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第1103章 陪我聊聊

  「楚睦……倒是個好名字，不知道是哪個字？暮色深深的暮，莊嚴肅穆的穆，還是慕名而來的慕？」 

  楚歌把玩著一根隨手從實驗台上拿過來的空試管，問了楚睦一個問題。 

  楚睦本來就正傻眼著，聽見楚歌的這個問題，頓時就更加傻眼了，不過他根本就來不及思考楚歌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馬上就開口回答道：「是和……和睦的睦。」 

  楚歌又笑了，「和睦的睦？楚誠睿給你取的？這個名字放在你身上，也是個笑話。」 

  楚睦不吭聲，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是不斷調整著呼吸，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期盼著中邪一般的「一號」，「二號」和「三號」能趕緊恢復正常，也尋找著楚歌麻痹大意，讓他拔槍將楚歌射殺的機會。 

  就算楚歌是什麼最寶貴的實驗體，那也要有命去研究才行。 

  楚歌將那個試管隨手扔到了地上，啪嚓一聲摔了個稀碎，楚睦頓時就打了個哆嗦，差一點點就抬手去摸腰間的那把槍，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明明是個極好的機會，他的手已經抬起了一半，到底卻還是放了下去。 

  楚歌伸了個懶腰，撓了撓頭道：「躺了這麼多天，我還真是覺得有些悶，特別想找人聊聊天，不如咱們再聊點別的？」 

  「好……好。」 

  「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本來是在和楚誠睿聊天的，結果聊著聊著，就聊的不太愉快，然後就聊成這樣了，你……應該不會和我聊的很不愉快吧？」 

  「不……不會。」楚睦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但是他笑的真是比哭都要難看不知道多少倍。 

  「你們爺倆感情不好？」楚歌翹起了二郎腿，偏了偏頭，一副饒有興緻的模樣，「從你走進這個實驗室開始，差不多也有一分鐘了吧？我發現你一直都在看我，看他們三個，甚至看那把小刀，看我玩玻璃，轉試管，唯獨……不見你仔細看看楚誠睿啊？」 

  「我……」 

  楚睦完全不知道楚歌到底要幹什麼，耷拉著眼皮，眼珠不斷的轉著，「我」了一聲也不知道該接著說什麼。 

  「不用猶豫，說了是閑聊就是閑聊，怎麼想就怎麼說。」 

  楚歌和煦的笑著，就好像真的在和熟識已久的老朋友閑聊，只不過當楚睦抬起頭，剛想回答的時候，他原本空空的兩隻手裡卻變戲法似的冒出了兩把小號的手術刀，在他的指縫裡面上下翻飛起來。 

  看到這一幕，楚睦差點嚇尿了，深深的驚懼過後是深深的慶幸，如果他剛才貿貿然去拿槍的話，恐怕……不，他現在一定已經中刀了。 

  至於一刀還是兩刀，甚至是更多刀，以及是命中他的心臟，咽喉，還是什麼別的地方，那就不好說了。 

  楚睦正心驚肉跳的想著，忽然又發現楚歌左手裡面的刀片居然不見了，頓時又身子一僵，下意識的想要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少了什麼零件，偏偏又不敢動彈，那種感覺簡直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攥住了心臟。 

  一秒過後，楚睦這才發現原來楚歌左手裡面的手術刀已經跑到了右手裡面，兩把刀在楚歌的指縫間就好像變成了一隻上下飛舞的蝴蝶，只不過那「翅膀」卻散發出優雅靈動又危險致命的光芒。 

  「說吧？」 

  與此同時，楚歌不緊不慢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楚睦打了個激靈，結結巴巴的問道：「什……什麼？」 

  「我說你們爺倆關係怎麼樣？」 

  楚歌似乎並沒有對楚睦的反應遲鈍而不快，看起來還是和顏悅色，只是在他手上翻轉的那隻「蝴蝶」似乎起舞的更加瘋狂了。 

  「好。」楚睦艱難的吐出一個字，說完又生怕楚歌覺得他是敷衍，趕忙補充道：「很，很好。」 

  楚歌點點頭，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 

  在這短暫的沉默中，楚睦心裏面更加驚懼忐忑，也不知道他的回答到底合不合楚歌的胃口，楚歌的這個「哦」又是什麼意思。 

  「那麼……為什麼你在進來之後，幾乎就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呢？」 

  楚歌一臉的疑惑，問話的同時，似乎是因為分心，不小心的玩丟了那兩片手術刀組成的「蝴蝶」。 

  楚睦稍稍鬆了口氣，那兩把該死的手術刀總算離開楚歌的掌控了，心中不禁也有些猶豫，現在絕對是個好機會，要不要拔槍出來將楚歌射殺？ 

  猶豫的同時，還有些遺憾，如果那兩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不是被玩丟了，而是直接切斷了楚歌的手指該多好？那麼趁著楚歌吃痛的工夫，他也就不需要有什麼可矛盾的了，直接就可以掏出槍來，打爆楚歌的頭。 

  楚睦心中正糾結不定，只見兩把手術刀飛上了半空，劃出一道傾斜的弧度，刀尖向下的落了下來，落點不偏不倚，居然正是楚誠睿動彈不得的右手。 

  隨著「嗤嗤」兩聲如同樹葉抖動的輕響，兩把手術刀幾乎整個刺進了楚誠睿的手背，只留小半截刀柄露在外面，鮮血很快就流了出來，在坑坑窪窪的實驗台上蔓延。 

  楚誠睿發出了一聲悶哼，楚睦又打了個哆嗦，牙齒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上下牙不斷的碰撞，發出一陣似乎直接響徹他腦海的「噠噠噠」的聲音，一顆心狂跳不止，就好像要從喉嚨裡面跳出來。 

  這……這特么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睦再一次對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可惜他根本就不能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 

  如果說楚歌是將那兩把手術刀玩丟了，落下來刺中了楚誠睿的手背只是純粹的巧合，那麼……這也太巧了點吧？ 

  可如果說楚歌是故意的，那麼……這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神乎其技！ 

  空氣中的血腥味更濃了，楚睦周圍的溫度好像在一瞬間降到了零下，打從心底生出的那種陰冷感覺幾乎要將他從裡到外的每一條血管和神經冰凍起來。 

  越是拿不準，楚睦就越是感到驚悚，看向楚歌的目光一變再變，從他額頭滴落下來的冷汗，在短短几秒之內就積成了一小灘，本來在心中打的那點小算盤，全都如同暴露在陽光下的魑魅魍魎，瞬間煙消雲散。 

  楚歌是故意的么？ 

  楚歌當然是故意的，要是不露點手段，怎麼能讓楚睦老老實實的呢？ 

  雖然像是控制住另外三個人那樣控制住楚睦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被折騰了這麼久，心中這口惡氣還遠遠沒有出來，要是那麼做的話，豈不是會讓他接下來準備要做的事情少了很多樂趣？ 

  看著臉色越發慘白，再沒有半點血色的楚睦，楚歌用手指敲了敲實驗台的金屬桌面。 

  「楚睦，你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就算是閑聊，你總這樣心不在焉，是不是對我也太不尊重了點啊？」 

  「問……問題？」楚睦如遭雷擊，抬頭看著楚歌，心思飛快轉動，終於想起了楚歌剛才問了他什麼，卻還是急的滿頭大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楚歌微微揚了揚嘴角，「怎麼？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我剛才問了你什麼吧？」 

  「沒……沒有，你問我為什麼進來以後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我父親身上，每……每個字我都記得，都記得。」 

  楚睦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將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豆大的汗珠被甩飛出去，雖然一時間仍然沒想好該怎麼回答楚歌的問題，腦子倒是也清醒了許多。 

  楚歌笑呵呵的不置可否，臉上卻擺明了寫著「既然如此，那你還跟我磨嘰什麼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吧？」 

  「因為……因為……」 

  楚睦的眼珠飛快的轉著，雖然他搞不懂楚歌問這句話的真正意義，也根本就沒法保持冷靜，卻還是不得不絞盡腦汁的拚命思考，因為他毫不懷疑，他接下來回答，一定將會關係到他的死活。 

  「因為……我知道我父親他……他沒有性命之憂，所以才，才……」 

  憋了半天，楚睦終於憋出來這麼一句，儘管他根本就沒做好準備，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最好的答案，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再不回答了，至少這是在他目前為止，想到的最合適的一個答案，按照這個思路的話，他也能接著說下去。 

  楚歌撓了撓頭，狐疑的看著楚睦，「哦？你看他這條胳膊，還有這兩條腿，骨頭都碎了不少。」 

  楚歌一邊說，一邊擺弄著楚誠睿的胳膊和腿，在楚睦的眼皮子底下擺出一些角度詭異的姿勢，然後又指了指楚誠睿的腦袋。 

  「你再看看啊，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臉上到處都是血，就連太陽穴也都塌了，我真的很好奇，你居然會覺得他沒有性命之憂？你到底是怎麼得出這樣的判斷呢？」 

  楚歌的聲音聽起來和風細雨的，臉上也沒有半點凶戾之色，但是就這麼輕飄飄的兩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大鎚狠狠轟擊在楚睦的心臟上，再加上楚誠睿此時的慘狀，讓他越發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