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知名的和不知名的
要說到醫院藥鋪的促銷,在現代,那真是不要太多,最典型的就是電視上循環播放洗腦的各種私營醫院的廣告,雖然打廣告的醫院水平值得商榷,但不能否認的是,確實叫人印象深刻。
然後,說到藥店的廣告,那就更多了,比如穿個白大褂,坐門口免費量血壓,或是,買多少多少葯,就送一包肥皂或是洗潔精之類的,還有積累積分,用積分兌換各種物品之類的。當年,劉升月他媽就愛去搞這些活動的藥店,什麼捲紙、洗潔精、杯具、碗具等等,都從藥店拿回去過。
在北宋,洗腦廣告當然是不行的,又沒傳播平台,但是,其他手段可以借鑒一下。安和堂也不是沒有底氣的莆田系,人是有真材實料的,那操作起來就更容易,不怕被人說假廣告騙人。
為了表示鄭重和認真,劉升月還提交了一份計劃書。手段很簡單,請人作了堂內郎中的畫像,把每個人的從醫經歷和擅治的病症都寫在其上,一式兩份,一份貼在堂內醒目處,一份貼在一塊木板上,請人舉著遊街。
然後,重點是宣布義診,劉升月一個人的義診,為期五天,免除診費,藥費也只打折。
劉升月建議,這個義診可以做成制度,醫行內有新郎中開始坐堂就搞一次,即可以打開新郎中的名聲,又能強化安和堂這個牌子。
除此之外,還有消費額度的獎勵,滿多少多少就送點小玩意。具體送什麼,讓王掌柜自己定奪,劉升月對東京城的物價還不甚了了,對藥材的進價也不了解,他定不了。
王掌柜看著這份計劃書,立時便沒了言語,上下打量了劉升月幾眼,問他:「春江可是涉及過商道?」
劉升月睜著眼睛說瞎話:「掌柜的好眼力,在下確實略有心得!家師不擅俗務,師兄、師姐們也大多不擅經營,為了不餓死,總要有人去做,在下正好有些天份和想法,學習之餘,做的多些。」
王掌柜看著劉升月平靜的臉,嘴角抽了抽:「令師就這麼看著你不務正業?」
劉升月道:「家師說,行醫救人是救死扶傷,經營換取活命的錢財,也是活命之道,別人的命是命,如何我們的就不是呢?難道要餓死不成?讓郎中們好好活著,以救治更多病患,如何不算正業?」
「……」
王掌柜一臉稀奇,驚嘆:「令師真奇人也。」
劉升月微笑:「謝謝掌柜的誇獎,在下也是這麼認為的。」
王掌柜對他無語,只道:「且等著,此事我無法做主,須得回了少東家才行。」
「那就勞煩掌柜的,正好在下也要做些準備。」
胡少東同意了劉升月的提議,順便也同意了形成制度,並在安和堂所有店鋪推行的提議。
胡少東很有行動力,這邊才同意,那邊已經叫人來實施,畫師很快入駐店,替幾位郎中造像。
至於每位郎中的介紹,則是由劉升月提筆操刀的,畢竟,這套路,再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反正就是在真實的基礎上,可了勁兒的吹就是。
就是估計吹的有些誇張了,第一天在店裡掛上之後,老李郎中看了半天,一邊笑得見牙不見眼,一邊問操刀的劉升月:「不想在春江眼裡,老夫竟是這般高明的郎中,愧不敢當啊!」
不,您誤會了!
話是這麼說,但您老的嘴角能不能少彎曲些弧度呢?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老男人也不例外。
包括劉升月自己,他一臉正氣:「前輩客氣,晚輩認為您當之無愧,」
呵,男人。
劉升月在心裡默默做鬼臉。
不過,這事兒倒是有個意外收穫,劉升月在同僚中人緣突然變好了,五位老郎中最近看他的眼神都和氣了許多,他們門下的弟子,連帶的也對他態度好了一些,現實的人性吶。
做好準備,很快到了義診那天,劉升月特意穿了身低調的新衣裳——
他家裡新晉的內總管阿蔡帶著人給他趕出來的。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考察,劉升月終於從購買的僕役選出了兩個能力還算可以的人,恰好是一男一女。
女的姓蔡,這年頭普通女子大多沒有沒有名字,只在姓氏前面加個阿字稱謂。男的叫楊金。
兩人以前都在大戶之家裡為仆,主家破敗,他們這些奴僕就被充了公,重新發賣。
說回正題,安和堂的義診位置就設在店鋪門口,王掌柜提前去衙門口打點好的。免得因為佔道經營被罰款。
北宋對城裡的道路管理的很嚴格,有歷史記載的,有好幾次整頓過佔道經營和違規搭建的問題。
義診的郎中只有劉升月這個新來的,其他人不用,他年輕沒徒弟,就從店裡的夥計中挑選了五六來做助手。
義診還沒開始,門口便有人在排隊,還有互相攀談的,劉升月坐到位子上,隊伍立時一片安靜。
排前面的是個老頭兒,黝黑乾瘦,肩膀一邊高,一邊低,有些高低肩,一身衣裳雖然乾淨,卻已穿得破破爛爛的。
見劉升月坐下,咂咂嘴,自言自語:「知道是個年輕的郎中,可沒說這等年輕。小哥,成家沒?」
劉升月被問的哭笑不得,道:「老翁可是要看肩膀疼得毛病?」
老翁驚訝至極:「你怎知道?」
劉升月微笑:「因為在下是郎中。看老翁的手,以及膚色,可是五丈河拉縴的縴夫?」
老翁一臉驚奇:「是,是。小郎中好眼力,就是不知看病是否也有這等眼力。」
說得頗為直白,劉升月樂道:「要不老翁來試試?反正也不要錢。」
「哎,那就試試。」
總算憑藉著不要錢這個優勢,有了第一個病患。
有了第一個,第二個就容易了許多,只是來者多是貧苦之人,劉升月不免被問了許多不屬於看診範圍的問題,比如,幾歲了,哪裡人,成親沒有諸如此類的問題。
劉升月也是促狹,竟直接拿紙寫了一張——
劉升月,字春江,益州人,年弱冠,未婚。
這紙一擺出來,識字的自是哈哈大笑,不識字的,在被人讀出來聽后,也是跟著一陣可樂。
一傳十,十傳百,竟然聚集了些看熱鬧的,不小心交通竟然擁堵起來,行人過路沒問題,就馬車、驢車行進有點慢。
一輛裝飾典雅低調的馬車亦被堵住,只得慢慢緩行。
馬車的布帘子被掀起,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一閃而過,秀眉微挑,咕噥:「看不出此人竟是個郎中,倒還是一樣促狹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