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靜靜的,沒有一點表情的看著龍軒燁,等著看他到底會不會給我冠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隻是,許久他都不曾說一句話的與我對視著,那眼神似能阻隔一切般,緊緊的將我鎖住,將四周所有的人都被阻隔在外,隻餘我們兩人。


  悲哀的是,明明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涯。


  我想,這便是心的遠離吧!


  猛的,他撤回他的視線,將我們之間唯一的聯係阻斷。


  “愛妃想讓朕怎麽給你做主啊?”龍軒燁俯頭看向洛翩躚,直接忽略她那句嗬斥我的話,似笑非笑的問道。


  洛翩躚一聽要給她做主了,自然是沒有閑心再對付我了。


  “皇上”洛翩躚撇撇嘴,往龍軒燁的身上蹭了蹭,“皇後姐姐冤枉我傷了她的救命恩人。”


  “那愛妃到底有沒有做過啊?”龍軒燁配合的問道。


  這兩個人,簡直虛偽的讓我惡心。


  我就在他們麵前,傷口上還紮著那支木簪子,還需要問嗎?

  “臣妾不過是拿著那簪子把玩,那奴婢自己就撞了上來。”洛翩躚抬起染了血的手,置於龍軒燁的麵前,“皇上,你看,好嚇人啊!弄了臣妾一手的血,臣妾好怕。”


  洛翩躚垂眉斂目,抽搭兩下,接著委屈道:“臣妾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皇後姐姐的救命恩人,要在皇上來的時候,陷臣妾於不義。”


  我聽著洛翩躚顛倒黑白的話,看著她生動的表演,簡直想拍手叫絕了。


  我真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演技,居然可以好到這種地步,說起謊話來,就連我這個當事人聽著都像真的。


  而且,她那話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是想把一切罪過都推到溫夕月的身上。


  我嘲諷一笑,側目看向溫夕月,才發現她竟是一點的反應都沒有。


  “來人,還不給洛妃娘娘淨手。”龍軒燁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洛翩躚,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後,才看向溫夕月,“皇後,你也坐吧!”


  一句話,直接氣得洛翩躚頭頂冒煙,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殺了溫夕月。


  我看著一幕,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明明就是那個男人的錯,為什麽兩個女人要鬥得死去活來的?

  “謝皇上”溫夕月輕輕一拜,卻是沒坐,而是走到我身邊,扶著我,道:“綰綰妹妹,你有傷在身,還是你坐吧!”


  洛翩躚一聽這話,更是怒上加怒,她都沒的坐,讓我一個奴婢坐了,她豈不是什麽麵子都沒有了?

  於是,她滿眼警告的瞪向我,訓斥道:“皇上麵前,豈有一個卑賤的奴婢坐的份?”


  而她那狠戾的眼神,好似在警告我,我若是敢坐,她絕對要我好看。


  “綰綰妹妹,怎麽了?”溫夕月見我不動,不解的問道。


  “沒事”我微微搖了下頭,學她一樣,假裝看不到洛翩躚那狠戾的眼神,“謝皇後娘娘恩典。”


  “還恩典什麽啊,若不是妹妹以身相救,現在受傷的就是姐姐了。”溫夕月滿臉的感動,說得真跟那麽回事似的。


  “奴婢愧不敢當。”比虛偽,我也會,來吧!

  “綰綰妹妹,來,坐吧!”溫夕月將我扶到龍軒燁旁邊的椅子坐下,自己則走到了龍軒燁的身邊站定。


  洛翩躚見沒了她的地方,不依的走過來,直接就坐在了龍軒燁的腿上,小手攀上了龍軒燁的脖頸,“皇上,臣妾也要坐。”


  龍軒燁直直的坐在那裏,一動未的看著洛翩躚,聲線低沉,讓人不寒而栗的問道:“洛妃,你可知朕身上穿的龍袍?”


  “皇上?”洛翩躚周身一抖,不解的看向龍軒燁。


  “洛妃妹妹,你坐於龍袍之上,是何居心啊?”溫夕月立刻出來解說,兩夫妻還真是心連心。


  “皇上,臣妾平時也是這麽坐的,你都未責怪過,為何今日要這般對待臣妾。”洛翩躚一扭捏,站起身來,啪嗒啪嗒的開始掉眼淚。


  “還愣著幹什麽,你們主子累了,送他回去休息。”龍軒燁沉著一張臉,對洛翩躚的奴才沉聲吩咐道。


  “皇上……”洛翩躚不甘的再看龍軒燁一眼,試圖挽回一些什麽。


  “洛妃,你非要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才肯走嗎?”龍軒燁的臉色更沉了幾分,周身已經布滿了寒霜。


  洛翩躚癟著嘴,哭得更委屈了幾分,不過這次是真的沒敢停留,隨著自己的奴婢退了下去。


  “都下去”龍軒燁寒聲對奴才吩咐一句,待所有宮人都下去,整個綰平閣中隻剩下溫夕月,他,我三人的時候,他站起身,走向我。


  然後,不待我反應過來,就已經默不作聲的抱起我,向床邊走去。


  “放我下來。”我掙紮著警告道。


  “閉嘴”他狠狠的瞪著我,似要將我吃了一般。


  我回瞪他,傷口的疼痛,讓我不敢再掙紮。


  我真是搞不明白了,這人變臉怎麽比翻書還快。


  剛剛洛翩躚在的時候,還對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現在怎麽就敢當著溫夕月的麵抱著我了。


  難道,他就不怕他的皇後嫉妒?

  他雖然黑著一張臉,周身戾氣,但是將我放在床上的動作,卻極輕,讓我不禁一愣。


  我發現,我與他相處十幾年,卻始終看不懂他。


  而他,似乎總是將自己藏得很深很深……


  龍軒燁,你到底有多少張麵孔?而這眾多麵孔中,到底哪一張才是真實的呢?

  “皇上,醫女來了。”溫夕月領著醫女走進內室,一臉的乖巧模樣。


  看著這樣的溫夕月,我不禁為洛翩躚感到悲哀,怕是她窮極一生,也隻是個花瓶,不可能是溫夕月的對手。


  如果,沒有龍軒燁的萬千寵愛,怕是溫夕月早就讓她死無全屍了。


  隻是,龍軒燁對她的寵愛又有幾分真情在?


  醫女走到床邊,給龍軒燁行了禮後,在我傷口的周圍上了一些止痛的藥粉,才攥緊木簪子,準備拔下。


  “等等”龍軒燁在醫女就要動手的時候,突然出聲,“你讓開,朕來。”


  “是,皇上。”醫女立刻領命,退到一邊去。


  龍軒燁上前一步,停在醫女之前站的位置,卷起寬大的袍袖,伸手握上紮進我傷口裏的梅花木簪。


  我一愣,半晌沒能從他的動作中緩過神來。


  他這是要幹什麽?親自上陣?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很榮幸?

  “忍著點”淡淡交代我的一瞬間,龍軒燁便已經手上一用力,瞬間將梅花木簪從我的傷口裏拔了出來。


  傷口的疼痛,這才將我的神誌從怔愣中拉回。


  “好了,上藥吧!”龍軒燁接過醫女遞過來的布巾,卻不是先淨手,而是去擦那隻梅花木簪上的血跡。


  一下一下,輕輕的擦拭著,他的動作極其的小心翼翼,好似他手中的是什麽易碎的珍寶。


  不知怎的,看著這樣的他,我的鼻子不禁一酸,眼前被一片霧氣蒙上。


  隻是,血液已經滲入了木頭中,任憑他如何擦,也擦不幹淨了。


  就如我們之間的感情一般,即使我明白了自己對他的在乎,卻也回不到當初了。


  因為,曾經那份純淨的感情已經被很多我們不曾預想的事情,染成了複雜的顏色。


  所以,注定一切無法從頭再來。


  最後,我看到他頹廢的垂下手,緊緊的握著那隻染血的木簪,平日裏冷冽的黑眸中,竟是閃過一抹痛。


  龍軒燁,你也是同我一樣,在為曾經那純淨無暇的愛而傷嗎?

  可惜,我們的欲念都已經太多,注定隻能在感傷過後,繼續前行,繼續做著那些違心的事情。


  曾經那些美好的片段,一幕一幕的在我眼前晃過,卻已經沒有了一點幸福的感覺,隻剩下無盡的哀傷。


  我告訴自己,赫連綰綰,這是你最後一次再去回憶有關於龍軒燁的事情,今日之後,你就必須忘記他,像之前一樣,不去在意他。


  即便,是假裝不在意也好……


  我以為,他會將那隻梅花木簪留給我,畢竟這隻簪子在很多年前,便已經為我所有了。


  但,他卻收進了自己的袍袖中。


  心,猛的一陣刺痛,好似有什麽哽在胸口,就連呼吸都變成了奢侈。


  原來,他也想斬斷我們之間的一切過往啊!

  要不然,他怎麽會收回那支,他曾經為我親手雕刻的木簪。


  到現在我還記得,他送我木簪的時候,對我說過的話,“綰綰,我將我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了這支木簪上,有它在,就等於我陪在你的身邊。”


  所以,嫁給莫非的那一年,我沒敢帶走它,生怕它的存在,會讓我我永遠都忘不掉龍軒燁。


  可是,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忘情棄愛的時候,事實卻殘酷的告訴我,原來,我仍是愛他……


  我收回看著他的視線,投向帳頂,用漠視來執行我心裏的執念,我不可以再愛他,再次讓自己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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