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7.第1087章 眷戀和不甘
舒露露搖著楚歌的胳膊，眨著她的大眼睛，眨著眨著，她的個子忽然長高了一些，身材也變得更加豐盈了一些。
原來，竟是變成了羅素芸的模樣。
羅素芸看起來非常生氣，那雙眼睛裡面噙滿了兇狠，只不過，就算是這樣的神情，依舊透著一種成熟女人所特有的嫵媚。
「他喵了個咪的，要是讓老娘知道那個大叔到底是誰，老娘絕對一腳踢斷他的第三條腿，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打一個高中女生的主意，什麼玩意啊！」
畫面和聲音再次變得模糊，直至支離破碎，當這些碎片再次拼湊起來的時候，又變成了興和派出所裡面的審訊室。
楚歌坐在一把椅子上，在他的對面是穿著一身警服，咬牙切齒，卻又英姿颯爽的穆凌珊。
「姓名！」
「警察同志，按照規矩，你似乎應該先出示證件，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咱們繼續吧。」
「姓名！」
「穆凌珊同志，請你注意你的態度，咱們做的詢問筆錄，而不是訊問筆錄，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是惡貫滿盈的犯罪嫌疑人，能不能麻煩你和藹一點？」
「姓名！這一次，夠和藹了沒？」
然後，畫面變成了他在逸品春城租的那個房子。
楚歌坐在床上，一個身材纖瘦的讓人心疼女孩端來了一盆冒著熱氣的洗腳水，不是葉儷是誰？
葉儷伸出纖細的手指幫他洗腳，他也幫葉儷洗腳，葉儷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再然後，是他帶著穆曉婷逃亡，在一棟林間小屋，他用樹葉幫她做了一條裙子，她似乎忘記了恐懼和疲憊，如獲至寶般將那條草葉裙緊緊抱在懷裡，一雙單眼皮的大眼睛裡面閃爍著極大的滿足。
接下來，是李楠那間掛滿了道具，瀰漫著煙味和酒味的卧室，李楠說她喜歡刀的直接，不會像人那樣拐彎抹角。
畫面繼續變化著，圓圓臉，齊劉海，精緻的像個洋娃娃一般的夏菲菲和他四目相對，滿眼期待的問道：「楚歌，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楚歌燦爛一笑，「因為，我敬你是條漢子。」
裝修豪華的KTV包間裡面，一群人熱熱鬧鬧，如江南女子般婉約的莫曉冉，輕輕的唱響了一首《勇氣》。
金典商務會館，何晴笑的如沐春風，眼中帶著誠摯的懇求。
「我想，我沒有任何懷疑你的理由，而且，今天和你商量的這件事情，也是作為一個朋友的請求，如果到時候你覺得麻煩，隨時都可以甩手不幹，我也不會有半句微詞。」
何君明趕忙趁熱打鐵。
「哥，你就答應吧，你看我一個人干公司多無聊啊，你就當幫幫我唄？到時候咱哥倆玩咱們自己公司的遊戲，想要什麼裝備就有什麼裝備，萬一咱們的遊戲火了，走到哪都能看見有人玩咱們的遊戲，那不也挺有意思的么？」
然後是陳佳彤，徐婧媛，陳珏，鮑占海，宋百家，楚詩瑤……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一段段熟悉的畫面，一個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在楚歌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些什麼，那似乎是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為，他漸漸感覺到，隨著那些畫面和聲音的出現，他那本來已經十分模糊的意識似乎正在一點點，一點點變得清晰。
那種感覺，就好像那些畫面和聲音變成了一隻只溫暖的手，正在用力的想要將他從這個絕望的深淵中拉出來，衝出這一片黑暗和寒冷，讓他重新回到他應該去的地方。
只不過，這些力量顯然還不夠，只能延緩他墜下深淵的速度，他還是在一片黑暗中越陷越深，光明和溫暖距離他越來越遠，在他一開始落入深淵的位置，又多了一層看不透，望不穿，似乎要禁錮住什麼的迷霧。
那迷霧外面，到底是什麼？
到底……還有什麼是我心心念念，卻想不起來的？
在絕大多數時間裡，楚歌都是個很無所謂的人，但是極個別的情況下，他卻會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偏執狂。
比如，現在。
因為他覺得他好像忘記了什麼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的事情，就好像心口破了一個大洞，這種痛苦居然更甚於粉身碎骨。
「請問你會開車么？」
腦海深處，似乎傳來一個聲音。
「你這名字真是能佔便宜，豈不是誰見你都得叫『哥』？嗯……我要是管你叫姐夫，有沒有改口錢？」
又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保……保溫瓶？我的備註是保溫瓶？」
「孟闊你閉嘴，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是垃圾，楚歌也不是！楚歌，要走一起走，你等等我！」
「我一定要追到你！」
「姐夫……」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聲音在楚歌的腦海深處開始迴響。
迷霧似乎淡了一些，除了聲音，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又開始浮現出一些畫面，那是一個……不，那是兩個女人。
不管是聲音也好，畫面也好，都是那麼的雜亂無章，從起初的模糊，漸漸變得越來越清晰，終於，楚歌想起來了，徹底想起來他剛才到底忘記了什麼，或者說他下意識的不願意想起來什麼了。
那是他的妻子，秦若晶，秦若瑩，或許，他剛才忘記了她們，就是在下意識的逃避吧，巨大的愧疚，就像是一塊心口上的傷疤，稍加碰觸，就猶如萬箭穿心。
畢竟，作為她們的男人，很多事情他都還沒來得及為她們做啊！
當楚歌憶起這一切的瞬間，楚歌開始頭疼，然後開始聽見了自己的心跳，然後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由無數記憶和聲音匯聚成的溫暖大手變得越來越有力……
終於，在一種名為不甘的火焰焚燒下，楚歌猛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還是那個金芒萬丈的世界，感受不到半點和現實世界之間的聯繫，虛空之中，還盤踞著那個龐然大物。
疼痛，就好像巨大的浪潮將楚歌淹沒，他依舊孤零零的躺在虛無的地面上，和那條巨龍遙遙相望。
龍首細不可察的微微偏了偏，那雙猶如火焰燃燒的巨大的墨綠色的眸子，終於透出了一絲極為人性化的波動，綻放出一種名為「疑惑」的光芒。
看著巨龍那雙眼睛，楚歌有一種感覺，它似乎是在質問他，他都已經這樣了，拚命掙扎著醒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意義，當然有意義，楚歌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他的妻子，他的朋友，還在等著他回家，他已經失蹤了這麼久，想必他們一定很著急吧？
就算明知道戰勝這隻巨龍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就算他之前確實產生了放棄的念頭，但是當那些聲音和畫面在他腦海不斷交織，他才意識到他有著太多太多的眷戀。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為了他自己一個人而活，他還想和他深愛的人攜手一生，如果他的一切就在這裡結束，他終究還是不能甘心，哪怕他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他能做些什麼，他也絕不甘心。
巨龍眼中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很久，片刻之後，便攜著一種所向睥睨，泰山壓頂的凌厲和霸道，用它巨大的身體朝著楚歌俯衝過來。
看著飛快逼近的巨龍，楚歌是那麼的渴望能夠站起來，哪怕是稍稍移動一點也好，可惜他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
嗤！
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猶如刀鋒入體的聲音響起，巨龍的一隻利爪自上而下，爪尖劃過楚歌的身體，豁然將他撕成了兩半！
沒有疼痛，或者說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楚歌的身體便已經血灑長空！
緊接著，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視線中，是巨龍龐大的背影，半空中的鮮血還沒有落下，在巨龍的一隻利爪上面，還掛著點點殷紅。
怎麼回事？
楚歌愣住了，他不是被巨龍給撕成兩半了么？那他現在是……
看著那金光閃爍的巨大軀體，一個念頭剛剛在楚歌的腦海中閃現，他就被一陣颶風掀飛起來，飛出去足足十幾米遠，然後摔在了地上。
不是很疼，至少比之前那兩次強多了，楚歌咽了口唾沫，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骨頭沒有碎，身體也沒有被分成兩半，完整無缺！
難道……我復活了？
儘管這個結論讓楚歌感到不可思議，但是……除了這樣解釋之外，好像完全沒有什麼其他的可能。
不然的話，難道是活見鬼了？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片精神世界，是如此的光怪陸離。
勁風的餘波散去，楚歌勉強從虛無的地面上爬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古怪，既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又是面對死亡的恐懼和不甘，更多的卻是茫然和疑惑。
不過，現在顯然並不是一個適合發獃的好時候，因為那條巨龍在虛無的半空中已經轉過了它龐大的身軀，有如實質的凜凜龍威，再次將楚歌整個人籠罩其中。
不甘，喜悅，恐懼，茫然，疑惑……各種各樣的表情在楚歌的臉上交織糅雜，他狠狠的，急促的呼了口氣，同時輕輕的，緩緩的攥了攥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