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板呼皮肉
一路上楊文清和周來財說了這個黎如玉的大致情況，直到膳廳用上飯食兩人的交談也沒因此斷下。
期間二人還對這個羅五鳳舅舅陳亥探討了一番。
說起了這個叫陳亥的，當時沈管事也在，聽見這個名字難免多問了兩句，楊文清看他對這個人感興趣，一問才知道原來沈管事和這個叫陳亥的還打過交道。
陳亥這個人，南陽的百姓也許不知道陳亥是誰，但在大家那些采買的管事中此人卻是小有名氣。
羅五鳳的舅舅陳亥是個專職小海商，有條專走南江通往海域的小船，以販賣鮮海產為主，偶爾還賣賣海外新鮮物什。
雖然薛福山掌握了南陽經濟命脈，但海產這一塊並不涉獵。
和物美價廉的河鮮比較，其實海鮮在本土並不占優勢，因此久而久之南陽的海產生意就落到了陳亥手中，由於運輸成本等多重因素造成了海鮮高昂的價格，所以陳亥的海產生意主要還是以供大家為主。
而在東西兩城吃得起海鮮的大家圈裏，采買的管事提起陳亥其人還真沒有說他不好的，所以從這個方麵看來此人還是有些能耐的，特別是此人交好於薛家大管家，從這裏也就能解析得通杜清廷為什麽隻收了羅家一百五十兩紋銀的賄賂。
而從黎春霖被判刑三年來說，要麽就是杜清廷不夠盡力，要麽就是陳亥心慈手軟，可從能讓黎春霖代弟受過這一層看，顯然後者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前者了。
薛家為首富之家，薛大管家走在外邊就相當於拿著雞毛當令箭，他又與陳亥交好，杜清廷是貧寒出身，可他是堂堂的七品縣官，雖然不怕這薛大管家，但他忌憚此人身後的薛福山，所以麵子給了，但他也不能落下乘讓人以為他好拿捏，若不然以他能將幾個年紀小小的少年郎打成聾啞人的惡習，估計黎春霖過堂後就不是三年牢獄了。
所以楊文清和周來財商量後決定，杜清廷的事情暫時可以直接放手了，等黎如玉這個案情結後，周來財應該多多接觸接觸陳亥才是。
用膳過後楊文清在辦公廳的書桌上眯了一會，朦朧間又被清流推攘醒了。
”你不去午睡來推我作甚？“楊文清抬手打了個哈欠，無語的看著靠在書桌旁邊端著點心盤子的清流。
清流握拳大拇指微彎指向門口，小肩膀一聳，端著點心盤子繞到一邊的躺椅悠閑自在的躺了下去，門外的人看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才慢慢淡定。
楊文清這才注意到門外垂首等候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柳班頭。
”人帶回來了？中途可有遇到阻攔？“他挑了挑眉，三兩步在書桌後迎了上去。
”大人放心，鄉野之地，村民還是很和諧的，雖然回程有一胖婦撒潑阻攔，但事情一切還算是順利。“柳班頭微低頭，抬手恭敬道。
”人在何處？”
”此刻分別關於牢房之中。”
關到牢房去了還叫和諧？
不過楊文清沒細問，他想了想附耳交待了一些事情，就讓他下去用膳了。
未時一到，公堂上又恢複了人煙。
相比於公務員的準時準點，公堂外的圍欄雖然也是鬧鬧哄哄，但看著卻沒有早上人多，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黎如玉依舊跪在堂下，雖然臉色發白，但一雙杏眼晶晶亮的，看著精神極好。
楊文清心裏頗為無奈，一番程序下來才叫人把被告帶了上來。
黎祥和羅五鳳前後出堂，前者是五花大綁，後者雖然衣衫淩亂，但到底比被綁上堂的黎祥好多了，這樣的區別對待在看到他們不同的神情時楊文清也明白了，看來不僅回程不和諧，連捉拿的過程也不和諧。
楊文清目光掃向左下首的柳班頭，見他衝自己點了點頭就知道他吩咐的事情辦好了。
”被告黎祥，本官看你神情頗為不服，你可是有何話要說？“楊文清目光微沉的看著五花大綁跪著的黎祥，他侄女瘦弱得像根柴火一樣風都能吹走，他倒好，這身白皮肥肉矮又壯，人黎如玉穿的粗布粗衣，他黎祥卻是滿身綢緞華服，金銀加身，這一副土財主一般，看來這一年多的漂泊是賺大發了！
”小民不敢。”黎祥惶恐的垂頭。
”既然不敢，你這幅神情做給誰看？“楊文清手拍驚堂木，慢悠悠道，”此乃公堂，當著明鏡高懸的牌匾你敢給本官下臉，你這是公然挑釁官威，無視本官，不敬當今，來人呀，廷杖十板，以儆效尤。“
黎祥沒想到才上堂什麽都沒做就被打了，嚇得猛地抬頭，正想大喊冤枉，接到命令的吏役已經上前壓住了他，往他嘴裏塞了塊破布，剝了他的褲子，劈裏啪啦的板子緊緊的貼近了皮肉。
大家都看呆了，等回神過來板子招呼肉皮的聲音也停了。
眾人一時看看那個雪花紅的肥屁股，一時又抬眼去看看高座公堂上的官老爺，從這一天起，南陽百姓皆知道不能隨便對官老爺擺臉，不然隨便就是廷杖十板，這也就算了，還要當眾脫褲打，沒有什麽比這更丟人了！
對於黎祥被打，黎如玉高興之。
而公務人員對此早已習慣，對於當官的來說，想要給平民找錯處實在是簡單不過的事情，不是說民不與官鬥麽？
新來的師爺周來財無語搖頭，清流小廝卻是興奮得連連握拳。
楊文清抬眼又掃黎祥旁邊的羅五鳳，他先是勾了勾唇，才慢悠悠道，”你可知道自己為何身處公堂？“
羅五鳳雖然穿著比不得黎祥，但一看也不是什麽窮苦人家的孩子，雖然高大壯實，隻是流裏流氣的看著讓人起不了好感。
不過楊文清並沒有等羅五鳳回答，問完他又轉首看剛才被皮炒肉條的黎祥，”光天化日之下，縱然你藐視官威，但挨完板子你就該將褲子提起來，如此有傷風化的大擺臀部，簡直辣眼，為我南陽民風著想，來呀，廷杖十板。“紅板再次極為順手的丟下。
”大人，小民不敢了.……“黎祥隻來得及喊出這句，又被吏役塞布條封嘴壓著招呼起板子貼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