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陽春水
第508章陽春水
宋思思卻搖頭:「院子清靜了,周邊的鄰居未必清靜,而且那些院子沒有你的獨院乾淨整潔,我也不擅長家務,我媽媽現在的狀況也不能勞累。」
齊悅聽明白了,這母女倆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城裡人,想要租個院子,還想是拎包就能入住了。
她扶額問道:「這過去的一周你們如何吃飯?」
宋思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都是在鎮上那家飯店吃的。」
就算飯店不貴,但照她們的吃法,一天也要花上一兩塊錢,還得用糧票,等到過年,她都不敢想這母女倆還有沒有錢買回家過年的車票。
一時心軟,齊悅將錢推回給她:「不用房租,但如果雙方處得不愉快,我就只能請你再尋房子搬出去。」
聽到她說話,宋思思喜出望外,連聲道謝,又將錢推給她:「你容我們住下,已經萬分感激了,這房租你一定要收下。」
齊悅笑問:「我收了房租,你們還剩多少錢吃飯?」
被點破窘境,宋思思臉有些紅:「我給我爸爸寫信了,讓他給匯些錢來。」
齊悅扶額:「信件走一個來回就需要將近一個月,你們手頭的錢能支撐到一個月後嗎?」
宋思思愣住了:「要一個月這麼久嗎?不是一周嗎?從這裡到京市,坐火車三天就到了。」
齊悅有些無力,也不與她解釋郵政到底為何這麼慢,只跟她舉例:「雷軍在軍校時,我們一月才能收到彼此的信。」
宋思思震驚,然後是著急:「這信我昨天才寄出去的,我手裡的錢只夠支持一周。」
「把房租收回去,你就足夠再支持一個月了。」齊悅又把錢退回去。
宋思思卻搖頭:「加上這些錢也只夠我和媽媽吃用半個月。」
齊悅覺得不可思議:「你們平常怎會花錢的?」剛問完,又後悔的擺手,「算了,當我沒問。」
宋思思剛張開的口又閉上,心裡也在發愁,她媽媽吃東西挑剔,每次都要挑剔飯店的人給單獨做,吃了兩頓米粉又嫌棄單調,指派人買麵粉做麵食,這樣下來材料費錢也多,還得給大師傅小費,人才肯聽指派,這般下來,只一周就花去二十塊錢。
她在京市醫院上班時,一月也才五十多塊錢,卻不夠在這窮鄉僻野吃住半個月。
這會,她媽媽肯定在飯店挑剔大師傅做午飯,也不知今天又要多花多少錢。
真愁啊。
齊悅沒有理會她的憂愁,見病人藥瓶里空了,就起身過去擰緊閥子,給病人拔了針。
完事後見宋思思還坐在桌邊發愁,就沖她道:「我要回雜院吃飯,你要留在衛生所里嗎?」
宋思思醒神,立刻起身搖頭:「我去飯店,下午我再來。」
齊悅略點頭,等她出門后就把衛生所關上鎖好。
回了雜院,正趕上師娘把飯菜擺上桌,黃三七把她拉到身邊坐下,嘰嘰喳喳跟她說道:「師姐,你這一周回家了不知道,爸爸接診的那個城裡人,這些天在鎮上可是惹出了不少話題。」
齊悅一愣:「你是說宋家母女嗎?」
師娘立刻數落黃三七:「三七,不許在背後說人。」
黃三七反駁:「媽媽,我才不是在背後說人,我是在跟師姐說最近鎮上的新鮮事兒。」
「有什麼可說的,人家母女是從首都來的,對衛生講究一些,對吃喝有些要求,也是正常。」師娘輕描淡寫的說著,夾了一筷子蔬菜放到黃三七的碗里,「趕緊吃飯,吃完了幫娘把衛生所換下的床單洗了。」
黃三七頓時撇了嘴:「還說不讓我說她們,這床單鋪了不到三天,她們又要求洗,也不怕洗多了壞掉。」不等她媽媽訓她,轉頭又沖她爸懇求,「爸爸,她們要求那麼多,我伺候不起,就讓她們帶自己的床單吧。」
黃醫生扒飯的動作一頓,抬頭望向黃三七,黃三七立刻合掌做作揖狀,逗得飯桌上的人都忍俊不禁,黃醫生點了頭:「行,讓你師姐下午跟她們說。」
黃三七立時歡呼:「謝謝爸爸,我就知道爸爸對我最好了。」
「……所以,師姐我就是炮灰?」齊悅面無表情的問道。
黃三七又抱著她的胳膊賠笑:「師姐,我脾氣不好,要是我跟那城裡人說這事,肯定要吵起來。」
「這麼說,在我不在的時候,你跟她們吵了很多次?」齊悅笑問。
黃三七的臉有些紅:「也,也不是很多,也就兩三次。」她偷摸地看了他爸一眼,見他沒生氣,才鬆了口氣。
齊悅噴笑,揉著她的發頂沖黃醫生道:「師父,師妹這性子可隨了您了。」
黃醫生怒目:「你在說為師脾氣不好?」
齊悅立刻搖頭改口:「師父您的脾氣,是整個鎮上的醫生中最好的。」
師娘楊素麗噴笑:「整個鎮上,也就你師父一個正式醫生。」
黃醫生回過味,黑了臉,齊悅立刻放下碗,站起身:「我吃飽了,我先回衛生所了。」
她說著,拔腿跑了,身後是楊素麗停不下來的笑聲。
去衛生所還早,她就打算回小獨院收拾一番,今晚就住下。
不料剛到院門口,就看見怒氣沖沖而來的艾欣蘭,宋思思在後面追趕,一邊喊道:「媽媽,你走慢點,當心撞著牆。」
艾欣蘭倒是沒撞牆,卻一頭朝著小獨院的院門撞去,齊悅離得近,伸手拉住她,淡淡說道:「你的頭要是再受撞擊,會對後續的治療造成麻煩。」
艾欣蘭這會也看清眼前的院門,臉上露出餘悸,但聽出齊悅的聲音后,臉色也有些僵。
「嫂子,謝謝你拉住了我媽。」
宋思思趕過來,感激地沖齊悅道謝,又心有餘悸地沖艾欣蘭道:「媽媽,沒有我的攙扶你不許跑。」
艾欣蘭不耐煩:「我這次就是不小心,下次我注意就是。」
齊悅沒管宋家母女,拿鑰匙開了門就進了小獨院。
小獨院跟她離開前差不多,只晾衣桿上掛著的幾件衣服昭示著宋家母女的痕迹,她略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