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起火

  第789章起火


  安南士兵一出門,齊悅就立刻就關上大門,人也順著門板滑落。


  戰士們推開櫃門,趕到齊悅身邊攙起她,看見她褲腿上的血驚呼出聲:「齊醫生,你流血了。」


  齊悅的腿上的傷之前有包紮過,只是剛剛強撐著應付那些安南士兵再次崩開流血,若非城外攻擊來得及時,她怕就要露餡了。


  這會眼前有些發黑,她強忍著劇痛,食指豎在唇邊示意開口的士兵噤聲,又低聲交代他們用木桌柜子將大門堵住,然後才順著他們的攙扶回到了裡屋。


  外頭炮火聲越發響亮,戰士們按捺不住,一人站起來道:「齊醫生,你留在這裡,我們去支援。」


  齊悅指著流血的傷腿道:「你們怎麼把我這個受傷的人單獨留在這嗎?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責任?」


  戰士們對視一眼,他們當然記得自己的責任是護衛齊悅,只是現在……他們面露難色,一人開口道:「咱們現在在城裡,正好與城外的戰友打個裡應外合,儘快拿下這座城池,然後就可以找來醫生醫治齊醫生。」


  齊悅搖頭:「你們現在出去,正好撞在人槍口下,等一段時間,等到他們自顧不暇,那時才是你們支援的最好時機。」


  戰士們知道她說的有道理,但望向她流血的腿心裡發急,齊悅笑道:「我是醫生,我能給自己治,之前的藥品物資可有帶出來?」


  幸運的是,他們還真帶出來一個包裹,裡面有酒精繃帶鑷子等物,之前齊悅的腿就是一名戰士直接拿了繃帶直接紮上的。


  撕開褲腿,拆開染血的繃帶,傷口猙獰,肉里殘留著細碎的鐵皮臟污的泥土等物,顯見之前處理傷口的戰士手藝很粗糙,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只從褲兜里拿出針盒。


  「齊醫生你真的要自己動手嗎?」戰士們不放心,畢竟醫者不自醫,而且此時的環境太過糟糕,也沒有鎮痛葯。


  「沒事,我很快的。」齊悅扯出一絲笑,從針盒裡取出銀針利落地扎了幾個穴位,就拿著清洗過鑷子迅速撿出傷口裡的殘留物,她的額頭青筋綳起,豆大的汗水嘩嘩往下落,卻緊咬著牙關,一聲都沒有喊。


  四周的戰士眼睜睜地望著,卻幫不上忙,焦急又愧疚,一人將手臂送到她嘴邊:「齊醫生你疼就咬我吧。」


  汗水打濕了眼睫,讓齊悅的視線都有些模糊,手一頓,抬起頭道:「我不咬你,麻煩你給我擦一下汗水。」


  那名戰士趕忙幹嘛應聲拿了乾淨的紗布給她擦汗,齊悅道了謝,很快做了收尾放下了鑷子,沖手裡拿著酒精瓶的戰士道:「請幫我沖洗傷口。」


  手裡拿著酒精瓶的戰士卻有些手抖,遲疑地問道:「齊醫生,真的要倒嗎?」


  身為戰士,受傷是難免的事,他們再清楚不過用酒精清洗傷口的痛苦,每次都會嗷嗷叫喊,而齊悅是一名女同志……


  齊悅看出對方的猶豫,玩笑道:「你是心疼被浪費的酒精嗎?那把瓶子給我,我盡量節省。」


  那名戰士搖頭,咬了咬牙道:「我來倒,齊醫生若受不住就喊停。」


  齊悅點頭,從一旁拿過一節軟木放入嘴裡,清澈的酒精傾瀉而下,沖刷著傷口,咔嚓一聲,牙齒嵌入軟木中,齊悅眼前一陣陣發黑,但在昏迷那一瞬又被強烈的痛楚刺醒,望見戰士手裡的酒精瓶已經倒掉大半,她抬手示意他停下,然後吐出了嘴裡的軟木,抖著手勉力將傷口縫合,最後的包紮交給了一旁的戰士。


  等疼痛稍稍褪去,齊悅先在自己腿上又扎了幾針,又在提神的穴位上扎了一針,然後抬頭沖四周的戰士問道:「你們身上誰有傷?趁著敵軍自顧不暇,我先幫你們處理了。」


  戰士們搖頭,紛紛道:「我們身上都是輕傷,不著急處理,齊醫生還是先休息吧。」


  「傷不重才好處理,你們一個個來,其餘人注意著外頭的動靜。」


  齊悅堅持,拽過最近的一名戰士,直接掀開他的衣服,露出腰腹上的傷口,齊悅伸手按下一下,戰士疼得呲了一聲,不敢再反抗。


  槍炮聲不斷,外頭一片紛亂,屋裡的治療有條不紊,為了減少戰士們的痛苦,她將身上帶的最後一小包阿芙蓉果殼的粉末拿出來,分到每個受傷之人的手裡。


  一開始戰士們以為這只是內服的療傷葯,但含水咽下后卻發現這些粉末的奇異之處,便忍不住問道:「齊醫生剛剛為何不自己吃?」


  齊悅正在給開口的戰士包紮傷口,頭也不抬地回道:「這是最後一點了,給你們的用處比在我身上大。等你們的傷口都處理好后,我就不攔著你們出去了。」


  戰士們面面相覷,但也感受到服用過果殼粉末后不但抗痛增強了,就連精神也好了不少。


  那到底是什麼神葯?

  但齊悅顯然不打算解釋,戰士們也沒追問。


  一個小時后,在場六個人的傷口都處理完畢,戰士們覺得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聽到外頭的槍炮聲,恨不得立馬衝出去,卻又擔憂地看向齊悅。


  齊悅這會精疲力盡,太陽穴蹦蹦跳動,卻扯出一絲笑道:「我沒事,我去柜子里躲著,你們裡應外合獲勝後記得過來接我。」


  「齊醫生,我們留下一半人護衛你吧。」


  齊悅搖頭:「不用,你們留下來反倒會暴露我。我會說安南語,就算撞見當地人也能糊弄過去。」


  六名戰士商議了一下,最終還是採納了她的意見,攙扶她進了柜子,關上了櫃門,但特意在側面木板上的打了個洞便於透氣。


  齊悅進了柜子,很快就陷入昏睡中,便是外頭的強炮聲都不能吵醒她,及至感覺到一股滾燙的熱力,她伸出軟得跟麵條一樣的手,努力半響才將櫃門推開,就有一團火迎面撲來……


  外頭炮火的全力攻擊,加上之前陷入城內的華國士兵很快集結起來攻擊守城的安南士兵,裡應外合之下,不到五個小時就將城門重新攻了下來,也將原本隱藏的安南士兵幾乎一網打盡,但還是有些漏網之魚,瘋狂之下在城內潑灑柴油引爆炸彈,火很快蔓延了小半個城市,城內一片混亂。


  剛剛城外戰友匯合的護衛班戰士們,扭頭望見火焰衝天,驚得臉色煞白,叫了一聲「齊醫生」拔腿往回沖。


  雷軍領著人率先從東門沖入城內,聽到這聲叫喊立刻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問道:「你們說的齊醫生是齊悅嗎?她在哪?」


  戰士連連點頭:「對,就是齊醫生,就在前頭,在那邊起火的地方……」


  戰士話未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要斷了,他被帶得飛奔,耳邊是雷軍的聲音:「帶路!」


  那聲音如同從地獄里冒出來一般,戰士經不住打了一個冷戰,使出渾身的氣力往前奔,超過了前頭的戰友,只是趕到那棟屋子前,卻絕望地發現整個屋子都燒了起來,但屋外卻沒有齊醫生。


  身邊刮過一陣風,戰士醒悟過來,撲過去抱住雷軍的腰:「雷營長你不能進去,房屋馬上就要塌了!」


  「滾開!」


  一聲暴喝,戰士被甩了出去,雷軍沖入火海里。


  火海之中,齊悅費力滾出了燃燒的裡屋,迎面一團濃煙沖入口鼻,窒息疼痛蔓延四肢八骸,她動不了了,她知道自己爬不出去了,在這最後的時間,她沒有悔意,只是有些遺憾。


  遺憾再不能見到她愛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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