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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盡一個姐姐該有的“義務”

  時胤沒有經曆過她所描述的一切。


  但也不難想象,在那樣的情況下,一個帶著患有疾病母親的女人,是有多麽的艱難。


  他抱著她的力道用力了些,除了心疼以外,更多的還是難受:“後來呢?”


  “後來啊”


  阮鳶或許是憶起了曾經的一幕幕,臉上的神色柔和了許多:“後來我遇見了小芷,她幫我解決了。”


  如果不是突然走進她世界,願意向身處泥濘中的她伸出一隻手的少女。


  她怕是這一生,都無法過上現在的生活。


  更不會遇到那麽多的朋友,以及此生最愛的另一半,時胤。


  “他們還會追殺你嗎?”時胤見她沒有過多的述說鬱芷幫她的細節,索性也不再去過問。


  再如何,都是不好的回憶。


  此刻的他所關心的,都是她的安危。


  “不會了。”阮鳶仰著頭,迎著他揚了揚唇,露出了一抹瀲灩的淺笑。


  時胤見她的語氣篤定,這才放下心來。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溫潤的嗓音皆是數不清的柔意:“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


  既然決定,要與她共度餘生,他便秉著有難同當的決心,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手。


  “好。”阮鳶輕聲應下。


  她貼在他的脖頸處,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垂的眸子微不可察的閃了閃。


  “那些槍,要處理嗎?”時胤沉吟了一下,還是將選擇權交予了她。


  一個靠槍支獲得安全感的人,若是突然沒有了那件東西,怕是無法習慣。


  如果她要留,他就幫她想一個能藏的更隱秘的地方;如果她不留,他就托時惟將其銷毀掉。


  阮鳶往廚房瞥了一眼:“先放著吧。”


  她沒有預知的能力,後路是必須留的。


  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下,凝結成薄薄的水汽,形成了一層隱隱綽綽的霧氣。


  看守所內的寬闊空地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踩在了水窪之上,使得汙濁的水珠,隨之四濺。


  少女收起傘,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後走進了那間空屋子裏。


  短暫的等待後,鐵鏈相撞的聲音響起。


  鬱柏鬆再一次的,坐到了兩人對麵。


  他的狀態比之前更差了,哪怕頭發已經剃的不能再短,但依舊沒有絲毫精神氣兒。


  若不是知曉他的年齡,怕是會以為這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


  “想好了嗎?”鬱芷輕點著桌麵。


  圓潤的指尖在頭頂唯一的吊燈折射下,更顯的白皙如玉一般,惹人注目。


  她慵懶的倚靠在椅背,姿態一如既往的散漫,那雙淺咖色的杏眸一片漠然,窺探不了半分情緒。


  好像,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就是這樣的漫不經心的態度,從未有過任何的改變。


  鬱柏鬆沒有回答,他將眸光移到了她身旁的‘律師’身上:“我還有出去的機會嗎?”


  許長瀟麵無表情地翻開了手中的文件夾,讓所有罪狀呈現在他的眼簾,語氣冷漠:“最短十年。”


  “十年啊。”鬱柏鬆喃喃,放在桌上的兩隻手緊握在一起,又緩緩地鬆開。


  他已經不年輕了,在這裏所待的這些日子裏,已經磨平了他所有的衝勁。


  十年代表著什麽,不言而喻。


  “你想出去麽?”鬱芷指尖的動作停了。


  她挑了挑清秀的眉,眼底閃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


  “不想了。”鬱柏鬆搖了搖頭。


  他學著少女那般,放鬆的往後一仰,略有些沙啞的嗓音放得很輕:“小芷,邱婉是我害死的。”


  “為什麽?”鬱芷目露探究的看向他。


  同時,在桌下握住了許長瀟的手腕捏了兩下,借此示意他不要衝動。


  “膩了。”鬱柏鬆蒼老的臉上扯出了一抹苦笑,他歎了口氣:“我們那一輩的愛情很平淡,太平淡了。”


  邱婉很好,性子溫柔體貼,結婚多年對他的照顧也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但就是這樣的好,壓的他喘不過氣。


  一事無成的他,在各方麵都很優異的邱婉麵前,始終是抬不起頭來的。


  哪怕她出自獵戶之家,哪怕她的家庭情況還不如幾十年的鬱家,但她的談吐以及商業上的頭腦,都是他比不上的。


  人都是有虛榮心的,他也有。


  他也喜歡會崇拜他、依賴他,將他看作生命中的所有,不會掩蓋他風頭的女人。


  邱婉再好,始終給不了他想要的。


  平淡的生活過得久了,再遇到如烈陽般燦爛的人時,異心也就出現了。


  “我想過跟她好聚好散,但她不同意。”鬱柏鬆平淡道,從頭到尾都沒從他的臉上看出名為悔恨的東西。


  “所以,你就對她下手了?”


  “嗯。”


  空氣安靜了幾許。


  當事情太過順利的時候,反而會出現一種不太真實,且無法信服的感覺。


  鬱芷默了默,似笑非笑地問:“我記得,她死於心髒病?”


  “你媽她一直都有心髒病病史,隻是怕你會擔心,才沒有告訴過你。”


  “那你是怎麽把她氣到發病身亡的?”


  鬱柏鬆吐出了一口濁氣,抬眸看著有些刺眼的白燈,神色如常:“那天,我把袁麗帶回家了。”


  “她不是那麽脆弱的人。”


  “信不信,由你。”


  見他閉口不願再多說,鬱芷臉上的笑意逐漸放大,變得愈發詭譎。


  她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微抬起下顎喝了一口水,像是無意間提及:“我聽說,鬱承安轉校了。”


  “你想幹什麽?”鬱柏鬆的眼神忽然犀利,甚至帶著一絲威脅與警告之意。


  他坐直了身子,先前那副視生死為浮雲的模樣,儼然消失的一幹二淨。


  “五環外有一個遊樂園還不錯。”鬱芷抿了抿唇瓣上的水漬,輕笑:“身為姐姐的我,準備帶他去玩一次。”


  五環外,遊樂園


  鬱柏鬆的心下一驚,攥握成拳得手背上青筋乍現,顯得頗為可佈:“鬱芷,你到底想怎麽樣?”


  見他露出了真麵目,鬱芷的心情一下便舒暢不已:“急什麽?我不過是想盡一個姐姐的義務。”


  “盡義務?去出過事的‘鬼園’盡義務?”鬱柏鬆目眥盡裂,氣的渾身都開始顫抖。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麵前的少女居然會變得如此的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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