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兩清
第184章兩清
「我不生氣,我就是要揍他!」齊永福依然滿臉怒氣。
「你揍了他就真的消氣了?」劉老同志一臉不相信,而後扭頭沖齊傳軍道,「你還留在這幹什麼?還嫌氣你爹不夠?」
被一個陌生老頭質問和驅趕,齊傳軍很不服氣,但這老頭身上有股氣勢,壓得他有些受不住,咬牙對老爺子道:「爹,我明天再來看您。」
「滾,老子看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齊傳軍只得走了,來時躊躇滿志,回時垂頭喪氣,卻不明老爺子何時變得這般偏心,更可氣的是他偏心的不是哪個孫子,而是偏心明年就要嫁出去的孫女。
他爹這腦殼真是進水了!
「哼,老子的腦殼清楚著呢,這王八蛋就沒安好心!」齊永福氣怒未消。
「你既然識破了他的壞心,那還氣什麼?」劉老同志隨口安撫他一句,扯著他往外拖,「跟我去吃米粉去,我今天要跟你比比,到底誰更能吃辣。」
齊永福被這話一激,登時把棒槌丟到腦後:「比就比,誰怕誰!」
齊傳宗卻急了,追上去喊道:「爹,您不能吃辣,黃醫生一早就交代過的。」
「你就當沒聽見。」齊永福不甚在意的沖他擺手,低聲嘀咕一句,「被壓著一個月不能吃辣,嘴裡都淡出鳥了。」
「爹,你真不能吃辣。」齊傳宗一把拉住他,知道自己勸不住他,就懇求劉老同志,「劉叔,您幫我勸勸我爹。」
劉老同志砸吧了一下嘴,黃醫生好像也說過自己不能吃辣,但是沒辣椒的日子還稱作日子嗎?他笑著沖齊傳宗點頭:「大侄子放心,劉叔幫你看著你爹,今天的比試我贏定了。」
「不行,老劉頭你耍賴!」
齊永福瞪眼,兩老頭爭爭吵吵走遠了。
齊傳宗嘆了口氣,回到衛生所里,看到黃醫生已經在了,就跟他說了他爹的行蹤,而後挑了蔬菜擔子,連同齊傳軍那半籃子雞蛋送到了黃家所在的雜院,而後挑著空擔往回走。
他剛剛有一瞬的猶豫,但最終還是決定不跟老爺子說紅封的事。
既然齊悅在外婆家,那他過去找她,再把紅封交給她。
齊傳宗打算得好,到了丈母娘家,卻被告知齊悅一早就回家了。
因為兜里揣著錢,如烙鐵一般燙著他的肉,他只跟丈母兩略說了兩句話,就挑著空擔往家趕。
到了家已是中午,問過家裡人,誰也沒見齊悅回來過。
他猛地想起丈母娘跟他說,昨夜齊悅蒸了一鍋糯米飯,捏成糯米團,一早帶走了。
「遭了!」齊傳宗臉色大變,拔腿往外跑。
余秀蓮被嚇了一跳,忙追出去:「怎麼了?你跑什麼?齊悅去哪了你還沒說呢?」
齊傳宗並沒有回她,一氣跑到袁家,抓起剛坐下吃飯的袁老實,又扯他到一旁跟他說了自己的猜測。
袁老實也變了臉色,當下決定跟他一道去山裡尋齊悅,卻又有志一同地瞞住家裡的女人,免得她們擔心。
齊傳宗沒有猜錯,齊悅確實上了山,她帶了半背簍的糯米團,按照上周做法加了豆子和芋頭,香氣很足。
她在上次花豹出現的地方選了塊岩石,把兩個糯米團放在上面,沒過多久,花豹就被引了出來。
它從灌木中走出來,但在距離她還有兩三米時頓住,抬起腦袋望向她,而後又轉向岩石上的糯米團,沒有上前,似乎在判定是否有陷阱。
在花豹出來的那一瞬,齊悅心底其實是害怕的,它停下腳步,她也鬆了一口氣,臉上揚起笑容:「我上次答應你給你帶糯米團,這次我帶來了。」
說完,將背簍里的糯米團都擺到岩石上,將磨盤大的岩石擺得滿滿當當,而後往後退出五步。
花豹聳了聳鼻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尖牙,但還是沒有向前。
齊悅想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擔心我下毒害你?」
花豹黃幽幽的眸子盯著她,沒有出聲。
齊悅當它默認,走回岩石旁,每個糯米團上掰下一點塞到嘴裡,二三十個糯米團,就是只掰一點,吃了十幾塊后就有些飽了,她放下手,無奈地對它道:「你先吃我試吃過的好不好?」
她的話還未落,花豹忽然低頭沖她嘶吼一聲,齊悅一驚,條件反射地倒退,花豹一個縱身,落在岩石旁,爪子一掃,一個被她試吃過的糯米團就進了它的嘴裡,咀嚼兩下就吞入腹中。
而後抬爪掃第二個,第三個,最後不耐煩了,乾脆低頭用舌頭卷,一口一個,速度飛快。
齊悅驚奇地看著岩石上的糯米團飛快消失,心裡琢磨著自己是不是現在撤走,只是剛一抬腳,花豹唰地抬頭,兩隻幽黃的眸子盯著她。
齊悅將抬起的腳放下來,乾笑兩聲:「我不走。」
花豹低下頭,繼續卷食糯米團,速度更快了。
齊悅看著最後一個糯米團被它捲入口中,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它要是吞吃她,是不是也這麼快?
不對,它不會吃她的。
花豹咽下最後一口糯米團,抬頭望了她一眼,轉身往它剛剛的來路走。
齊悅鬆了一口氣,大佬終於走了,那她也可以走了。
拿起背簍,愉快地往另一方向前行。
「嗷嗚!」
一聲嘶吼,一陣風,花豹嘭地落在她身前,驚得她差點腿軟倒地。
「嗷嗷。」花豹又開口叫了兩聲,這兩聲溫和許多,它朝她一擺頭,邁開四肢,沿著原路走。
齊悅忽然明白,它這是在邀請她同行,哎呦,小可愛,你剛剛嚇死我了!
拍著胸口,齊悅跟上它。
其實,她有想過不跟的,但是低頭看了眼自己不短的兩條腿,花豹不長的四條腿,她為自己的種族默哀一把。
穿過灌木,撥開樹枝,越過溪澗,齊悅有些邁不動腳了,豹子回頭沖她嘶叫一聲,縱身跳入前方的山谷,山谷荊棘茂密,望不到底。
齊悅:「……」
小可愛,你能跳,姐姐不敢跳啊。
一陣悉索聲,花豹從山谷中跳出來,嘴裡叼著一團東西,偏頭甩到齊悅腳邊,一串血珠落在她的腳面上。
「咕咕……」被咬斷脖子的兔子發出最後一道聲音,腦袋一偏,徹底失去了生息。
齊悅愣了三秒,俯身撿起兔子丟回給豹子,笑著道:「多謝你的好意,但還是你自己吃吧。」
她沒這麼大的膽子拿豹子的獵物啊,她很惜命的。
豹子眉頭皺了一下,它嘶叫一聲,抬爪將兔子又掃過來,啪地落在她腳面上,將她的黑布鞋徹底染成了血色。
這是不高興了?
若是她再拒絕,那帶毛的兔子是不是直接掃到她嘴裡?
齊悅無奈,撿起兔子,丟入身後的背簍里,笑著跟它道謝:「謝謝你,咱兩算兩清了,那我走了。」
她試探著抬腳往回走,花豹忽然衝過來,張口咬住了她的褲腳,猛一拽,刺啦!
齊悅腳踝發涼,驚退一步,但她不敢逃。
花豹盯著自己嘴裡的破布,愣了一瞬,而後低頭將破布吐出,又退了兩步,耷拉著腦袋,又不時抬頭看她一眼。
齊悅:「……」大佬這是在看她臉色嗎?
想了想,她走近一步,飛快撿起破布,又飛快起身,花豹偏著頭看她,一直沒有動作。
她鬆了一口氣,搖了搖破布對它道:「沒事,我不生氣。不過我真的走了,我還要給我爺爺採藥。」
說完,她再次試探往前走一步,豹子沒有嘶叫,也沒有撲來。
她放了心,加快步伐,走了一段,她猛地一回頭,就見花豹躥到一顆大樹后,但它帶著花紋的尾巴還是露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它大意,還是在故意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