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第551章 你混蛋
麗都市本土節目，《重拳出擊》的節目現場，現場直播中。
穆凌珊笑容僵硬的回答著主持人的問題，心中左右為難，再一次的受到了良心的拷問，不知不覺間，手心就出了汗。
她雖然只是個參加工作沒多長時間的小小民警，但她至少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眼下的情況，她的一言一行都太重要了，台下，和電視機前，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她看。
理論上，她只要按照既定的程序，先說一些感謝國家，感謝組織的，沒什麼營養，假大空的漂亮話，再以十足謙虛的姿態，低調的吹噓一點有關破案的事情，然後表明一下人民警察絕對不會姑息任何罪惡的態度，就算大功告成。
這麼做，其實很簡單，對上對下也都算是皆大歡喜，不但能夠提升人民警察的在群眾心中的光輝形象，所有的功勞也就都記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為她以後仕途的上進道路，也算是奠定了更加牢靠堅實的基礎。
而若是不這麼做，於她而言，很可能招惹到許許多多的麻煩，別的不說，最起碼她就沒法對她的上級交代。
至於她的上級，當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上級的上級交代，到時候就算她不會受到什麼明面上的處罰，至少也會被扣上一頂無組織，無紀律，沒有大局觀的帽子，以後想要上進，恐怕也就只能是白日做夢了。
穆凌珊甘心做一輩子小民警么？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她當然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上，私慾肯定是有一點，但是更重要的是，只有到了相應的位置，她才能為老百姓做出更多的實事，去更多的實現她心中所堅持的正義。
這次的現場採訪，對她來說是一道只有兩個選項的單選題，選第一個的話，毫無疑問能指引她走向一條光明大道，那裡皆大歡喜，花團錦簇。
至於第二個選擇，卻存在著太多已知或未知的隱患，對她不但沒有任何的好處，甚至可能會讓她萬劫不復。
選一？還是選二？
穆凌珊不斷的在心裡問著自己，一遍又一遍。
長這麼大，她行事素來還算果斷，從來就沒有如此的猶豫不決。
算了，別糾結了，選一的話，對自己只有好處，只有傻子才會選二的吧？這又有什麼好考慮的呢？
再說了，楚歌那傢伙不也是讓她這麼做的么？
雖然心中這麼想著，穆凌珊的心情卻並沒有因此而好起來哪怕一點點，她總覺得她不但欺騙了電視機前的無數觀眾，更是在自欺欺人，臉頰一片滾燙。
在穆凌珊內心的煎熬中，採訪節目氣氛融洽的進行著，不管是主持人，還是穆凌珊，都是滿嘴的歌功頌德，用慷慨激昂的陳詞，掩蓋著事實的真相。
與此同時，楚歌看著電視，心中長長的出了口氣，還好，這個虎妞關鍵時候沒再犯虎，把有關他的事情，在這真正的眾目睽睽之下，公之於眾。
這樣才對嘛，這個虎妞總算是有點長進了，知道在這種場合下，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只不過，楚歌在感到欣慰的同時，潛意識裡多多少少也有點失望和不屑。
在他的印象裡面，穆凌珊可是個正直到近乎缺心眼的人，不管她是不是身不由己，但是在社會這座大染缸裡面，到底還是漸漸學會了夸夸其談，滿嘴的胡說八道。
「沒勁，除了空話，就是套話，我去換台，找個電視劇看看。」
看了一會，秦若瑩覺得無聊，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準備去沙發上拿遙控器，秦若晶卻終於開了口，「節目馬上完事了，看完吧。」
秦若瑩有點不解，「姐，你對這個感興趣？你不覺得她說的那些歌功頌德，挺無聊么？」
秦若晶勾了勾嘴角，「不是我感興趣，是你姐夫感興趣，那女警和他好像還有點故事呢。」
「哦？我說上次遇到那個女警，她怎麼看姐夫的眼神就不對勁呢？姐夫，怎麼回事啊？」
楚歌汗了一個，迎著兩女的目光，無語的說道：「好好的，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小瑩，去換台吧，我也覺得沒勁。」
秦若瑩神色狐疑的看著楚歌，「姐夫，不是吧？你還真心虛了？該不會……你擔心這個女警在現場直播裡面跟你表白吧？」
楚歌翻了個白眼，這話也真虧秦若瑩能說的出來，她這想象力也實在太豐富了點吧？
楚歌正無語著，電視裡面又響起了主持人的聲音。
「好的，聽了穆凌珊警官的話，我都要成為穆警官的粉絲了，讓我們為穆警官致以最熱烈的掌聲。」
一陣掌聲過後，主持人說了句收尾的話，「謝謝穆凌珊警官，請問穆警官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么？」
照理說，這時候穆凌珊再說一兩句客氣話，這次採訪也就算是結束了，然而鏡頭前的穆凌珊卻陷入了遲疑，是的，深深的遲疑。
看著電視裡面沉默下來的穆凌珊，楚歌忽然有種很糟糕的預感，心說這個虎妞不會到了最後時刻，再弄出點幺蛾子出來吧？
楚歌正這麼想著，穆凌珊忽然做了個深呼吸，面色一正，就好像做出了什麼鄭重的決定似的，將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了鏡頭。
這一刻，楚歌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強烈了，雖然是隔著電視，卻有一種正和穆凌珊四目相對的錯覺。
在穆凌珊的那雙眼睛裡面，楚歌看到了他既不希望看見，也隱隱希望看見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坦蕩和正氣。
「是的，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補充，在此，我還想感謝一個人，如果沒有這個人，那麼也就沒有這次行動的成功。」
主持人一愣，心說你該感謝的不是一開始就感謝完了么？節目到了最後，你才突然想起來還有沒感謝的，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穆凌珊卻並沒有在意主持人神色間的尷尬，想到如果楚歌在看電視，現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嘴角便微微上揚了起來。
穆凌珊此時的這一笑，可要比她之前的笑容真誠多了，甚至還給她那種颯爽的氣質增添了幾分淺淺的嫵媚。
嫵媚和颯爽，本應該是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感覺，偏偏，在這一刻，在穆凌珊的臉上，卻得到了完美的結合，那麼的自然而然，那麼的渾然天成。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觀眾，皆是眼前一亮，不知道多少只拿著遙控器，正準備換台的手，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停頓下來。
這一笑，從某種意義上講，當真是一笑傾城！
楚歌的眼角卻抽搐了一下，暗暗祈禱著這個虎妞可千萬別犯虎，只覺得一陣頭疼。
「我要感謝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電視機前，但我真的希望他能看見這期節目，因為，在感謝之前，我想要先和他說出三個字。」
隨著穆凌珊說出了這句話，不管是節目現場，還是一台台電視機前，頓時就響起了一陣陣諸如「哎呦？」，「我草？」，「誒？」，「我勒個去？」之類的聲音。
秦家姐妹也是面面相覷，拿著筷子的右手同時一頓，然後齊刷刷的將目光看向了楚歌。
尤其是秦若瑩，當她看見電視機里這樣的一幕，實在由不得她不產生一些聯想，畢竟她們才剛剛聊到了有關穆凌珊和楚歌之間的話題。
「我暈，姐夫，她要感謝的，要說出那三個字的人……該不會是你吧？」
楚歌心中苦笑，表面上卻沒事人似的搖搖頭，好笑的說道：「你覺得這可能么？」
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楚歌也只能希望穆凌珊不要犯虎犯的太邪乎，只要她不把他的名字說出來，那就算謝天謝地了。
說實在的，如果這事擱在別人身上，秦若瑩肯定會覺得不可能，但如果是楚歌，那可就真沒準了，從她認識楚歌開始，就已經一次次的見識了楚歌的神奇，似乎在楚歌身上發生什麼，都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就算是得到了楚歌的否定，秦若瑩還是下意識的多看了楚歌幾眼，然後將目光緊緊的盯到了電視屏幕上，等待著穆凌珊接下來的話。
不光是秦若瑩，秦若晶也是一樣。
當然，還有電視機前正在觀看這個節目的眾人，也都帶著幾分新鮮，幾分驚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電視屏幕等待起來。
「穆警官，呵呵，沒想到在節目的最後，你還給我們大家帶來了驚喜，不知道你想要對那個人說出哪三個字呢？」
節目主持人好歹也是見過一些突髮狀況的，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和表情，笑吟吟的問道。
穆凌珊對主持人微微一笑，目光看著鏡頭，用一種溫柔中帶著點戲謔，戲謔中又帶著點嫵媚的表情和聲音，緩緩的開了口。
「嗯，我想要對他說出的那三個字就是……」穆凌珊故意將聲音頓了頓，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同時，穆凌珊繼續想象著如果楚歌在看電視，會是怎樣的一幅表情，終於將那三個字，用一種既溫柔且戲謔又帶著幾分嫵媚的聲音說了出來。
「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