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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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路北上,三日後終於到達了殷國腳下最大的城鎮,殷城。
這一路上倒也安穩,路途平坦,也沒在碰上誅妖門的人。
此次他們西城分部傾巢出動圍剿卻依舊任務失敗,待他們回去以後,即便說那猿妖墜河已死但空口無憑,估計還是少不了責罰,想到這裏,幺歌心裏也是痛快不已。
隻是那日在洞窟中逞了強,直到進入殷城以後,肩上的傷口都還未愈合,一直在陣陣作痛,從未消停過。
更倒黴的是,昨日夜裏幾人躺在河灘邊上的小樹林裏正睡著,突然下起了驟雨,大雨驟降驟停卻還是淋了他們一身,都被大雨澆了個透徹。
幺歌見雨停了,立刻生起了火,四個人圍在火堆邊上將就著過了一夜,天剛微亮,便又匆匆啟程了。
到達殷城後,幺歌趕緊找了間客棧將其他人安置妥當,然後便一聲不吭地自己回房了。
菜菜和阿生兩人察覺出了她的異樣,相視對看了一眼,誰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
若按之前,幺歌一定會拉著菜菜一起住在同一間房裏的,這次不知為何竟將她撇了出去。阿生也是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自己這些天到底是哪一點做的不妥,又惹到她了。
堂庭還算是不忘本能,天生靈敏的鼻子正好聞見了幺歌身上帶著一點微弱的血腥,他湊到阿生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阿生聽後眉頭微皺,立刻側身對菜菜道:“進去看看她,有些不對勁”
菜菜點頭走到幺歌的房前,先一步推開門走了進去,尋看一周後,在床榻上找到了幺歌。
阿生和堂庭也緊跟著走了進去,看見幺歌背對著自己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像是在睡覺。
菜菜輕踏著腳步靠近她的床邊,卻聽見一陣急促的喘息聲,她伸手輕碰了一下幺歌的後背,可她卻並未作出反應。
菜菜心覺得不對,用力將她的身子扳正,隻見幺歌的臉色白得嚇人,臉頰和額頭上掛滿了汗珠,她緊閉著雙眼帶著一副極其痛苦的表情,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菜菜見她狀態極差,聯想起前幾日她肩膀受傷一事,立刻掀開她肩上的衣料去查看,果不其然,她肩上的傷口非但沒有愈合,反而因為昨夜淋了雨而加重了,本來早就止住血的傷口處又在往外滲血了。
菜菜想都沒想,立刻使出全力對她施展治愈之術,好在三人發現的及時,沒一會幺歌便清醒過來了。
她睜開眼後,恍惚間看見三個人竟都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她下意識地扯著嘴角笑了一笑,還等到她開口說什麽卻又突然睡了過去。
菜菜替她把過脈後,才鬆了口氣,轉頭對阿生和堂庭道:“沒事,隻是睡著了。”
阿生聽後也安心了些,接著她忽然意識到什麽,對菜菜問道:“菜菜,你還會醫術呢?”
菜菜點頭道:“恩,小時候仙上讓我跟著畢方仙君學過幾年的醫術,不過也隻能治些小痛小病,還好幺歌這次傷的不重,也隻是受了些風寒,不然我也拿她沒辦法了。”
阿生和堂庭都有些懵,“畢方”這個名字他們確實從未聽過,畢竟都沒怎麽見過世麵,也未曾沾染過仙界之事,但仙君二字卻已經足夠說明此人的實力了。
堂庭旁觀著菜菜與阿生之間甚是輕鬆的對話,心中甚是不解。
他認識菜菜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以為菜菜是個膽小怕生的女孩,因此才對自己愛答不理,極為冷漠。可在這幾日的相處之間,菜菜居然很快就和阿生聊到了一起,而且還相談甚歡,這一點別說他了,就連幺歌也是摸不清頭腦。
夜晚,菜菜主動要求讓自己留了下來,阿生和堂庭也沒說什麽便回去了。
半夜幺歌醒來,見菜菜正趴在自己的床邊打瞌睡,而自己肩膀上的傷竟然已經恢複愈合了。
她不忍心讓菜菜睡在涼地板上,便將她連拉帶拽的搬到了床上。意外的是,菜菜竟睡得像頭死豬一樣,就連這般的折騰都沒把她弄醒,幺歌甚是慶幸。
照顧好菜菜後,幺歌便離開去了客棧外麵,深夜的城巷之中安靜得有些嚇人,寒風在耳邊嗚嗚咽咽地像是在哭訴,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中都像是帶著冰碴一般,涼的心肺生疼。
自從離開昆侖後,幺歌這一路北上,明顯地覺出周圍的環境溫度正在逐漸地轉涼。此時的殷城,尤其是在夜裏,就仿佛置身雪靈後山的那座冰窟中一般,冷的徹骨,冷的痛人。
幺歌從腰間的乾坤袋中拿出一條紅絨的鬥篷披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暗讚道:竹染還是一如既往地心細縝密,提前為她和菜菜各備了一套足以禦寒的厚實衣服。不然在這寒冷的北殷,光靠她帶的那些單薄羽衣,真的是寸步難行。
她攏了攏背後兩邊的鬥篷,將自己裹緊了些,轉彎走向了不遠處通往王城的大門。
城門兩側站著把守的重兵,見幺歌正朝著這邊靠近便立即抄起手邊的兵器對她警惕起來。幺歌走過去忽然被那二人攔了下來,她歪頭道:“怎麽了?我不能進嗎?”
其中一個對她厲聲斥道:“王城豈是你想進就進的?”
另一名衛兵見她並不像是來硬闖宮門的,看她的穿衣打扮倒像是個不懂事的外鄉人,於是他便好心補充道:“此處的城門隻在卯時開,酉時關,而且這城門之後便是王宮,若你沒有宮中的通行玉令,也是進不去的。”
幺歌裝摸做樣地對著那人作輯示意道謝後,便訕訕作罷回了客棧。回去的路上,她一直苦惱著:看樣子,光是進城這一步就已經是個大麻煩了。
幺歌回到房間後,又小眯了一會,然後就被菜菜突然闖入的聲響給嚇醒了。
就在前一刻,菜菜從床上醒來,發現房中沒有幺歌的身影,就急忙跑出了房間四處尋找。菜菜也算是聰明的,首先想到的便是隔壁自己的房間,果然她剛推開門便看見幺歌正坐在床邊,頭發有些淩亂,像是才剛睡醒一樣。
菜菜走上前對她道:“幺歌.……姑娘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都不叫我?”
幺歌聽著她對自己的稱呼也跟著覺得有些別扭,但一回想起她趴在床邊看顧自己樣子卻更覺得欣慰,她對著菜菜欣然一笑,道:“早醒了,昨天醒來之後,看你睡得正熟就把那張床讓給你了。”
菜菜沉默了一會,然後又小聲地問她:“那你的傷.……”
幺歌用力地抻了抻昨日還帶著傷的肩膀,又是一笑道:“沒事了”她頓了一下,接著又問道:“是你替我醫治的?”
見菜菜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幺歌驚喜道:“原來你這麽厲害啊”
她這句話確實是發自肺腑的,幺歌的確沒有想到菜菜的治療術會如此精湛,那日她受傷醒來後見菜菜正勉強著對自己施術,以為她是被其他人趕鴨子上架強迫的,這才出手阻止,以為自己替她解了圍。今日再一看,那時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菜菜估計隻是被那一群亂哄哄的白猴子給嚇得手抖失了控製,所以才對自己沒了效用。
想象一下那日的情形,要讓她冷靜下來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菜菜本來就不喜歡與陌生人打交道,而那些白猿又天生喜歡與人接觸打鬧,菜菜剛進去那會兒,估計得被他們圍上來嬉鬧一番才肯罷休。再加上自己突然受傷昏倒,她當時若是還能沉著應付,想必竹染也就沒必要讓她下山了。
聽完幺歌的誇讚之後,菜菜又像以前那樣害羞地把頭低了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幺歌還以為她這次又會像以前那樣默不作聲,卻忽然聽到她小聲地對自己說了一句:“師傅說我還差得遠呢”
說罷,她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師傅?誰啊?怎麽沒聽竹染提過?
幺歌帶著滿頭的疑問出門轉彎去了阿生和堂庭的房間,她站在門外才剛叩了一聲門響,房門便被人從裏麵拉開了,開門的是阿生。
阿生見是幺歌找上門來,臉上閃過一絲喜悅,轉而又抱起胳膊靠在門框上對她調侃道:“喲,醒了?”
幺歌習以為常地對她的嘲諷不予理睬,直接無視掉她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堂庭正好剛疊完床上的被褥,聞聲迎了出來,見到幺歌頓時是欣喜若狂,他緊著關心道:“怎麽樣?傷好了嗎?”
幺歌對他微微一笑,接著手舞足蹈地站在原地一通亂動,示意自己已然無恙,然後便拉著他們在桌前坐下切入正題,跟他們講了有關進城的問題。
這件事其實告訴他們也是無濟於事,他們四個誰也不認識什麽皇親國戚,更不知道要去哪才能拿到那個守衛提到過的什麽通行玉令,這次真的是還沒出師就已經開始不利了。
幾人一起在幺歌的房間內用了早飯,但每個人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估計都在為進城一事而煩惱著。
下午幺歌拉著兩個女孩去街上閑逛,說是要去打聽消息,但實際上他們這一道上就隻是吃吃逛逛個不停,半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查到。
三人在街上閑玩到天黑閉店後才回了客棧,這裏還真不愧是王城腳下,酉時一到,除了城門以外,街上所有的店鋪也都齊刷刷地跟著一起閉門打烊了,除了開在街邊的幾間客棧門口還點著燭燈,其他的店門前毫無半點光亮。
此時堂庭正坐在大廳內等她三人回來,阿生進門口一眼便看見了他,發現他手中證攥著一卷黃色的書紙,也不知是從哪弄來,幹什麽用的。
待大家都坐齊後,堂庭才終於開口,他先是問道:“有打聽到什麽線索嗎?”
見眾人皆搖頭,堂庭又道:“今日在街上,我可找到了一樣好東西”
堂庭現在臉上的表情就如同他剛才的語氣一般,帶著些神秘和自信,像是在邀功。
阿生先是不耐煩道:“什麽東西啊,趕緊拿出來,快點”
堂庭乖乖的收斂起笑容,迅速地攤開了手中的黃色紙,道:“這上麵說,殷國王後身患奇病,宮裏所有的大夫都去給她看過了,結果一個有用的都沒有。於是國主便命人在城外張貼了懸賞的告示,說是若有人能將王後的病治好,便會答應他提出的任何一個要求。”
幺歌興奮道:“那我若是成功了、是不是就可以讓那殷國國主放棄讓慕辛繼位的想法”
阿生打岔道:“說得倒是輕巧,還不知道那病究竟能不能治呢,那麽城中那麽多厲害有名是大夫都治不了,你一個隻會玩火的狐狸就能治得了?”
幺歌不滿道:“我不會,可是我們家菜菜會啊,是吧菜菜?”說罷,她轉頭看向菜菜問道,菜菜認真作答道:“我……盡力”
幺歌又補充道:“而且我這裏還有半瓶包治百病的靈藥呢”
阿生以為她在誑語,白著眼不屑道:“包治百病怎麽不早點給自己用呢,昨天也不知道是誰躺在床上一副要死要活的”
幺歌道:“這麽好的東西,用在我自己身上豈不可惜了。”
聽完這一句話,菜菜實在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被她搞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辦法這就算是有了,幾人終於拋開心緒,有說有笑的用過晚飯後便各自回房早些休息去了,約定好明日早晨一同提榜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