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害怕

  第141章害怕


  齊永福被院中爭吵聲吵醒,他起床走出房間,聽到齊悅被老伴逼得說出他的病不好,她就不嫁的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大步跨出堂屋大門,喝道:「都胡扯什麼?悅悅年滿十八就嫁過去,這是一早就說好的,你們準備反悔讓齊家丟盡臉面嗎?」


  齊老太太原本因著齊悅同意晚嫁生出的喜悅,被齊永福這番話一下子澆滅,又有些不甘:「又不是不嫁,不就是拖一陣嘛。」


  齊永福瞪眼:「拖?因什麼拖?你這是想要我被人戳脊梁骨,說我生病了拖著孫女不讓嫁?」


  眼見齊老太太要被壓住,拖延計劃被破壞,齊悅忙上前道:「爺爺,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想太早嫁過去。」


  齊老太太眼睛一亮:「老頭子你聽見了吧,這事跟我沒關係。」


  齊永福根本不信:「若沒有你在裡面攪和,悅悅會想到拖延婚期?不管你們有什麼想法,這婚期不能變,不然我這病不治了!」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齊齊變了臉色,齊老太太又氣又怒,但還是什麼都沒說,甩手進了灶房,摔摔打打,聲響聽得人牙疼。


  齊悅想說什麼,但見齊老爺子黑沉的臉,最終將嘴閉上,走到院牆角落給他熬藥。


  苦澀的藥味沖入鼻中,仿若整個人都被泡入苦藥中。


  爺爺的病,她與雷軍的婚事,還有視她如敵的齊老太太,太陽穴嘭嘭跳動,半邊腦袋陣陣抽疼。


  「不用理會你奶奶,等臘月你滿了十八歲,就跟雷家小子打結婚報告。」不知何時,齊老爺子走到她身邊,開口對她道說。


  齊悅抬頭,眼睛酸澀,她扯了扯唇角卻還是無法笑出來:「爺爺,當初你有想過會跟奶奶過成現在這樣嗎?」


  齊永福怔愣,沒有回答。


  齊悅低下頭,盯著藥罐汩汩升騰的水氣,低聲道:「若給您重來的機會,你還會選擇奶奶嗎?」


  齊永福眼底忽然射出精光,他盯著齊悅:「你跟雷軍之間可是出了什麼事?」


  齊悅被老爺子的敏銳驚了一下,但還是搖頭:「沒什麼事,就是覺得害怕……」


  齊永福望著她略有些發白的臉色,忽然想起她看著穩重,卻也只是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女娃,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成親沒什麼可怕的,若是雷家有人欺負,告訴爺爺,爺爺給你做主。」


  齊悅心中一暖,連連搖頭:「沒人欺負我,我就是覺得從家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習慣。」不習慣的是雷家陌生的人,以及讓她覺得陌生的雷軍。


  「等日子過久了就習慣了。」齊永福嘆了一口氣,「你是個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雷家小子品性不錯,他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問題是她擔心他欺負她啊!

  想到那面被他一圈轟得凹陷的鎮政府院牆,齊悅禁不住縮頭,她是絕對經不起他一拳的,不等爺爺給她做主,她就得躺地了。


  見多了齊傳宗與王淑芬三五日一次的打架,還有村中不時發生的夫妻干架事件,多半是女人被打得頭破血流,娘家人卻少有替其出頭的,齊悅只覺得頭皮發麻。


  據說,當初齊傳宗在修水壩時碰上了隔壁村的王淑芬,一眼相中了,齊老太太不同意,但扛不住他死活要娶她,但真的娶進門,這日子卻過成現在這樣。


  雷軍說他愛她,但誰知道日後會不會是第二個齊傳宗,且雷軍的武力值絕對不是齊傳宗能比的。


  她忽然理解當初原身為何會選擇斯斯文文的黃秋實,身為常年幹活的農村姑娘,至少打架原身不會輸。


  好吧,原身肯定不僅僅看中黃秋實那副瘦弱的身板。


  不過與雷家那複雜的家庭相比,黃家也是個大坑。


  她之前果然不該被感情沖昏頭腦,應該堅持不婚主義。


  齊永福望見大孫女來回變幻的臉色,安撫一句:「別多想,半年後爺爺的身體會好得差不多,你就安心準備嫁過去。」


  齊悅頓時顧不上腦海中紛雜的思緒,驚喜地問道:「爺爺你說的是真的?黃醫生真的說過您這病半年能好?」


  齊永福遲疑了一下,很快點頭:「他上次說的。」


  齊悅卻開始懷疑:「我上次跟您一塊去的,我怎麼沒聽到?」不等他回應,又開心地道,「反正只剩下一天的葯了,早上吃完飯咱去衛生所複診,讓他再說一遍。」


  齊永福臉色變了變:「我今天還有事,沒空去鎮上。」


  「什麼事都沒有您身體重要。」齊悅瞪眼,「您要是不去,剛剛的話就是哄我,那我今年不嫁了。」


  齊永福黑臉瞪她:「你這丫頭還威脅上爺爺了。」


  「您當是威脅就是吧,反正今天必須去複診,而且我去鎮上還有事,順便一起辦。」


  說完,就喊來齊明明幫忙來熬藥,自己則回了房間,被留在原地的齊老爺子眼底閃過無奈的神色。


  「爺爺,您今天去鎮上,能不能給我帶只鋼筆?」齊明明乘機提要求,但被老爺子眼睛一掃,立馬縮頭,怯怯說道,「我那隻鋼筆的筆尖寫彎了,不要新鋼筆,換個新筆尖……」


  聲音越來越低,頭也低下去,然後就聽到頭頂上方「嗯」了一聲,齊明明驚喜抬頭,齊永福已經轉身朝堂屋走去,她高興地沖他的背影喊道:「爺爺,我熬好葯就給您端去。」


  齊悅聽到屋外齊明明殷勤的聲音,搖頭失笑,那丫頭肯定從老爺子那摳出好處來了。


  從枕頭下拿出信紙,又從書包里拿出「病歷簿」,發黃的病歷簿上只有一行字——


  「臘月十三,我的生日。」


  而今,她卻無法將這張病歷簿郵寄出去。


  想了想,她翻出以前的筆記本,翻到空白頁上,拿起鋼筆沾著墨水開始書寫,直到齊明明喊她吃飯才停下筆,讀了一遍沒有錯落就落下款,撕下來摺疊起來。


  早飯之後,她背上洗得發白的書包,帶上信紙和錢,拉著齊老爺子前往鎮上。


  路上遇到一輛牛車,趕車的老農恰與老爺子相識,熱情地邀請爺孫倆上了牛車,牛尾有節奏地甩動著,慢騰騰往鎮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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