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南柯一夢，虛實難辨

  ……


  這茶……


  陸盡歡眉心微蹙，這茶喝起來可不像是普通貨色，入口時帶著清醇餘韻的靈氣在舌尖流淌，那絲靈氣慢慢遊走在身上每一根經絡，無需經脈的煉化，直接流入丹田中，令人頓覺心曠神怡，實屬上品茶。


  上品茶與下品茶兩者差別極大，其中最顯而易見的便是價格，上品茶的售價比起下品茶來，那是相差了幾十倍甚至百倍不止。


  所謂的下品茶，即普通的靈茶，雖也含有靈氣，不過這靈氣十分稀薄，隻能讓其葉色澤變得好看些，其味更清香醇厚些罷了，並不能吸收於體內，更遑論令人有所感。


  而上品茶，吸天地之靈氣，采日月之精華，集曠野之朝露，具有伐靈脈澄心境的功效；多為生長於虞山處，虞山的位置在玄心穀與靈門寺的交界處。


  沒錯，就是那專門製造優秀“割雞機”手的醫修宗門和了空小師父所在的宗門，虞山就這兩個宗門的交匯處。


  ——


  思及此，陸盡歡凜凜目光如電一般的看向對麵那道如青竹般清雋修長的身影，視線自下而上緩緩掃過，最後停留在他麵孔上。


  “為何這般看著為師？為師這張臉確實是長得不錯，說它好看，都是委屈了，令吾徒看呆了也正常。”


  弼星抬手給自己斟了杯茶，一飲而盡，而後微微歪著腦袋看她，黑瞳清透，忽而一哂，神態間似帶著似天真無邪的少年氣。


  陸盡歡：“……”


  她師尊要是見到寧郃的大師兄，想必會一見如故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反複默念了兩遍“這師尊是自己找的，你還打不過他，小不忍則被按頭打，算了算了”，這才嘴角露出些微的笑痕：“好的呢，師尊你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清純又毫不做作，和外麵的妖豔賤貨好不一樣，我都看呆了呢。”


  對於她一點誠意沒有的鬼扯，弼星指尖把玩著一個茶盞，挑眉梢笑道：“親親吾徒，你真是越發可愛了，不過要看為師這張臉不急於一時，隻要你想，為師隨時都願意給你看的，現在嘛，與為師說說你在坤山遇上什麽麻煩了，才這般晚歸？”


  說到正事，陸盡歡當即不自覺地也挺直了腰板，她皺了皺眉，將之前在坤山遇到的事情悉數告知了弼星，從與邵默兩人下陷至坤山底部、兩人分散、自己在琅琊城的所見所聞、在遏天大陣的經曆等。


  “……事情大約是這樣，師尊，你說我這是不是失信於人，我並無將他與他父親帶出來，而是自己出來。”


  陸盡歡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躊躇，在禦劍回宗的路上時，她想得便是這件事。


  她與邵默兩人被那道卍字佛印轉移出來的有些措手不及，但她當時想破陣而出的心情也十分急切，因此被傳送回坤山後，那一刻的心情必然是喜悅的。


  可在回宗的路上，驀然想起了馮廉與他的父親，還有很多理不清的思緒，心情則變得複雜起來，她這應該算是言而無信吧。


  陸盡歡低著頭，長睫輕顫著，陰影投陰到臉上，看上去晦暗不明。


  弼星本來一手撐著白淨額頭，一手閑閑垂落，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膝蓋處，認真的聽著自家徒兒講述坤山遇上的事兒。


  這會兒見自家那個徒兒一副喪裏喪氣的樣子，當即收回敲膝蓋的動作，抬手屈指彈了陸盡歡一個腦瓜崩兒。


  突然被彈了下腦瓜崩兒，陸盡歡情緒瞬間低沉不下去了，她有些懵逼地抬起頭，控訴道：“很痛耶，師尊你彈便也就彈了，為毛還要帶上靈氣！”


  “為師這不是怕你這小蠢貨腦子轉不過彎來嘛，讓你清醒清醒。”弼星揚起嘴角。


  陸盡歡：“……”


  弼星又給她倒了杯茶，“親親吾徒，你可知你落入的地方是何處？”


  “不知。”


  “你又可知遇上的人所言是否為真？”


  “我……不知。”


  “那你又是否知，你在坤山處經曆的事情是真實亦或是虛假？”


  “……不知。”


  “既都不知，為何卻耿耿於懷？”


  “我……”


  陸盡歡雙手捧著茶盞，繚繚升起的水汽遮住了她低垂的眼簾，看不清她的神色。


  ——


  弼星一手把玩著手中的茶盞，一手輕敲著蒲團，盯著陸盡歡看了幾息，端起手中的茶杯飲了一口，才慢條斯理說：“修道之途，如夢幻泡影，百年歲月，瞬息間耳。而已矣乎，道不通，不是著空與執相，萬般景象慢度量，守心定意念，曉陰陽，識真我。你便當南柯一夢，待有緣自會再見。”


  陸盡歡思量半刻，抬眼望著弼星，神色認真的望著他：“師尊，你可以說人話嗎？”


  弼星放下茶杯，雙手交握在腿上，狀似乖巧地坐在蒲團上，挺了挺背哎了一聲：“好的。我是說緣分到了自然能再見，你不必多想，隻當曆練一場。”


  “……”


  “…………”


  “………………”


  陸盡歡：就他娘還挺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