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改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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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殷辛坐在勤政殿的書桌的後麵正忙著批些手邊一摞又一摞的折子,心中不斷罵道:這群老家夥都是吃飽了撐得嗎,每天送來的折子上怎麽寫的盡是些沒用的廢話。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要花上大把的時間,在每本奏折上都寫以回複。
正當他悶頭發著牢騷,忽然見一團紅色的東西從門外晃動了一下,再一轉眼,她便已坐在了麵前的桌麵上了。
“看什麽呢?這麽晚了還不回去睡覺?我聽菜菜說,你最近一直都是在這裏過夜的,怎麽當上皇帝之後就興奮成這樣了?”
幺歌開口便是對他一頓調侃,殷辛卻沒反駁,他伸手從左手邊那一摞還未看過的折子中隨便取了一本,打開放在幺歌的麵前,才道:“你看看這上麵寫的都是些什麽,你以為我不困嗎?今天若不把這些都看完,明天隻會送來更多。”
幺歌低頭一看,這字看上去倒是比她寫出來的要好看得多,隻是上麵寫的這句話.……
幺歌疑惑道:“為什麽今天下沒下雨也要跟你匯報啊?”
殷辛聳肩道:“那你要去問這個卿事了。”
幺歌將身前的折子用爪子撥到一邊去,道:“管他做什麽,直接跟他講說不用再上報就是了。”
殷辛苦笑一聲,又隨便取了幾本折子翻開給幺歌看了看,而這些上麵寫的卻都是些與朝事無關的閑談廢語,估計剩下的那些裏也少不了這種毫無意義的奏折,這些朝臣都這麽無聊的嗎?
殷辛無奈道:“像他這種閑人一抓一大把,我若是回他一句‘無須上奏’,恐怕第二天送上來的就是千字諫書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律回他們一個‘已閱’。”
幺歌道:“但也不能一直這樣由著他們吧,時間豈不全都浪費在這些人身上了。”
殷辛歎道:“暫時就先這樣吧,我最近在忙著整改刑部職權,明天還要去和誅妖門的幾個門主交涉,那還有時間去管這些吃閑飯的。”
“誅妖門?”幺歌歪頭道:“和他們交涉什麽?”
殷辛道:“誅妖門是皇帝麾下的直屬部門,從來都隻聽皇帝一人之命,現在由我繼承了皇位,自然要與各方門主進行交涉,況且這次我還要將誅妖門內部的門規進行更改,這幾個老門主定會有異議,明天肯定少不了爭論。”
幺歌好奇道:“那這門規你打算怎麽改?”
殷辛道:“誅妖門自建立這麽多年,在除妖一事上可是費了不少功夫,他們在人間各處散播眼線,依照門規,一旦發現妖族的蹤跡便會立即回門中稟報。但這其中自然也有不少急於邀功的蠢貨會對那些無抵抗之力的妖族直接出手,來個先斬後奏,獎賞卻也沒少拿。所以我想對此加以規束,若誅妖門的所有舉動都隻能由我一人操控,像阿生這種無害人之心的妖族便不會再受他們的追捕。”
幺歌點頭認可道:“這樣確實更好,但你確定他們會聽你的嗎?登基才不到半月就開始對各舊指手畫腳,肯定會有不少人看你不順眼吧。”
殷辛奸笑道:“所以我還給他們準備了一個驚喜。”
幺歌斜眼看著他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不過看在你為了妖族這麽費心費力的份上,我也幫你分一下憂吧”
說罷,她便縱身一躍,將桌上的那幾摞奏折全部推倒,瞬間散落一地。未等殷辛出手阻攔,桌上的硯台便被她橫尾一掃而落地,硯中的墨汁瞬間四處飛濺,將地上的奏折盡數汙染,斑駁的墨漬暈染開來,每一本折子上的字多少都被掩去了大半,再也看不出上麵寫的是什麽。
這還沒完,幺歌慢悠悠地顛著小步走了過去,站在那一堆折子旁邊,兩手沾了沾上麵的墨汁,然後在其中的幾頁紙上蓋上了幾個爪子印。
殷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許久回過神後才對著幺歌高呼一聲:“你在幹什麽!?”
幺歌躍回桌麵,原本整潔的木桌上也被蓋上了一對爪印,幺歌低頭看了一眼,並未在意,隻眯眼對他狡邪一笑,道:“你看,這樣就不用再批什麽折子了。”
見殷辛幾欲跳腳,她趕緊道:“你先別急,聽我解釋嘛。明天議會時你就跟他們說,最近養了隻寵物有些調皮,總愛玩弄折子,所以讓他們以後若無急事便隻能當麵上奏,這樣不就省時省力多了嘛。”
殷辛勉強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違心稱讚道:“你還真是機智聰慧啊。”
說罷,他便起身繞過書桌頭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幺歌站在桌子上對著他的背影叫道:“你幹什麽啊?”
“回去睡覺。”
“等等我啊!”
幺歌立刻跳下書桌,快步追了上去。可當她快到門口的時候,麵前的大門忽然被人關了起來,緊接著便聽見站在門外的殷辛對她道:“今晚你若不把這書房給我打掃幹淨,就別想出來。”
幺歌聽後氣得頓時抬腳而立,對著門外破口大罵道:“殷辛你個混蛋!我好心幫你,你居然敢虐待我!”
門口奉命看守的兩名侍衛剛一就位,便聽見門內傳出這麽一句話,二人頓時頭皮發麻,心道:這皇子雖然才剛繼位,但怎麽說也是一國之君,竟還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諱,甚至還罵他是個.……混蛋?!
幺歌氣呼呼地坐在地上,回頭看書房地上那一片狼藉景象,心道:打掃房間這種麻煩的事情怎麽可能會幫他做,更何況我現在還是個四腳著地的狐狸。
冷靜下來之後,她便起身往殿中的一側牆壁走去,走到牆邊低頭嗅了嗅,透過牆底的縫隙依稀聞到一股草地的土香味,她便猜想這麵牆後應該就是外麵了。
幺歌對著這麵精細彩繪的牆壁一頓摩拳擦掌,在掌中凝聚起些許靈力,隨即一拳打在牆上,隨著一聲震裂巨響,眼前的牆底便出現了一個同她身形一般大小的缺口。
趁著守衛還未趕到,她立刻提身一躍,像一條泥鰍一般滑溜溜地從洞口鑽了出去,然後平穩地落在了殿外一側的草地上。
幺歌站在草地裏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然後便轉身朝著寢殿的方向漫步離去,絲毫沒有在意背後牆上留下的那個洞,也不知自己回去這一路上,都留下了一排若有若無的黑色腳印。
當她溜達回到房間時,菜菜正站在門口張望,見幺歌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她快步迎了上去,對幺歌道:“你怎麽才回來,剛才我見殷辛氣勢洶洶回了自己的房間,你是不是又惹到他了?還有剛才那聲巨響是怎麽回事?”
幺歌一邊往她們的房間走去,一邊道:“我好心幫他解難,他卻不領情,還要把我關在書房幫他打掃房間,所以我一氣之下就幫他在書房通了一道新門。”
幺歌剛邁進房間,菜菜便細心地發現她的兩隻前爪上還掛著一些未抹去的黑色汙漬,但幺歌似乎已經忘了這件事,此時正想往床上跳。還好菜菜眼疾手快,在幺歌落到床上之前,伸手將她撈了回來,然後拎著她徑直走到了外麵的池塘邊上。
菜菜從懷中掏出帕子,將它在池水中浸濕後才遞給了幺歌,幺歌一看這才想起,剛才沾在手上的墨汁竟忘記洗掉了。
直到幺歌將手完全洗淨後,菜菜才終同意讓她上了床,熄燈前還不忘對幺歌嘮叨一句:“在你徹底恢複之前,若沒必要還是別再亂用靈力了。”
第二日,大殿議會,正如殷辛預測的一樣,當他提出自己的想法後,幾位門主皆對修改門規一事極力反對,認為這有悖立門初衷。
幺歌對此也很好奇結果會是如何,於是讓菜菜去偷聽了一下,具她回來後匯報說,當時四位門主當著眾朝臣的麵對殷辛齊言抗議,但殷辛絲毫沒有退讓,一掌將麵前的玉石桌拍的稀碎,事後還麵不改色地對他們四個說了一句:“別忘了,我為主,你為臣。”
幺歌聽後卻隻是笑道:“還真是難為那張桌子了,我忽然很好奇他是怎麽把那張桌子弄碎又拚回去的。”
但也正因殷辛今日之舉,讓不少自恃忠誠的老臣不敢再對殷辛指指點點,對於刑部的整改也沒有人再多說什麽。
自此刑部的大牢將劃分成三處,輕刑、重刑、死刑三處牢獄將由不同的人負責看管,沒有皇帝的諭旨誰都無權再對犯人施以私刑,這則條例公布出去的當日,原刑部大牢就像炸了鍋,被關押在其中的那些罪犯竟齊高呼萬歲,聲勢浩蕩,堪比老皇帝當年大赦天下。
議後,殷辛心滿意足地朝著勤政殿的方向行去,心中不禁暗讚自己剛才在大殿上的演技甚是精湛,一想當時下麵的那群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拍桌嚇得怯怯發抖,敢怒卻不敢言的樣子,總會不禁竊笑,若是能早想到這招,估計還能省去不少時力。
站在門口負責看守兩個侍衛見新帝駕到,立馬伏身開門恭迎,而就在門打開的那一刻,殷辛那張笑容滿溢的臉瞬間僵住,他的眼中突然閃出一道道殺氣淩人的寒光,左右怒看了侍衛一眼,那二人被他這麽一瞪,紛紛腿軟跪地。
殷辛咬牙切齒地質問他二人道:“可有什麽東西從這裏麵出來過?”
二人猛搖頭否認,站在門左邊的那位還算大膽,竟鼓起勇氣對殷辛道:“昨夜陛下走後,屋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但因陛下走前吩咐過我們不許開門,所以我們.……沒敢進去。”
殷辛氣憤甩袖並抬腳邁入殿中,走近一看,屋內的景象比方才在外麵看到的更是精彩。此時屋中遍地都是黑色的爪印,行跡交錯來回,淩亂不堪,現在再回想昨天走時的場景,與這相比都不算什麽。
一陣陣涼風忽然從他的腳邊輕柔掠過,殷辛低頭朝右手邊一看,牆底竟多了一個狗洞,透過洞口,牆外的綠草正在微風中向他招手。
殷辛臉上突然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一聲“幺歌”如沉雷一樣徹天滾動,傳得很遠很遠。
此時幺歌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院子裏,麵前燃著一小簇柴火堆,菜菜也跟她一起坐在地上,不斷地用小木棍戳著火堆中那幾顆尚未開口的栗子。
不知為何,幺歌忽然覺得背後一涼,不禁打了一激靈。她往火堆邊靠了靠,低頭嘟囔道:“都入春了,怎麽還這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