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寄明月
第543章寄明月
周嬸子大聲數落李雅萍,但李雅萍一臉呆愣,沒有發現周瓊望向她的複雜眼神。
「老二,你是不是一直這麼慣著她?」周嬸子見李雅萍做錯事也不道歉,氣得質問周瓊。
周瓊沖他娘露出勉強的笑容:「媽,雅萍她不是故意的,你別生她氣,這包糖拿去給弟妹沖米湯喝。」
周嬸子本就生氣周瓊有東西只惦記李雅萍,這次見他將白糖給了她,氣就消了大半,又哼一聲:「你弟妹沒有那口福,這糖留著,過不了幾天就過年了,這糖留著春節走禮。」
原本眼巴巴瞅著白糖的周家小妹,聽到她娘這話頓時滿臉失望。
周瓊心裡發酸,揉了揉他小妹的發頂:「過兩天哥就發工資,到時給你沒糖吃。」
周家小妹沖他翻了個白眼:「你還欠著劉梅姐好幾塊錢了,發了工資還是先還她錢吧。」
周瓊一臉尷尬。
「行了,別說這有的沒的,趕緊洗手,一家人吃飯了。」周家嬸子說完這話,拿著白糖回了屋子,臨進門前還防賊似地瞅了李雅萍一眼,然後將白糖放入柜子里又上了鎖。
周家原本一直僵持的關係,因著這一包白糖有了緩解,周瓊臉上真心有了一絲笑,但李雅萍臉色卻發白,她含著淚喊了聲:「周大哥。」
周瓊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洗手吃飯,不要讓娘他們等。」
說完,自個往水井走去,被留在原地的李雅萍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的背影。
她想不明白,之前為著她不惜跟她婆婆鬧翻的丈夫,為何突然對她冷淡了?
難道就因為她剛剛無意中摔落了那包白糖?
就為了齊悅送他的那包白糖?
難道身為他婆娘的她,還不如齊悅隨意送出的一包白糖嗎?
李雅萍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來,她就知道,周瓊對齊悅心思不一般,他每次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嫂子的眼神!
「好生生的,怎麼又哭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你了。」周家小妹看不慣李雅萍動不動就哭的德性,冷笑著嘲諷道。
周瓊聞聲轉頭,看到李雅萍眼淚漱漱地往下落,他心底第一次不是生出憐惜,而是不耐和憤怒。
她為何哭?
為了那包被他娘拿走的白糖,還是為了跟嫂子定下名分的雷連長?
雖然他一早就知道李雅萍和雷連長的糾葛,也曾對自己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他不該揪著以前的事不放,只要好好跟李雅萍過日子,她早晚會忘了他的。
他知道自己比不過雷連長,所以他百般對她好,尤其是她為他懷了孩子以後,他甚至不惜為了她跟自己父母兄弟爭吵。
但結果呢?
一旦牽涉到雷連長,她就變得不正常,現在為了雷連長和嫂子的婚事哭了出來,也難怪嫂子今天根本就不敢請他去吃酒宴。
周瓊的心一點點發涼,不過他終究記著她肚子里還懷著自己孩子,走到她跟前說道:「你現在懷著孩子,哭多了對身體和孩子都不好,為了孩子,你先把眼淚止住。」
李雅萍聽到他這話,眼淚流得更急了,她抓住他的手問道:「你是不是為了孩子才跟我結婚的?」
一聽她這質問,周瓊只覺得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差點衝口問道:你選擇嫁給我,是不是因為雷軍不要你,所以選擇了我這個備胎?
終究還有一絲理智,他將這句話壓了回去,但出口的話也沒留多少情面:「你忘了定親的時候,你父母跟我家要了多少彩禮?那時你可還沒有懷孕。」
李雅萍臉上的血色唰地落下,一臉淚水的搖頭:「我事先不知道我爹娘會要那麼多彩禮,要是知道的話,我一定會攔著他們的。周大哥,你是不是一直在為彩禮的事怪我?」
周瓊冷著臉不置可否,只繼續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你父母污衊我跟你發生了關係,你為什麼沒有否認?」
「我不是不想否認,當時我暈過去了……」李雅萍慌張的解釋。
周家小妹譏笑道:「二嫂,你暈的時機多好啊,所有人都認定我二哥佔了你的便宜,他就是不想娶你,也甩不開你了。」
周家小妹一句話把所有的齷蹉攤開在陽光下,李雅萍身體一晃差點摔到,好在周瓊及時抓住了她的胳膊,李雅萍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周大哥,你相信我的對吧?我當時是真的暈了,我被家裡人關了一夜,一整天沒吃東西,所以才會忽然暈過去。」
她急聲解釋著,但周瓊沒有說話,只靜靜的望著她,那眼神讓她害怕,哭喊著問他:「你也不相信我嗎?」
「亂糟糟的鬧什麼?」
周家嬸子自房中出來,嫌惡地望了哭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的李雅萍,但她沒說她什麼,反倒轉頭訓斥周瓊:「她懷著孩子,你跟她鬧什麼?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倒騰那些舊賬有什麼意思?」
周瓊被她訓得低了頭:「媽,我知道了,我扶她進屋休息。」
說完,不由分說地將李雅萍扶進了屋子,又把她按坐在床頭。
李雅萍還在抽噎,周瓊已經冷靜下來,他淡聲說道:「我們結了婚,不管怎樣,我們都是要過一輩子。」
這個時代,離婚是另類,周瓊就算知道她心裡有別的人,就算他再憋屈,只有她不出格,沒有真給他戴綠帽子,他都決定跟她過一輩子,所以他這話是真心的,也是給她一個承諾。
給出承諾,他也沒等她回應,只道了一句:「你把眼淚擦乾,我一會把吃的給你端進來。」然後就轉身出了屋子。
李雅萍愣住了,然後撲到床上哭得更凶了,她就知道他是為了責任娶她。
可是她哪裡不如齊悅,為何一個兩個男人心裡全都是她?
但再多不甘,再多怨憤,都只能壓在心裡。
她在周瓊將飯菜端來的前一刻,擦乾眼淚,露出楚楚可憐的笑容迎向周瓊。
周瓊只當她服了軟,將飯菜給了她,就出了房間跟父母兄弟一塊吃飯。
李雅萍端著飯碗的手一點點握緊。
齊悅不知道李雅萍對她的怨憤又添了一成,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吃了酒宴,就算是過了門,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搬到了那間側房,門上和空白牆壁上都貼上了喜字,床上的被子和床單都被楊素麗特意換了新的。
楊素麗本想送她一套大紅的床單被罩,但被齊悅死活攔住了,只將她之前做的那套淡粉色的床單被罩換上。
床對面是一張方桌,上面放著一隻紅色暖壺,桌下是一隻盆底漆著雙喜字的臉盆。
整個房間的布置都附和這個時代樸素又喜慶的新房布置,只這一晚沒有新郎官。
不過齊悅沒覺得有什麼遺憾,她將雷軍那封信翻出來讀了一遍又一遍,手指摩挲著最後兩行字,喃喃道:「我也想你,很想。」
隔著數千里,雷軍心有所感,推開窗戶望向外頭那輪明月。
「我說兄弟你想凍死我啊!」祁陽鑽進被窩裡,但依然狠狠打了個噴嚏,連聲喊道,「你趕緊關窗,不然我就要被凍感冒了。」
雷軍關了窗,扭頭問祁陽:「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月亮特別亮?」
離過年很近了,月亮只剩下半個,但卻將地面照出一片雪亮,祁陽嘟囔了一聲:「哪裡是月亮亮,是地面的雪都結了冰,將月光反射上空,所以你才覺得亮。」
雷軍卻搖了搖頭,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