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6.第776章 相對無眠

  突然被秦若晶問出了這個問題，楚歌頓時就是一陣狂汗，心臟也在瞬間加快了跳動，他真沒想到，秦若晶會猜的這麼准，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 

  「看來，果然是這樣了。」見楚歌不吭聲，秦若晶笑了笑，這笑容頗有些嘲諷，或者說只是臉部的肌肉動作，根本就談不上是笑。 

  秦若晶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無的放矢。 

  在她看來，如果不是這筆錢的來歷有些難以啟齒，楚歌又何必要支走她妹妹呢？而以楚歌的秉性，能讓他難以啟齒的，恐怕也就只有他和其他女人的關係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況且楚歌本就打算借這件事情和秦若晶談一談穆凌珊，在愣了幾秒之後，終於點點頭，「確實……和一個女人有關係，她……」 

  楚歌剛剛開口，秦若晶就打斷了他的話，抬手指了指床下，「下去再說。」 

  「媳婦……」 

  「下，去，再，說。」 

  楚歌本就理虧，見秦若晶的態度又這麼堅決，終於還是下了床，站到了一邊。 

  他站著，秦若晶躺著，他在床下，秦若晶在床上，他是需要坦白的一方，秦若晶是負責盤問的一方，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不過就算這感覺再怎麼糟糕，楚歌也怨不得別人，誰讓這都是他欠下的桃花債呢？ 

  整理了一下思路，楚歌將他和穆凌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除了個別一些細節，基本上算是沒什麼隱瞞。 

  自始至終，秦若晶只是很安靜的聽著，既不發表意見，神色間也沒有什麼變化，直到楚歌說完，她才淡淡的「哦」了一聲。 

  面對秦若晶這樣的反應，楚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在床邊站著，屋裡面一下子就變得特別安靜，只剩下兩人平時細不可察的呼吸聲。 

  時間彷彿流逝的特別緩慢，房間中與其說是安靜，倒不如說是壓抑。 

  就在楚歌壓抑的有些窒息，胸腔好像都要憋炸了的時候，他的耳邊終於響起了秦若晶的聲音。 

  「楚歌，你過來。」 

  儘管這聲音很淡然，甚至是平和，楚歌還是不由輕顫了一下，頗有些心虛的問道：「怎麼了？」 

  秦若晶沒吭聲，就那麼看著楚歌。 

  楚歌硬著頭皮往前蹭了兩步，心中做好了挨一耳光的準備。 

  秦若晶從床上坐了起來，「往下點。」 

  楚歌彎了彎腰，心中苦笑更濃，看來這一耳光是挨定了，虧他之前還幻想著讓他身邊那些女人湊到一起和諧共處，這個想法，簡直就是不切實際的鬼扯啊。 

  一片黑暗中，秦若晶緩緩湊到了楚歌的身邊，忽然張嘴咬到了他的肩膀上，這一下她咬的是如此用力，楚歌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深深委屈。 

  而且，他毫不懷疑，他所感同身受的這份委屈，恐怕遠遠不及秦若晶心中這種情緒的十分之一。 

  秦若晶久久沒有鬆口，疼，非常疼，楚歌甚至能感受到兩顆小虎牙刺進皮膚，滲出了幾分溫熱的液體，無巧不巧的是，秦若晶這一口，正好咬到了他剛剛癒合的刀傷。 

  但楚歌只是苦笑著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就任由她狠狠的咬著，一聲不吭，眼中滿是濃濃的歉意。 

  他欠秦若晶的，別說被她咬一口了，就算挨一巴掌也是活該，如果換成他是個女人，也絕對不能接受這種事情，反應一定會比秦若晶現在要激烈的多。 

  許久，秦若晶終於鬆開了嘴，用手指在被她咬出了兩排深深牙印，甚至咬出血的位置上一觸即分的碰了碰。 

  「疼么？」秦若晶嘆了口氣，目光看著楚歌的肩膀，她的聲音終於不再那麼波瀾不驚，有了清晰的語氣變化，充斥著十足的心疼。 

  「疼。」楚歌實話實說。 

  「那你為什麼不叫？」秦若晶將前傾的身子退回原位，看向楚歌的眼睛。 

  楚歌撓了撓頭，「叫，不是也疼么？再說……」 

  秦若晶噗嗤一聲笑了，抬眼看著楚歌，黑暗中越顯明亮的美眸中滿是無奈，「再說什麼？」 

  「再說……我活該，要是能讓你的委屈稍微少一點，你再咬幾口，我也願意。」 

  秦若晶神色微微一滯，抬手捏了捏鼻樑，什麼都沒說，默默的又背對著楚歌躺了下去。 

  看著秦若晶的背影，楚歌忽然覺得有些蕭瑟，不管秦若晶平素里再怎麼剛強冷靜，歸根到底，她終究還是個柔弱的女人。 

  楚歌緩緩伸出了手，他現在特別想要將秦若晶擁在懷裡，然而當他的指尖快要碰到秦若晶身上的時候，卻又縮了回來。 

  微微嘆了口氣，楚歌躺到了地上，他準備有什麼話，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楚歌枕著交叉在腦後的雙手，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呼吸著房間中秦若晶的味道，茫然的看了一會天花板，然後閉上了眼睛。 

  只不過，他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斷掠過一幅幅紛亂的畫面，他想要輾轉反側，每當他稍稍調整姿勢，那聲音卻讓他覺得特別大，大的讓他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楚歌終於忍不住坐了起來，扭頭看了看床上的秦若晶，她還是背對著他躺著，姿勢和之前沒有任何的變化，就算隔著一層薄被，也能看出她的動作有些僵硬。 

  「老婆，睡了么？」 

  楚歌明知故問了一句，他就想看看秦若晶搭不搭理他，他等了幾秒也沒等到秦若晶的反應，又不甘心的嘟囔了一聲，「看樣是睡了。」 

  秦若晶還是沒反應，楚歌訕訕的又躺了下去，然而他的後背剛剛著地，就聽見秦若晶了聲音。 

  「嗯，睡了。」 

  雖然秦若晶的聲音很小，不仔細聽都很難聽見，但楚歌不但聽了個清清楚楚，更是不由得精神一振，就好像打了雞血似的，騰的一下直起了腰身。 

  楚歌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噗嗤一笑，「睡了你還能說話？」 

  「那好吧，我不說了。」秦若晶的聲音大了一點，語氣也明顯有些冷了下來。 

  秦若晶好不容易出了聲，楚歌哪能讓談話到此為止，趕忙說道：「別，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若晶沉默了幾秒才說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要是睡不著，不如跟我說說話吧，說不定說著說著，就能睡著了呢。」 

  雖然秦若晶又沒吭聲，不過楚歌就當她是默認了。 

  「媳婦兒，其實……我挺想不明白的，關於你妹妹的事，你……真是那麼想的？」 

  「不那麼想，我還能怎麼想？」 

  秦若晶頓了幾秒，才繼續說道：「既然我能容得下童雅琪，難道我還能容不下我的親妹妹么？更何況……你剛才也看見了，也聽見了，誰讓她對你的感情那麼深呢。」 

  楚歌一愣，嗯？聽秦若晶這意思，好像還允許他和童雅琪繼續保持之前的關係？ 

  雖然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楚歌覺得秦若晶應該是這麼想的沒錯，但正所謂女人心海底針，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是說……」 

  「行了，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麼吞吞吐吐的了。」 

  秦若晶一邊說，一邊從床上坐了下來，靠在床頭上嘆了口氣，抬手又捏了捏眉心，這才扭頭看向楚歌，「你和童雅琪以後該怎麼樣，就還怎麼樣，我不會怪你。」 

  楚歌仔細觀察著秦若晶的表情，怎麼看她也不像是冷嘲熱諷的樣子，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秦若晶淡淡的瞥了楚歌一眼，就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不用那麼看著我，我說的是心裡話，其實相對於我來說，她才是先和你在一起的，到現在我都覺得，是我從她手裡搶走了你。」 

  「我真正的朋友不多，雅琪姐算是一個，在咱們兩個的事情上，她甚至還幫我出了不少力，每當想到這件事情，其實我都覺得挺愧疚的。」 

  「再有就是，你應該知道的吧，我也曾經答應過她，不過你和我是不是走到了一起，我都不會幹涉你們之間的關係，既然我做出過這樣的承諾，我就一定會將這個承諾遵守下去。」 

  說到這裡，秦若晶將目光轉回到楚歌身上，「現在，你明白了么？」 

  楚歌點了點頭，秦若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在這件事情上，他也真是沒什麼可疑惑的了。 

  「你應該很久沒有去看過雅琪姐了吧？找個時間，去陪陪她吧，她……最近有點瘦了。」 

  說到這裡，秦若晶自嘲一笑，她作為妻子，居然把自己的老公往別的女人身邊推，甚至還要和妹妹共同分享這個男人，這件事情簡直就像個笑話，偏偏因為種種原因，這對她來說，卻並不是一個笑話。 

  「我……」 

  楚歌剛剛說了一個字，秦若晶就抬起了手，打斷了他的聲音， 

  「如果你想說什麼抱歉的話，那還是免了吧，這段時間我見過雅琪姐幾次，她嘴上不說什麼，落寞卻全都寫進了她的眼睛里，說實話我看著都心疼。只不過……你去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讓我知道。」 

  楚歌遲疑了幾秒，終於還是苦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