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淚光
,承娧
小丫頭還真沒意識到,沒有不對就是最大的不對。
要是真能對她有什麼不對,那就真不對了!
「在下自然沒有什麼不對。」,顏娧只能忍下鬢邊陣陣發疼的頭疼,努力剋制抽搐嘴角,佯裝鎮靜地回望欒家父女,沉聲說道,「也是為此特意請欒同知來交個底。」
迎上正堂上眼裡儘是風光霽月的少年,欒甫思忖許久,「來到此處任職期間梁師爺幫助頗多,下官實在不知他為何會想取小女性命……」
不需言明欒怡對他多重要已,如若明知重要而想毀之,粱師爺究竟想造就什麼結果?
顏娧勾著意味深長的淺笑問道:「在下受冀州城傅同知所託,不辭千里運送南楚將帥骨灰返國,不說南楚能否舉國周知,也是昭溪城眾所周知,暫不說黑羽箭之事,單單隻問如若令愛在此處沒了,大人會如何?」
「必定傾全城之力圍剿閣下。」欒甫詞語鏗鏘有力,應答毫無遲疑。
這點毋庸置疑,不論是誰傷了女兒,他不計代價定會討回。
「那圍剿了在下有何益處?」顏娧也好奇這個答案。
男裝麵皮出現次數,對南楚頂多是一年前的伯夷帶的那張假面,扯著裴諺的名號在南楚招搖撞騙也沒出過事兒,寄樂山神隱至斯,這世上也沒幾個人知曉她與裴諺的不同之處。
即便在西堯盛大舉辦的及笈之禮,也沒人提起過她姓誰名誰,更別說裴諺還娶了親……
思及此,顏娧頓了頓,連忙轉向春分,神情慎重交待說道:「傳訊大公子務必看顧好施家。」
被突來的交待蒙了下,春分偏頭看了主子眼,吶吶問道:「就這樣?」
「速去。」顏娧凝重頷首,叫春分緊張地福身飛去。
她怎麼能忘了還有顏姒?一張與她別無二致小臉蛋啊!
有大小雪照應著顏姒她不太擔心,就怕單珩沒品格的對倆老人家下手,何況夢回的疙瘩在前,想報仇而失了格調也不是不可能。
如若她入了東越,顏姒被擄來南楚,不正中楚越下懷?
誰知道單珩如何敷衍恭順帝,叫他甘心一意孤行,非得叫她一路難行?
這一年她又長高了些,整體與宮宴的模樣差異不大,如若恭順帝知曉恨得入骨之人,方是千方百計想得到之人,不知會如何?
思及此,顏娧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愉悅。
欒家父女沒看懂顏娧安排也偏頭一愣。
「閣下這是參破了什麼?」欒甫因那笑容而不解凝眉。
他什麼都沒聽懂也沒看懂,面前少年竟已安排了其他事兒。
什麼樣的見微知著法能夠細緻到如此?
「只是交待家中瑣事。」顏娧揚起春風般淺笑,安撫說道,「原先並沒有打算遠行,結果走著走著居然到了南楚,這麼長時間沒跟家中報個信,看到大人父女情深,在下不由得想起家中二老了」
「公子來自北雍啊!北擁有許多好吃的東西吶!」欒怡說起吃眼裡明晃晃的興奮雀躍,等不及地說道,「爹爹調任來此處離北雍越來越近,我好想到北雍境內君子笑,把每一道菜肴點心都嘗個遍!」
顏娧對這小吃貨能知曉君子笑膳食半點也不訝異,不由得打趣問說道:「君子笑能讓妳吃上大半年不重樣,可能得住久些。」
小姑娘臉上倏地染上緋紅,含羞帶怯地問道:「公子這是當著父親面,要小女子北雍一游?」
忍下抹臉衝動,顏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還是小瞧了欒怡的臉皮啊!
「如若令尊同意,在下能請師妹引導。」顏娧直覺著給自個兒挖了大坑。
欒甫自然清楚顏娧避嫌之意,不由得尷尬笑道:「還是先說說梁師爺之事吧!否則怡兒之後家也回不了啊!」
事實也的確如此,如若梁師爺能夠為挑起他的憤怒而致女兒於死地,短期還真回不了家了。
顏娧如凝脂般纖長玉指在桌面輕敲了兩下,暗衛便將方才沿途追查的冷箭弓手給押送到面前,連帶將剩餘黑羽弓箭全數遞交給主子。
以肘輕靠桌沿,手腕托腮,顏娧看似愜意地清冷說道:「請大人認認此人。」
定睛一瞧,欒甫吃驚地指認道,「竟是你!」
此人不正是梁師爺極力介紹給他,用來保護女兒的隨身侍衛?
又探看向桌上弓箭,不得不心塞了許久。
未曾想他身邊竟全是聖上耳目啊.……
當得這個官究竟有何意義?
雖說亦是為聖上效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為何要一個荳蔻年華的少女性命?
女兒尚未透徹了解這個世間美好,倘若就此失去性命,該如何向愛妻交待?
「欒大人既知聖意,難道還任憑他人宰割卑職?」弓手唇際揚起獰笑,絲毫未因出手傷害年幼少女而感到半分內疚。
聖意?
欒甫為這二字打從骨子裡冷得背脊發麻……
這輩子雖不能說盡忠職守,也不曾玩忽職守,難道半輩子在官場勞碌,數年來接受外任也從不言苦,還換不得女兒一條性命?
思慮許久,欒甫不得不擰起劍眉,大聲喝道:「膽敢污衊聖上該何罪?當今聖上勤政愛民,如何會要一個年幼少女性命?爾等膽敢假傳聖意殘害百姓?」
話畢,欒甫不忘以己身遮擋女兒目光,迅速抽出暗衛身上佩劍,在弓手仍來不及反應前,親手抹了頸項而瞬時血光四濺。
看清了愛女心切仍不忘以聖意滅了弓手口實的欒甫,顏娧不由得心生佩服。
全然能理解寧可損害其身,也不可能侵害兒女的父親,這一手殺戮也代表著父母官也當到頭了。
「大人衝動了。」顏娧既知心思,也難免嘴上勸戒。
欒甫將手中長劍拋還,回身將女兒納入懷中,看著女兒驚嚇模樣,不停安撫著背脊舒緩情緒,黯淡說道:
「沒了女兒在下什麼也不是,寧可這官不當,也不能丟了怡兒性命,既然他要取怡兒性命,我只能先取其性命。」
「爹——」欒怡臉里頓時布滿淚光,從不知道溫文儒雅的父親,竟會有一日為她持劍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