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能耐你就做
顧修傑用血管鉗鉗夾提起腹膜，擴大切口。
隨即，他瞧了一眼後，嗬嗬笑著對康鴻說：“這病人的闌尾可不好找，有點難度哦，看來你中獎了。不過別擔心，我盯著呢，來，先找到盲腸！”
對闌尾炎手術，康鴻以前就將手術要點都熟記於胸，就算沒有係統也沒問題，更何況現在還有完美級洞察力。
他成竹在胸，下一步應該推開大網膜和小腸，暴露盲腸，再沿著結腸帶往下，就可以找到闌尾了。
可是，這個病人的闌尾炎生得跟教科書不一樣。大網膜下移包繞回盲部，根本看不到盲腸在哪裏。
難道異位了？
不對，完美級洞察力告訴他，闌尾應該在這裏麵，而不是移位。
顧修傑見他盯著包塊不說話，以為他搞不定了，便歎了口氣：“算了，我來吧。這種盲腸周圍炎性包塊的處理對你來說難度是大了點。沒關係，慢慢來。”
他重新接手，康鴻隻好眼睜睜看著。
顧修傑開始在盲腸外側切開遊離，尋找闌尾。同時嘴上說著：“上午的時候，你的表現還是很搶眼的，救了老太太一條命，全靠你找到了出血點和找到了超級熊貓血的匹配血型獻血者。常主任讓我給你機會練手，其實我知道，你理論知識不錯，畢竟研究生畢業，但這實操還差了點，需要更多時間磨煉啊……，咦？闌尾哪去了？”
顧修傑不再說話了，開始專心尋找闌尾。
因為，他竟然也找不到闌尾。
這個玩笑可就開大了。
自己剛才還在笑話康鴻實操不夠，找不到闌尾，結果自己上手依舊找不到，這不是啪啪打臉嘛？
“找不到，見鬼了，”顧修傑嘟噥了一句，“穿刺吧，在包塊上穿刺，看看能不能抽出膿液來。”
康鴻嚇了一跳，趕緊說：“顧老，不能穿刺。”
“為什麽？”
顧修傑六十歲了，馬上退休了，他隻是大專畢業，又一直沒有進修，所以，醫學知識上要弱一些。
康鴻即便不憑借完美洞察力，隻依靠研究生學到的知識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化膿性闌尾炎就算在包塊上穿刺穿到膿液了，也不能證明那裏就是闌尾。最關鍵的，這種穿刺很危險，容易導致炎症擴散、門靜脈炎、腸梗阻和腸瘺等並發症。”
“是嗎？”顧修傑愣了一下，老臉有些掛不住，“那你說怎麽辦？請上級醫師上台？”
“先不用，我再試試看。若還不行，再請上級醫師。”康鴻一點都不客氣。
顧修傑的臉因沉了下來：“你不行再叫上級醫師？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已經比我還厲害了？”
康鴻笑了笑：“我不是這意思。”
“不管你是什麽意思，我的手術從來不假手他人！”
說著，顧修傑繼續埋頭尋找闌尾。
康鴻也不再說話，專心輔助顧修傑尋找闌尾，同時注意尋找線索。
任何判斷都必須建立在線索的基礎上，不可能憑空想出一個答案了，即便是完美級洞察力也是如此。
在顧修傑的翻找之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手術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沒找到盲腸。
顧修傑老臉更掛不住了，額頭早已經汗珠滾滾，巡回護士海音都給他用了好幾張紗布擦汗了。
而康鴻的洞察力已經確定了闌尾在包塊中的具體位置，不動神色地引導他順著結腸帶向下用組織鉗鈍性分離，將盲腸與回腸的粘連分開，避免損傷腸管。
終於，分離出了闌尾！
康鴻的引導做得很隱蔽，連顧修傑自己都沒有察覺。
找到闌尾的那一刻，顧修傑舒了一口氣，樂嗬嗬道：“我就說嘛，哪有我搞不定的手術。瞧，這不是找到了嗎！”
這闌尾根部水腫，中段以遠化膿壞死破潰。
顧修傑結紮闌尾根部，未縫合包，隻是取帶蒂網膜覆蓋闌尾根部固定，然後挨個檢查腸管是否損傷。
康鴻的視線已經跟隨著，忽然，他的視線集中在了回盲部和升結腸部。
這裏怎麽看著不對勁？
這裏有擴張，漿膜有充血。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冒出診斷——結腸癌，一期！
病人患有結腸癌？
這在手術前的檢查中根本沒有發現，很顯然病人也沒有發現，不然主要手術應該就變成腫瘤切除了。
為什麽自己僅僅是看到這些不算明顯的改變就能清楚地做出結腸癌的判斷呢？
要知道，一期結腸惡性腫瘤非常小，也就黃豆那麽一丁點，而且是生長在腸道內部的，對一般的手術醫生來說，即便是看到這一癌變腸段，因為隻是一期，腸管表麵的變化非常微弱，所以也不太可能確定裏麵有腫瘤。
而自己卻僅僅從回盲部和升結腸區域極其微弱的變化就準確得出結腸癌一期的診斷，原因隻有一個：
自己擁有完美級的洞察力！
他因為這個發現而激動。
忽然，旁邊的小護士海音用胳膊肘輕輕捅了他一下：“顧醫生叫你呢！”
康鴻這才回過神來，抬頭望去，隻見顧修傑盯著他，很不高興地說道：“熱鬧看完沒有？看完了你就衝洗腹腔，放置引流管然後關腹。”
康鴻說道：“顧老，我覺得病人升結腸那裏可能有問題。”
“你覺得？你是說你猜想的？”顧修傑嘴角帶著幾分促狹，“你是醫生，不是算命的。”
“不，不是猜想，”康鴻指著病人的回盲部和升結腸處，“呐，這裏有擴張，漿膜有充血，由此推斷，升結腸附近可能有癌變。不過估計是早期，還沒有擴散，此刻切除最好。如果不管不問，癌變轉移，後悔就晚了。”
顧修傑狐疑地瞧著他，低頭查看，可是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回盲部和升結腸部到底有啥變化。
康鴻不奇怪，在擁有完美級洞察力的雙眼之下，極其微弱的病理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而顧修傑肉眼凡胎就看不到了。
也幸虧是完美級洞察力，否則，洞察力級別不夠，也是看不出來的。
顧修傑說道：“我沒看出有什麽問題啊！”
康鴻說：“您伸手探查一下，或許能夠在升結腸近肝曲處找到腸道，觸摸或許能摸到裏麵的小腫塊的。”
區區住院醫，竟然敢指教自己這快頭發花白的老醫生？我工齡四十多年了，我當給病人主刀切闌尾動手術的時候，你還沒投胎呢！你小子太不懂規矩了。
顧修傑冷著臉看著康鴻，並沒有動手。
康鴻說：“另外，我記得病曆上記載，病人曾說他有陣發性腹痛，伴有腹瀉和便秘，這也是結腸癌的一個證明啊。”
“陣發腹痛、腹瀉和便秘，就證明是腸癌？”
“不是的，我是說這是一個旁證。”
護士海音說道：“顧老，要不就按照康醫生說的查一下嘛，反正也不費事。”
“什麽不費事，我事情多著呢！”顧修傑哼了一聲，“一大堆病曆要寫，病曆科都追我家裏要了。別想當然了，後麵手術你來做完。我先忙去了。”
說著，顧修傑一邊脫手套一邊往外走。
康鴻說道：“那這結腸癌怎麽辦？”
顧修傑頭也不回，帶著幾分戲謔說道：“你有能耐你就做好了！”
開玩笑，結腸癌一期是三級手術，隻有主治醫師以上才能做，康鴻一個小小住院醫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