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哪裏有瓜,哪裏就有我
……
那隻巨型蟾蜍就隻留下一張皮囊,再無一絲生機了。
不過一會。
就連地上徒留的皮囊也消失殆盡,盡數化作邵默腰間環著的白玉牌裏的積分。
此時周圍一洗紫色瘴氣,天光乍亮,仿佛綢緞般向四方鋪展開去,摒去了方才的陰鬱與浮躁,唯餘一絲昭然。
邵默眉目冷淡,沉默地原地占了一會,背脊挺拔,儀範清冷。
他眼神泛著些許明悟,這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與戾氣。
方才在與那隻蟾蜍打鬥時,他對劍道的領悟加深了些許——
我意如劍,劍唯我身。
劍在手,曲直之間,當以快爾,方能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破瘴殺敵。
邵默黑潤眸子幽深不可見底,長而密睫毛半垂著,遮住一雙冷淡的眸子與情緒,如同皎月映在山間溪水上一簾剪影。
他身上的劍氣驟然收斂了不少,就像是一把收入劍鞘的利刃,將其銳利鋒芒一寸寸的暗藏起來,帶著一種返璞歸真的厚重感。
若是陸盡歡瞧見此刻的邵默,必定會覺得他像極了後麵扮豬吃虎的樣子。
下一刻,邵默便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思緒與感悟,抬步朝著那幾株不知是不是玉髓果的果實走了過去,他一揮袖,那幾株果實被靈氣裹著脫離地麵,不等靈氣逸散就被裝進儲物袋中。
收好了幾株果實後,邵默放出神識,又在四周掃視了一遍,並未發現其他含有靈氣的植物,這才緩緩收回神識。
他拿出秘境地圖看了幾眼,蹙了蹙眉,又將地圖給收了起來,目前他的積分還是過於少了,這天乾城是妖獸最多的城,到目前為止,他僅是遇到兩隻妖獸,並沒有看見其他妖獸的蹤影。
或許是有什麽珍稀的寶物、靈植現世,因此把大部分妖獸都給吸引了過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他應該得在天乾城,再待多上一段時間。一來他並不知曉師姐他們的位置,尋找起來的話,不僅不便,也會浪費不少時間;二來,他方才對劍道有了新的感悟,也需要再多些妖獸再度磨煉自己的劍意。
因此,這天乾城是最為合適他的。
思至此,邵默給自己掐了個除塵訣,便執著劍向著東南方向而去,周身的磅礴的靈氣阻擋住呼呼作響的山風,他衣袍纖塵不染,風侵不動,行走時背部挺拔,如一柄封住了利刃的一柄利劍般,割裂混沌,天地獨行。
他前往的反向與商洄的方向截然不同,倒不是怕與極意門的那個劍修發生衝突,而且隱隱有些感知,他感覺東南方向似乎有什麽東西。
修士向來都比較相信自己的直覺。
邵默看似緩緩前行,實則乘風破界、身形如風。
——
另一邊,天闞城。
破曉的輝光破開重霧,陸盡歡與寧郃、了念三人縱身躍上一棵參天古樹上,找準一處最高的枝頭,如同鳥雀一樣輕輕落在樹梢上,屏息凝神,借著枝葉的遮擋,三雙眼睛直勾勾望著前方的景象。
是的,沒錯。
這三人又在做賊了,啊呸,又在暗中觀察競爭對手了。
了念就不說了,陸盡歡與寧郃充分繼承了國人流傳千年優良傳統——[哪裏有瓜哪裏就有我]、[撿漏與我同在]。
這會兒——
正透過枝葉,藏身於樹上的兩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十多個修士。
這十幾個修士,有男有女,從他們分庭而站的位置來看,大約是分成三撥人。
其中除了有兩個女修的衣袍穿得有些鬆垮,露出肩頭,修長纖細的小腿稍微若隱若現外,剩下的人都身著一襲水藍色的長袍,顯然都是玄音閣的修士。
陸盡歡靜靜觀察了,倒是發現了其中有兩個還是熟人。
正是先前與了念對峙搶奪天烏石的那對玄音閣男女。
她目極短暫地掃過了念一眼,了念察覺到她的目光,雙眸染上詢問。
陸盡歡搖了搖頭,示意他無事。
心中同時想到,看來這佛子的心是真的寬啊,完全不把被搶靈植的事放在心上。
——
雖說不遠處的十幾個修士,除了有兩個疑似合歡宗的小姐姐之外,其他的人均為玄音閣的修士,不過從他們的站位來看,即便是屬於同宗弟子,也是有分派的。
其中一派是以那對拿了天烏石的男女為首,而另外的是以一個臉色帶著蒼白那眉目清攜的病弱男修為首。
這個男修看上去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像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他仿佛十分怕冷,身上緊裹著一件厚重的霜色底毛領狐毛披風,本就帶著蒼白的臉在披風襯托下,更顯得膚色透明,唇色淺淡。
眼珠水潤,看著自己身前的人,還未言語便抵唇輕咳幾聲,平添了幾分病弱。
修仙不知寒暑,這個玄音閣的小弟弟看上去十分畏寒,看來身體不太好。
陸盡歡眨巴了下眼睛。
果然,身體素質最好的還是當屬體修跟他們劍修。
除了玄音閣的兩撥人,還有就是單獨站在一邊的兩個衣著風情勾人的女修了。
“溫塵,大家都是一個宗門的,有必要做到這麽絕?”先前將天烏石收入囊中的玄音閣女修開口低斥道。
那叫溫塵的病弱少年笑了笑,嗓音溫和輕緩:“燕師姐這話可就嚴重了,師弟不過是按少英大比的規則行事罷了。”
那位燕師姐似乎被病弱少年給氣到了,什麽按照少英大比的規則行事?!
現在不過是入秘境的第二天罷了,這個溫塵就要奪取他們的白玉牌,嗬,不過是借機報複她在宗門曾經傷他幾次的仇罷了。
那個時候溫塵就是個廢物,不過有一個好的家世,不然以他病秧子的身份還能拜入玄音閣?!
她不認為她有什麽錯?
既拜入仙門,卻又沒有實力護好自己,被高階欺辱那是正常的事。
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憑什麽這個溫塵如此斤斤計較?
再說了,若不是有她那幾次的“幫忙”,他能取得如今的修為麽?!
——
“溫塵,你我一樣是結丹境,想搶奪我的白玉牌可沒這麽容易!”玄音閣燕姓女修狠狠剜了那個叫溫塵的病弱少年一眼。
病弱少年唇角噙著一抹柔潤的弧度,乍一看溫和無害,卻又好似挾裹著絲涼意:“那就請燕師姐多指教了。”
話落,視線掃過另一邊疑似合歡宗的兩個女修,纖弱如玉的少年彎了彎嘴角:“不知合歡宗的兩位道友可也想要參與?”
其中合歡宗的女修捂嘴嬌笑,偏頭不以為意道:“哎,小道友可別誤會呀,我與師妹二人不過是誤入這兒罷了,並無心打擾你們師姐弟交流感情,我們這便告辭。”
話音落下,兩人便翩然而去,原地隻留下一陣奢靡甜膩的香味。
病弱少年溫塵見合歡宗的兩位女修離開後,他才不緊不慢偏過目光,再度含笑看向玄音閣燕姓女修:“既已無人打擾,還請燕師姐與燕師兄賜教。”
“溫塵你!對付你,我一人足已,用不著我哥。”玄音閣那位燕師姐目露嘲諷。
堪堪結境而已,還想一人對付他們兄妹二人。
簡直不自量力。
“燕師姐誤會了,師弟可沒說我一人與你們打。”病弱少年溫塵臉色蒼白,嘴角的笑意卻極為燦爛,“動手。”
話甫一落下,他身後的幾個弟子便紛紛掏出樂器。
“你!無恥。”玄音閣的女修罵道。
聞言,病弱少年溫塵含笑不語。
無恥?
這叫什麽無恥,他既有人為何不用?
這位師姐曾經欺辱他的時候,每見他一次便惡毒謾罵他廢物病秧子,仗著自己修為高時,也曾傷他到奄奄一息的境地。
這難道就不是無恥嗎?
嘖,要論無恥,他與這位師姐比起來,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
“既然如此,你們也上。”玄音閣女修回首對身後的弟子說道。
話落,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霎時間疾風驟起,笛聲的音律起伏變化間,仿若凜冽刀刃,刺的人耳朵生疼。
隱藏在樹上的陸盡歡三人見此情景,簡直要歎為觀止啊。
三人距離不算太近,因此笛聲入耳,卻並未對他們造成威脅。
下一刻。
寧郃瞪大眼睛,差點沒“臥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