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不知好歹
第151章不知好歹
齊月娟這話一出,堂屋中的所有人愣住,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射向屋外的齊悅,神色各異,有驚愕,有嫉妒,還有懷疑。
齊悅這時恰跨出門檻,聞聲扭頭沖齊月娟微微一笑:「那件格子衫價值不菲,抵得上姑父半月工資了,姑姑不想送二嬸也情有可原,但沒必要牽扯到侄女身上,我可沒有能送我這般貴重禮物的親朋。」
齊月娟有想過齊悅可能會驚訝地詢問送衣服的人,也想過她一臉嬌羞地道謝,卻絕沒想到齊悅會直接將這事推回來,還順勢挑撥了她與王淑芬的關係。
真是不知好歹!
齊月娟面上閃過惱怒之色,只是不等她張口,王淑芬猛地將格子衫朝她的臉上砸去:「我窮人命賤,穿不上妹夫半個月工資的格子衫,妹妹好生收著,這以後啊,咱也不用來往,我和你二哥高攀不上你這高貴妹子!」
齊月娟變了臉色,張口解釋:「二嫂,我真沒這意思,這格子衫真是別人讓我帶給悅丫頭的……」
只是不等她說完,王淑芬哼了一聲:「你就編吧,接著編,但老娘不奉陪了。」抬腳進了堂屋東面的屋子,嘭地砸上了門。
齊月娟退得及時才沒有被砸到,但臉色從白到青,眼眶卻是紅了,泫然若泣。
一向心疼么女的齊老太太頓時怒了,衝上去砸房門:「王淑芬你給老娘出來!」
「娘,」齊傳軍涼涼地喚了她一聲,弔兒郎當地說道,「這房門不結實,您再用力點就能砸壞了,正好給兒子換個新的。」
齊老太太的手停在半空,扭頭沖他呸了一口:「你爹還在生病,你一個子不掏,倒是想著從老娘口袋裡掏錢,你喪良心啊!」
「兒子也不想喪良心,這不是沒錢嗎?娘,你給我錢,我的良心指定就有了。」
「我呸,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初你生下來時,老娘就該把你丟進尿缽里淹死。」
「那您怎麼沒仍啊?太可惜了。」
堂屋爭吵不斷,齊悅一早拉著余秀蓮去了灶房,見齊明明豎著耳朵探出門外,伸手彈了她額頭一下:「天天吵,天天聽,你不煩啊?快過來燒火。」
齊明明捂住被彈的額頭,嬉笑道:「不煩,他們吵起來,就沒空罵咱們了。」
齊悅愣了一下,而後笑了,自從分家之後,尤其是承包水田之後,她們大房一家不管是上工還是吃飯基本上都與齊老太太錯開,齊悅挨罵的次數直線下降,齊明明更是如此。
但齊老太太顯然不習慣分家后的生活,一向疼愛的幺兒自然繼續疼愛,但是原本就看不太上眼的王淑芬就變成了出氣筒。
分家前,王淑芬還不敢如何頂嘴,但是分家后,自覺當家做主了,面對責罵自然會反擊,自此婆媳倆日日爭吵,最後連齊傳軍也不能倖免,婆媳以及母子間的感情也隨著爭吵越來疏遠,也就有了齊傳軍今日這番故意擠兌齊老太太的話。
齊悅搖頭,這般相處下去,便是親人早晚也得變仇人。
連日來心裡頭翻轉的念頭再次冒出來,她忍不住沖余秀蓮道:「娘,咱們搬出去吧。」搬出去躲清靜是其一,其二也是擔心齊明明與牛根日日身處這樣的環境,對他們性格的塑造會有惡劣的影響。
余秀蓮正在水缸邊給錫水壺灌水,聽到她的話,手一松,水瓢砸在水缸了濺起一串水花,過了一瞬,她又拿起水瓢繼續灌水:「咱家沒錢,起不了房子,又能搬到哪裡去?」
聽到堂屋還沒有停歇的爭吵,齊悅神色堅定:「錢的事我來解決,您只說您想不想搬。」
正著灶膛點火的齊明明興奮地挑起來:「姐,我想搬家,我想跟袁巧兒一樣有間自己的屋子,又大又亮堂的屋子!」
袁家的房子建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道抹灰的工序,齊明明去看了袁家分給袁巧兒的那間大屋子,可是把她羨慕壞了。
齊悅對上齊明明發亮的雙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她手中那簇茲茲燃燒的松針提醒道:「火都要燒到手指頭了,快丟回灶膛。」
話未落,齊明明的指尖就被燙得「啊」地叫喚一聲,連忙將燃燒的松針丟入灶膛,茲茲聲響,灶膛中的木材燃燒起來,火苗躥出來,越來越旺。
余秀蓮將灌滿的錫水壺放到灶台上,火苗被壓住,她扭頭沖兩個女兒道:「也不光是錢的事,你們爺爺生著病,咱們這會要是砌房子搬走,會被村民戳脊梁骨,罵我們大房不孝。」
「我們哪裡不孝了?爺爺治病的錢都是姐姐給的。」齊明明不忿地反駁,「二叔三叔都沒出錢,他們才是不孝。」
余秀蓮眉頭豎起,訓斥齊明明:「不許胡說!」她緊張地朝外面看去,見門外沒人才鬆了口氣,面色卻依然嚴厲,「以後管好自己的嘴,要是惹出事來,娘讓你爹抽你。」
齊明明卻跳到齊悅身後,沖她娘吐舌頭扮鬼臉:「我可不是胡說,村裡人都這麼說二叔三叔。」
「他們說他們的,但你不能說,也不能傳!」余秀蓮沉臉訓斥。
「大嫂,你們說什麼這麼熱鬧?」
門外忽然響起齊月娟的聲音,余秀蓮臉色變了一下,連忙用眼神示意齊明明閉嘴,而後才趕到門口沖齊月娟道:「小妹可是渴了,這水還得等一會,你先跟妹夫在堂屋坐一會,等水好了我給你們送去。」
齊月娟笑容滿面地握住余秀蓮的手:「嫂子這是跟妹妹客氣了,我不渴,也不想去堂屋坐,我就是來灶房躲個清靜,」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爭吵聲還沒停歇的堂屋,又一臉可憐的哀求,「嫂子可千萬別趕我。」
余秀蓮為人有些軟弱,但人卻不是糊塗,聽到齊月娟躲清靜的話,心裡就有些不太舒服,畢竟這場爭吵源頭便是齊月娟拿出的那件格子衫,甚至還牽扯到齊悅。
至於齊月娟說那件格子衫是別人買來送齊悅的,余秀蓮是全然不信的,就如齊悅所說的,她家可沒有能給齊悅買如此貴重禮物的親朋。
便是手頭寬裕如親舅舅余國慶,也只是給她們姐妹買了做新衣的布匹。
余秀蓮這會忘了自己遠在千里之外的准女婿,也不知道齊悅在半個月前收到一塊價值大幾百塊的進口手錶,還是准女婿贏來的。
齊悅從未戴過那塊手錶,將之藏在柜子底下,所以余秀蓮一直不知道這事,面對眼前這個拿她女兒的名聲當擋箭牌的小姑子,面色就有些淡了:「灶房裡煙灰多,你這身衣服顏色鮮,不耐臟,還是在外頭坐會吧。」
齊月娟沒料到從不會拒絕人的大嫂,這會居然說出拒絕的話,心底想著莫不是分家之故。
對於齊家分家之事,齊月娟心裡是不高興的,但她一個外嫁女管不著娘家的事,況且木已成舟,她只得按下心中不虞,笑著拍了拍身上嶄新的翻領印花襯衣:「大嫂說得也對,這件衣服是世鳴前一陣在商場里給我買的,今天還是頭一次穿,我就不進灶房了,就讓悅丫頭出來陪我說說話吧。」
被點名的齊悅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抬頭看了眼有些為難的余秀蓮,從灶膛前起身:「行,我陪姑姑說話。」
齊月娟笑了,待齊悅走到門口,伸手挽了她的手往外走。
「就這在說吧。」走到距離院門有一定距離后,齊悅將手從齊月娟的臂彎中抽出來,開口疏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