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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鬱悶

  薛家老夫人壽宴請客無數。


  楊文清一行來得遲,離開得也遲。


  薛福山和妹婿蘇遠征在大門外看著那架馬車離去。


  等馬車拐彎消失,薛福山臉上掛著的笑容也沒了。


  蘇遠征看了,不由在心裏歎了口氣。


  拋開彼此的立場,其實他還是蠻喜歡這位縣尊大人的。


  雖然他深愛妻子薛桂月,可薛家到底是商人之家,自是沒有和他吟詩作對的,家庭和美的他什麽都不缺,要說缺什麽,自然是知己了。


  雖然和楊文清認識不久,但蘇遠征卻是發現,其實這是個有意思的人。


  可是現在看大哥的神色,顯然要他們二人站在一個立場估計很難。


  這樣一來,楊文清的那句話他還要不要說呢?


  蘇遠征猶豫著,一臉糾結。


  薛福山回過頭來看到妹婿欲言又止,他不由擰了擰眉,掃了一眼周圍在清掃收拾著桌椅的家仆,想了想道,”不如去書房說話。“


  書房。


  薛福山和蘇遠征二人前後腳坐下。


  不等蘇遠征說起,薛福山已經問道,“楊文清可是說了些什麽讓你為難的?”


  之前楊文清主動提出要和妹婿說話,因此薛福山和周來財特地落後在後邊。


  他們二人都不是那種大聲說話的人,因此說話聲雖然透著風聲傳入耳裏,但薛福山也不過偶爾聽到幾個字眼,斷斷續續的,也拚不出原句。


  後來到了左舍,一幹來客又相繼和楊文清見禮寒暄,那個情況下,人多眼雜,薛福山自不好問妹婿他一路上和楊文清都談了什麽。


  薛福山是個商人,可這並不代表他沒讀過書。


  蘇遠征很清楚,況且都到了書房了,他再是糾結也沒用。


  他溫和道,“我和楊大人深入探討了屈子的離騷,楊大人是個有意思的人,說來離騷意境突出,但他最為喜愛的卻是隻有那麽一句。”


  ”哪一句?“薛福山皺眉。


  屈子的離騷讀書時他也是讀過的。


  整詩以理想與現實的衝突為主線,以花草禽鳥的比興和瑰奇迷幻的“求女”神境作象征,借助於自傳性回憶中的情感激蕩,和複遝紛至、倏生倏滅的幻境交替展開全詩。


  作品傾訴了屈子對楚國命運和人民生活的關心,哀民之多艱難,歎奸佞之當道,主舉賢而授能,甚至於對天命論進行批判等。


  豐富的想象,浪漫的主義精神,在他看來,文中一字一句,缺一不可,但楊文清卻是隻喜歡其中一句,這是要借妹婿的口對他說什麽?

  蘇遠征抬眸看了一眼這個妻子的大哥,先是歎了口氣才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道路或許很長,但若是一顆心堅定不畏懼,自然也沒什麽可怕的。


  直白說就是,楊文清無懼於薛福山,他要在南陽立足,薛家必然是要成為他下手的第一刀!


  薛福山讀書的時候熟讀過離騷,正是因為懂這其中意思,不由目光微沉,怒拍桌子,“好一個楊文清!膽子不小,居然敢拿我薛家開刀!”


  怒過,薛福山不由看向妹婿,他道,“你說這楊文清是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不成?南陽上下富人不少,就說這南陽縣城,四大家裏又不止我薛家一個,他怎麽就盯上了薛家了?”


  蘇遠征拿著茶蓋輕輕拂著,聞言不由抬眸看向他。


  換個角度來說,蘇遠征覺得,假如是自己坐上南陽縣尊這個位置,他第一個要開刀的必然也是薛家。


  幾十年了,薛家這個土皇帝坐得是久了一些。


  楊文清出身名門,現在天下聞名,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著,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容許薛家在南陽這般獨大?


  當然,這些在腦海裏想想可以,說出來是不行的。


  蘇遠征道,”這事情,還端看楊大人是如何想了。“


  這個話說了等於沒說。


  不過薛福山也不氣惱,他這般說,也不過想問問妹婿的意思,他知道這其中的道理,隻不過被人挑釁,終究有些鬱悶罷了。


  兩人隨便聊了兩句,接著就聊到了烏家。


  薛福山道,”對於烏家今日不來,你有什麽看法?“


  ”這個看法嘛,還是有一些的。“蘇遠征先是喝了口茶,這才輕笑道,”往年母親壽宴,這烏家平時不管和咱們怎麽鬧不和,到底會留出幾分薄麵,可這次,他卻是一家子都不來了,也不知道他這麽上趕著抱大腿,人讓不讓他抱。“


  這個‘人’,自然指的是楊文清。


  薛福山也不由笑了,”說得也是,這次我就看看,烏老四是如何熱臉貼人的冷屁股!“


  薛家和烏家不和,這在南陽上下也不是什麽秘文。


  蘇遠征娶妻薛氏,算是半個薛家人,烏家若是不好,對薛家隻有益處沒有壞處,自然,他也是想看烏家戲碼的。


  不過,看戲的同時,自然也不能大意,”大哥,看戲歸看戲,咱們不如也收斂一些罷,這次壽宴實在太過鋪張了,以往還沒什麽,可是有些人,不是我們能小覷的,外頭的流水席就不說了,就拿剛才正宴上那些宴席來說,楊文清畢竟出身名門,他能看不出這一桌宴席要好幾百兩?“


  左右舍加起來差不多上百桌的席麵,這還不算外頭的流水席和家仆的席麵,這正席就要好幾萬兩,不管怎麽算,今日的壽宴,一個奢侈是跑不了的。


  薛福山何曾不知道是這個道理,他歎了口氣,道,”有錢有有錢的困處,沒錢有沒錢的難處,母親年紀大了,能擺一遭是一遭,猜忌就猜忌吧!”


  不過薛福山還是囑咐他道,”南陽這邊不如照舊吧,外頭的,你給唯明他們去封信,暫時收斂鋒芒罷。“


  蘇遠征頷首答應了。


  兩人說著說著,又說到了薛陽身上。


  提到長子,薛福山的臉都綠了。


  他從右舍離開後,沒想到母親居然讓陽哥兒和楊文清待了好一段時間,等他知道這二人獨處,趕去右舍頂樓的時候,這二人已經笑意盈盈的相攜著從兩舍間搭著的橋廊過來。


  看著兩人麵色緋紅,當時薛福山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偏偏還有苦說不出。


  薛陽喜悅楊文清這事一直瞞得死死的。


  因此蘇遠征並不知道,看著大哥提到陽哥兒突然怒氣橫生,他雖然不知道這父子倆又發生了什麽事,但想來想去,無非就是陽哥兒頂撞那些。


  不知內情的他不由勸道,”陽哥兒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天因為母親的壽宴,他看著一下懂事不少,不提別的,就說今日,招待客人他還蠻有一手的,我看縣尊大人倒是挺喜歡他的.……“


  薛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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