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第931章 不同的角度
楚歌點完東西，穆曉婷還在一邊站著，視線中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極度的不適應，眼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
楚歌喝了一大口攤主拎過來的冰鎮啤酒，哈了一大口酒氣，扭頭看了看滿臉糾結的穆曉婷，戲謔的揚了揚嘴角。
「怎麼？你有站著吃飯的習慣？」
「呃……當然沒有。」穆曉婷神色一滯，勉強笑了笑，看了看又站到一邊招攬起客人的攤主，「老闆，麻煩擦一擦桌子。」
「好嘞。」
攤主熱情的答應一聲，儘管她的笑容中藏著幾分極不明顯的嫌棄這個小姑娘矯情的意味，還是馬上拿著一塊白中泛黃的抹布，在穆曉婷身前的桌子上快速的抹了兩下，然後就去了一邊。
桌子還是不幹凈，最起碼穆曉婷覺得不幹凈，殘存的薄薄油漬在路燈照耀下顯而易見，她甚至懷疑那塊抹布是不是又給這張桌子添了點新的油污。
楚歌就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穆曉婷無奈的從桌上的紙抽盒裡抽了幾張手感粗糙的，她覺得根本就不能算作餐巾紙的紙張，仔細的用力的擦了擦長條凳，這才在楚歌的對面坐了下來，又低著頭一遍遍的擦起了桌子。
擦完桌子，穆曉婷又迎來了新的問題，紙往哪扔？
自己拿不準的事情，問問別人，或者是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從來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穆曉婷不想去問楚歌這個在她看來可能會有些白痴的問題，所以她留意了一下周圍，這才注意到原來別人都是把那些油乎乎的紙直接扔到了地上。
好吧，別人這麼做，她也這麼做好了，儘管當她將紙扔到地上的時候，非常的彆扭。
「這地方不錯吧？」楚歌笑著端起了酒杯。
「還好。」穆曉婷口不對心的說道。
「你要不要也喝點什麼，先解解渴？」
「不用了，我不渴。」
來這裡之前，穆曉婷是打算在吃飯的時候喝點酒的，但當她看到了剛才那些關於酒杯的畫面，此時卻興緻全無。
楚歌也沒勉強，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指隨意的敲打著桌面，嘴裡哼著歌，將目光看向了不遠處幾個看起來應該是大學生的，穿著清涼的女孩。
穆曉婷心中一陣無語，她的容貌身材，不比那幾個小丫頭強多了？她這麼個大美女就坐在楚歌的對面，這傢伙居然去看別的女孩？
而且……在這個天晴公司出現問題的節骨眼上，楚歌看起來怎麼會是一副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他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說他正煩著呢么？
想不通，穆曉婷就問了出來，「楚歌，你又不煩了？」
楚歌笑了笑，「煩啊，最近一堆破事，我都快煩死了。」
「那你……還有心情哼歌，看小姑娘？」
「再煩，日子也得過吧？」楚歌聳了聳肩，「就算我擺著一張苦逼臉出來，情況又不會從糟變好。」
「說的也是，其實我剛才也煩的想摔手機，但我忍住了，我發現咱倆原來也不是完全沒有什麼共同點。」穆曉婷笑了笑，話鋒一轉，「對了，公司的事情，你……」
不等穆曉婷說完，楚歌就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這件事情，等會再說吧。」
「嗯……也好。」
談到這件事情，穆曉婷其實也挺糾結的，她本以為她父親一定會幫忙，結果卻是這樣的局面，可是不談這件事情，她又突然有點不知道該和楚歌說什麼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不多時楚歌點的東西就被端上了桌子，楚歌甩開腮幫子就開始大吃特吃，穆曉婷看著那些東西，卻完全提不起什麼食慾。
穆曉婷不吃，楚歌也不勉強，這本來就是她意料中的結果，他吃他的，她看她的。
一頓飯吃完，穆曉婷結了賬，楚歌吃了一大堆東西，喝了兩瓶啤酒，一共花了不到一百塊錢。
吃飽喝足，楚歌伸了個懶腰，從桌邊站了起來，「走吧，咱們再吃一頓去。」
穆曉婷一愣，「再吃一頓？」
楚歌回頭笑了笑，「你一直也沒吃東西，難道你不餓么？剛才算你陪我，接下來算我陪你，你出來一趟，我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回去吧？」
說完，楚歌就邁開了腳步，穆曉婷又愣了幾秒才跟了上去，看著那個背影，她越發搞不懂楚歌是什麼意思了。
楚歌打了一輛計程車，報上了「金典商務會館」幾個字，便閉上了眼睛假寐起來。
他這一出給司機當時就整懵了，這哥們好像剛從大排檔吃完飯吧，現在又去「金典」這種超高消費的地方？
呃……應該不是去吃飯，只不過是因為那個地方比較有名，他是要去那附近才對吧？
納悶歸納悶，這司機當然也沒多說什麼，很快就將楚歌和穆曉婷拉到了地方，當他看見楚歌帶著穆曉婷真的進了金典商務會館，頓時就徹底無語了。
楚歌是這裡的頂級VIP，不但擁有白吃白喝白玩的權利，還可以免費帶人進來，他開了一個包間，裡面的環境極盡奢華。
帶著一身大排檔的味道，楚歌進了包間，扭頭對穆曉婷笑了笑，「覺得這怎麼樣？」
穆曉婷稍稍打量了一下，由衷道：「非常好，就算放在省城，也算得上是一流的環境。」
楚歌在鋪著潔白餐布，擺著晶瑩高腳杯的桌邊坐下，又問道：「那你覺得剛才的大排檔呢？」
見穆曉婷神色有點尷尬，楚歌聳了聳肩，「毫無疑問，那裡的環境在你看來很糟糕，或者……應該叫做低俗？」
穆曉婷神色更尷尬和疑惑了，「楚歌，你到底……」
「你給你老爸打電話了吧？」
楚歌冷不丁的冒出來這麼一句，穆曉婷神色一滯，「你……你怎麼知道？」
「而且，他不管天晴公司的這攤子閑事，還很義正言辭，對么？」
「我……他……」
「呵呵，果然是這樣，不然你也不會大晚上的抽風，閑著沒事給我打什麼電話。」
穆曉婷抿了抿嘴唇，臉上泛起一抹苦笑，她真沒想到，她還什麼都沒說，楚歌就已經全都猜中了，說的一點不差。
「抱歉，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楚歌搖搖頭，笑著抬起了右手，示意了一下他對面的座位，「沒什麼需要抱歉的，坐吧，我再跟你說點別的你應該還沒想到的事情。」
穆曉婷默默的坐到了楚歌對面的椅子上，和楚歌四目相對，目光疑惑而又複雜。
「你沒想到我會帶你去吃大排檔，你大概都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和那裡的其他人可以吃的那麼開心暢快，你覺得正式的請人吃飯，理所當然就應該在現在這種地方，一切都散發著正式優雅的氣息，在你眼裡，大排檔就是一種低俗，你和那裡格格不入。」
穆曉婷沒吭聲，楚歌的每一個字都說到了她的心裡，雖然她依舊覺得這沒有什麼錯，但卻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
「呆妞，別緊張，也別想太多，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要針對你什麼，你就當是朋友之間的閑聊就好。」
「朋友？」穆曉婷一怔，「你現在已經拿我當成朋友了么？」
看著穆曉婷那一臉認真的樣子，楚歌噗嗤一聲就樂了，「我就是打個比方。」
「哦……這麼說，你還是很討厭我了。」穆曉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嘴角泛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因為我父親不幫天晴，你應該會更討厭我了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麼就那麼多想當然呢？」楚歌無語的揉了揉額頭，「我要真那麼煩你，我犯得著出來見你么，還跟你吃兩頓飯？」
「那你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從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應該是為了這事來的，你覺得你父親應該幫我，就像你覺得正式請人吃飯應該在這種地方一樣理所當然，實際上，卻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身份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咱們兩個的生長環境，成長經歷都不一樣，所以不管我在大排檔也好，在這裡也好，我都可以吃的津津有味，你卻根本做不到。」
「你接受不了你父親拒絕幫忙這件事情，你因此感到內疚，但你有沒有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呢？」
「他的角度？我當然想過，你可是他女兒的救命恩人啊，就這麼點小事，他怎麼就不能伸一把手？不，他甚至不需要伸手，他只要嘴皮子一開一合，隨隨便便說句模稜兩可，供人揣度的話就夠了。」
「沒錯，我是救過你，你覺得他應該感謝我，但你是為什麼被綁架的？還不是因為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父親對我的厭惡要遠遠超過感謝，你不好好在省城待著，特意跑到我的公司，你父親對我的厭惡恐怕也會更多。」
聽到楚歌這麼說，穆曉婷立刻搖了搖頭，「不會的，我和他說……說……」
情急之下，穆曉婷差點將她找的借口說出來，話說了一半才意識到這個借口是多麼的尷尬，吞吞吐吐的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