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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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辛快步走回房間,反手將門緊閉上,確認四下無人,才將幺歌塞給他的乾坤袋從懷裏取了出來。
他伸手將菜菜從袋子裏一把薅了出來,卻沒想到菜菜剛一著地,便狠重地在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殷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打的措手不及,差點沒站住坐到地上。
他捂著自己的臉,一道冷冽的目光朝菜菜射去,卻見她正狠盯著自己,淚水在她泛紅的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她緊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忍住沒有讓淚珠落下。
殷辛道:“你這是做什麽?!”
平日裏見她對其他人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仿佛這世間一切事物都與她無關一樣,沒想到她居然會因為幺歌遇險而發這麽大的脾氣,難怪前天幺歌會拿她來警告自己,這隻靈獸的的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菜菜嗚嗚咽咽地道:“要不是因為你,幺歌怎麽可能會出這種事!”
殷辛眉頭一皺,道:“她昨天都跟你說了什麽?她放開我後明明有的是辦法可以脫困,可她為什麽還要束手就擒?”
菜菜道:“幺歌她現在……根本使不出半點靈力,有人在那隻射傷她的箭頭上施了咒術,我們在城外的這半個月裏,她的傷勢絲毫不見好轉,就連我也隻能勉強替她止血,其他的什麽忙也幫不上。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執意要來這裏幫你,我們來的這一路上,她全靠靈力支撐著自己暫時掩蓋住了自己的傷勢,所以可想而知,她當時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反抗!”
菜菜越說越激動,懊悔和擔憂的淚水從眼眶中翻湧而出,淚珠順著臉頰接連滑落,留下一道道淺淡的淚痕。
殷辛破口大罵道:“這個白癡!都跟她說了多少遍不要來這裏送死,卻非要一意孤行。現在落得一個弑君的罪名,論誰也救不了她了。”
菜菜自責道:“都怪我沒有聽從仙上的囑咐,我當時應該阻止她的。”
殷辛猛然轉頭看向菜菜,道:“你口中的仙上,可有辦法請他來幫忙?”
菜菜開始冥思苦想起來,若她現在趕回昆侖,光是在路上就要花個十天半個月,這一來一回的,等她和仙上回來估計幺歌早就涼透了。
到底怎麽辦才能盡快讓仙上知道此事呢.……
“對了!”菜菜忽然驚起,她迅速將桌上的乾坤袋拿到手中,在裏麵仔細翻找了許久。須臾,她破涕而笑道:“她果然把這個留了下來。”
菜菜手裏緊攥著的是一根細長的紅繩,繩子的另一端吊著一根小小的竹笛,也就是那隻可以喚來十遷的無聲之笛。
在幺歌住進竹屋的第一天,她就發現了幺歌脖子上戴著這根竹笛,這可是前些年仙上花費了大把時間才做出來的,一直都很珍惜地將它帶在自己的身上。她那時還很想不通,這麽珍貴的東西,仙上怎麽可以隨便送人呢?現在她才明白,估計仙上早就猜到幺歌會有今日吧。
菜菜也來不及多想,直接吹起了竹笛,殷辛卻在一旁看著有些迷惘,這根連聲音都吹不出來的破笛子能有什麽用?
半晌後,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異響,殷辛出門去查看,然而他剛推開門便被一隻白色的不明生物迎麵痛擊,那東西直接拍在了他的整張臉上。
殷辛手忙腳亂地將它從自己的臉上扒了下來,將他拿遠後才看出來這竟是一隻白色的鴿子。
“哪來的破鴿子”殷辛嘀咕著,甩手將白鴿丟了出去,而那白鴿剛脫離他的手心便又扇動著翅膀朝他飛了回來。但這次它卻並沒有理會殷辛,直接越過他飛進了房間,最終平穩地落在了菜菜的肩膀上。
更讓他驚訝的是,那白鴿居然開口道:“菜菜,是你叫我來的嗎?那隻叫幺歌的小狐狸呢?”
菜菜將這些天發生過的事情都如實的跟十遷複述了一遍,十遷聽後沉默了許久,才道:“可仙上他現在也……算了,現在情況緊急,我還是先回去轉告給仙上,該怎麽解決還是由他定奪吧。”
說罷,十遷便展翅而起,二話沒說直接越過殷辛飛出了房間,之後便在也不見它的蹤影了。
殷辛見它離開,趕緊上去將門再次合死,然後幾步小跑到菜菜的跟前對她道:“那是個什麽東西?”
菜菜鄙夷道:“信鴿啊,你沒見過?”
殷辛眉頭一挑,道:“確實沒見過,會說話的信鴿。”
菜菜忽然板起臉來緊盯著殷辛,看得他好不自在,殷辛後退一步道:“幹什麽?”
菜菜開口道:“你身上……沾了東西……”
殷辛低頭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他外衫的領口上沾著幾坨白白的不明之物,他揪起領邊琢磨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好像是……
鳥屎!?
殷辛立刻將外衫扒了下來,開門直接將衣服扔到了院子裏,然後像是氣急敗壞了一樣,將門“嘭”的一聲猛然甩上。
他轉過身去剛要對菜菜抱怨,卻見她正捂著嘴偷笑。菜菜立刻收斂笑容,淡然道:“十遷他向來睚眥必報,你剛他把它丟了出去,他肯定是要報複你的。”
殷辛不禁懷疑這隻怪鴿子究竟能不能幫他們搬來救兵,他道:“他到底靠不靠譜啊?”
菜菜點頭誠懇道:“可以信他。”
殷辛道:“那我們現在就隻能幹等了.……”
菜菜小聲道:“我能不能去看一眼幺歌?我怕她會和那些死囚一樣被拉去受刑,以她現在的狀態,那般重刑肯定會受不住的。”
殷辛堅決道:“不行,在查出真凶之前,你哪也不能去。我答應過她要保護好你的,我可不能食言。”
菜菜道:“可是.……”
殷辛道:“你放心,我已下令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近她,更不能讓她離開牢房,不會有人敢對她用刑的。“
菜菜最終也隻好點頭妥協,現在幺歌一定已經成為所有人都關注的對象,自己若此時與她接觸,一定也會被當做同謀,這樣非但幫不到她,還會火上澆油。
殷辛忽然問道:“你昨天和幺歌又發現什麽線索嗎?”
菜菜道:”老皇帝這次中的蠱術和上次一樣,隻是這次凶手並未留情,蠱術深入腦髓,誰也救不了他。“
殷辛道:”所以幺歌才會出此下策。“
菜菜點頭道:”如果她不這樣做,與她一同進入寢殿的你也會被別人當成是她的同夥,這樣你就再也無法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了。可究竟是誰謀劃了這一切呢?“
菜菜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對殷辛道:”我們離開皇宮的這些天,可有人接觸過皇帝?“
殷辛回憶了一下這些天派出去的手下們每天回來匯報的情況,道:”我囑咐過老頭讓他小心提防著,所以他一直都很警惕,不讓任何人碰他,除了……不可能,老頭對她如此恩寵,任由她在宮中一手遮天,她又何必動手殺了他呢?況且她跟我一樣都是凡人,怎麽可能對會用蠱術殺人。“
菜菜道:”可是,她是唯一能接觸到皇帝的人,除了她沒有人還有機會對皇帝下蠱。“
菜菜說的並無道理,況且老頭死後她的確未再出現過,但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他起疑。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這一切,那麽,那天在後山的暗殺,還有這次的陷阱,估計都是她精心安排好的。
可她這麽做究竟有什麽好處?
聽說這個皇後,原先也隻是後宮中一位不受待見的妃子,不知從何時起,老皇帝突然將她看入了眼,自此便將她獨寵了起來。
而且據他多年的觀察,這女人似乎從不在乎後宮裏的那些是是非非,甚至在他這個外人所生的皇子憑空出現以後,她非但沒有對皇帝提出抗議,反而主動接納了自己,甘願做了他的養母,甚至還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兒子一般好生照顧了這麽些年。
這也是為何,她明明不是皇子的生母,卻依然坐上了皇後的高位。
但自從她當上皇後以後,卻遲遲沒有為老皇帝誕下過子嗣,這也使得朝中的各方大臣都紛紛提出異議,認為她沒資格也不適合再繼續當這個皇後,最後還是靠皇帝的威懾,才暫時堵住了這些人的嘴,但廢後的想法他們可是一刻都不曾放棄過。
皇帝一死她便再無人為她撐腰,若說是她殺害了皇帝,這豈不是自斷前程嗎?
這件事情的真相,大概也隻有她自己能解釋得清了吧。
兩日後,被派去尋找皇後蹤跡的莫矢和莫忘回來了,莫矢直接去了書房複命,莫忘則被留在了門外,一個人坐在書房門口的石階上傻傻地發呆。
菜菜在隔壁聽到了些許動靜,便想去打聽些情況。
但她剛一隻腳踩到台階便被坐在一旁的一人握住了腳踝,看他這樣子是不想讓她進書房。
菜菜後退一步將腿收回,有些不爽對他道:”我不能進去嗎?“
莫忘隻是搖了搖頭,菜菜打量了他幾眼,道:”你是莫忘?“
見他點頭,菜菜又道:”你怎麽都不說話?“
莫忘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菜菜好奇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不愛跟陌生人說話呀?“
莫忘卻搖起頭來。
菜菜又問:”那你是不會說話嗎?“
莫忘又搖了下頭。
菜菜這時已經被他搞得一頭霧水,不是不愛說又不是不會說,那是為什麽?
反正這書房有他守著自己也進不去,她索性也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莫忘側頭看著她,似乎是在問:你坐這幹什麽?
菜菜微笑道:“陪你啊,一個人坐在這多無聊啊。我以前也總愛一個人呆著,後來遇見了幺歌和阿生他們,我還總覺得他們很吵很煩人。可當他們都離開之後,我每天一個人待在這裏,反倒有些不習慣了,忽然發現和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還挺有趣的。”
“唉?”菜菜忽然愣住,然後對他笑著道:“你這人真奇怪,我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和陌生人說話呢。”
莫忘眨巴著眼睛,不明其所以。
菜菜又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呀?為什麽不能說話,需不需要我幫你看一看?雖然我的醫術還不及師傅的一半,但姑且也算是她的真傳弟子,幺歌還誇過我呢。”
然而莫忘還是沒有半點反應,隻是想個木頭人一樣麵無表情地看著菜菜,看得她心裏毛毛的。
這時,二人的頭頂忽然傳出一人聲道:“莫忘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從那之後就再也說不了話了。”
二人一齊轉身抬頭,見殷辛兩手背在身後直挺挺的站在那裏,儼然一副君王帝相。
莫矢也跟在他的後麵,正咧嘴笑著對菜菜招手。
莫矢走到菜菜地跟前,上下打量著看了她好一會,隨後湊上前對菜菜道:“那天見你跟在幺歌身後挺安靜的,怎麽今天話這麽多呀?你是不是.……對我家弟弟.……有什麽非分之想啊?”
說罷,他故作姿態地將莫忘緊護在懷裏,開玩笑道:“我們家莫忘可是很好騙的,你休想得逞!”
菜菜頓時臉頰羞得通紅,她想都沒想,直接抬腿在莫矢的鞋子上重重地踩了一腳,然後便飛快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莫矢立刻鬆開莫忘原地單腳跳起,他使勁揉著自己的另一隻腳,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門,轉頭對殷辛道:“這家夥的脾氣和那個幺歌還真是相像啊。”
殷辛白了他一眼道:“自作自受。”接著便轉身回了書房。
菜菜的脾氣殷辛早就看明白了,平日裏你若不招惹她她便乖得像隻兔子,但你若是把她惹急了,真的就像幺歌說的那樣,打死你都不舍得眨眼的。
方才莫矢匯報說,他們這兩天在殷國周邊尋遍各個角落都找不到皇後的蹤影,那她究竟躲在哪了?又為什麽要躲起來?現在無憑無據,即便是有人懷疑到她也不足以立她的罪,她又何必自己主動露出馬腳,還惹得他人生疑呢?
你究竟想做什麽?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