭嗎？閑著沒事也來聽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