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不知
就算是有事相求，他又能幫他什麽？
楊文清心裏閃過濃濃的疑惑，蕭依雲已經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著帕子擦拭後才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上，溫柔笑道，“既然是公事，那夫君就去罷。”
楊文清微搖了搖頭，說道，“你有所不知，為夫並不曾和朝中官員多有結交，大理寺卿特地打探家址過來，想必是有所求，如今我身無官職，他所求何事？“
”那夫君的意思是？“蕭依雲蹙了蹙秀眉。
楊文清道，”朝中六部，有三部被兩相抓在手中，其中，刑部更是直接受隔壁的黃相隸管，這刑部尚書海升寧雖是個病秧子，三天兩頭告假，但他卻是黃相門下弟子，而這大理寺卿受海尚書管轄，大理寺卿此番前來，怕就怕在，他是受人所托，是要讓為夫在兩相中擇一站隊。“
楊文清能這樣想也沒錯，畢竟南陽的功勞是天下有目共睹的，如今就隻差論功行賞了，以前的海昆弄出個番薯的作物還得了個郡王之位，那不過是個農民罷了，如今他不說出身書香名門，還是一榜的探秀隻花，後有南陽功績，這些樁樁件件數在一起，不說當今封出來的官位會多大，但實差是少不了的，如此前途無量的英年才俊，這些年一直分庭抗禮的左右相又怎會沒有拉攏之意呢？
蕭依雲何其聰明，隻稍一想就大概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她秀眉輕攏，潔白的麵龐上帶著淡淡憂愁，碧玉是最見不得自家小姐這樣的，連忙道，“奴婢倒不這樣覺得。”
楊文清和蕭依雲兩人對視一眼，笑著看向她，”那你說說看，若是說得好，這個月的月錢加倍。”
”多謝公子。“碧玉笑著福了福身，這才道，“奴婢向過來報話的門房打聽過，這大理寺卿麵有急色，似火燒眉毛一般，若他真的是受人所托要公子站隊，總不該這樣喜怒神色皆露於表吧？何況，似這等大事，也不該挑這個時候過府，地點也不對。”說著她拍了一下腦袋，似乍然想起什麽來。
碧玉道，“奴婢想起來了，早間有柴夫送柴火過來，那時候奴婢去廚房取早點，聽廚房的大娘讓柴夫幫忙清理房簷上的積雪，那柴夫似乎無意間說了一句，大理寺好像是塌了哪一角來著。“
”你沒聽錯？“楊文清挑了挑眉頭，”京中官署不論等次，幾乎年年修繕，好好的，怎麽會坍塌呢？“
碧玉連忙保證道，”奴婢說的確實是真事，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召廚房大娘等人來問話就是。“
”這丫頭確實是個老實的。“蕭依雲嗔了碧玉一眼，安撫的輕拍了楊文清的手背兩下，”這外邊天寒地凍的，不管大理寺卿來找夫君是為何事，讓人久等著就不是待客之道，夫君快去吧。“
兩人相攜著出門到廊下，碧玉很有眼色的喚了個小丫頭打了燈籠過來，那小丫頭看著身量不高，年紀也不過十歲出頭，穿著厚厚的棉服也盡顯身材嬌小，而外間冰天雪地，楊文清有些於心不忍，接了燈籠就讓她下去了，也婉拒了蕭依雲讓碧玉送的想法，自行提著燈籠，一邊打著擋雪的油紙傘走了。
碧玉扶著蕭依雲站在屋簷下，兩人看著那道身影慢慢走入黑暗，碧玉笑道，”公子這人真是太好了，可惜……“
”可惜什麽？”蕭依雲好笑看她，碧玉捂嘴笑了笑，“可惜，早已經有主了，那位主啊，還在奴婢眼前呢.……“
”你這張嘴.……“蕭依雲又是好笑又是惱羞，”還是撕了的好.……“說著作勢要撕她的嘴，碧玉連連告饒，主仆倆鬧笑了一番才相互扶著進了裏屋。
外院書房。
楊文清打著油紙傘出現，裏屋伺候的潤雨聽見響動，連忙出來接了他手中的油紙傘和燈籠。
潤雨道，“這黑燈瞎火的，大雪天，公子也不顧及自個的身子，怎麽能自己撐傘過來呢？”
”這有什麽？”楊文清笑了笑，一邊抖身上衣袍沾著的雪花，邊道，“你的嗓子沒怎麽好，這些日子還是少說話吧，等養好一些，再來書房做事也不遲，潤玉可是在裏頭？”
趙夔不愧是有神醫之名，當年被杜清廷打得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的五潤經過這幾年的調理，終於也能說話聽事了，其中潤雨是好得最慢的，直到半個月前才能開口說話，所以這些天楊文清都讓潤雨歇著，潤玉來書房伺候，這二人在南陽的時候本來就是負責一前一後的書房事務，倒是來了這京城，他官職沒有下來，才反倒閑下來罷了。
潤雨笑著幫他拍了衣擺下的雪花，又起身幫忙拍他後頭落的碎雪，邊笑道，“公子於奴才們是天才的恩德，一副嗓子罷了，算不得什麽的。大理寺卿在裏頭，潤玉正陪著烹茶。”
楊文清見說不通，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一邊解身上套著的灰色狐裘披風帶子，裏頭的潤玉也聽到了響動，笑著掀了擋雪的厚氈出來，“公子來了。”
說著就要上手幫忙，楊文清伸手給擋了，還特地壓低聲問道，“那大理寺卿的神色現在是如何了？”
“似是有些急呢。”潤玉想了想才道，“這不過才一會的功夫，大理寺卿已然問了奴才好幾次公子何時來的話了。”
“可不是嘛，奴才也被問了兩次。”潤雨也道。
楊文清點了點頭，輕聲嘀咕道，“看來，他是真的有急事找我了。”
他隻是輕聲呢喃，外頭大風刮著風雪，潤玉和潤雨二人聽得不大真切，兩人疑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一人接了楊文清遞過去的灰色狐裘披風，一人將擋著風雪的厚氈半提開來，露出一人高的空隙讓他進去。
入門處是一塊偌大的竹雕屏風擋著，往屏風後一拐，中央空出的地方放著一盆燒得旺盛的炭盆，滿室內的書架子按著天圓地方的格局有距離的擺放著，牆體掛著各色山水悠然圖案，熱烈的暖氣烘培得房中更是書香濃鬱，隱隱有股清爽怡人的香味在房中流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