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懂你的心
常秋當然不會因為康鴻找到出血點就讓他來操作。
現在這老太太缺血嚴重,一袋血已經用光了,已經在用最後一袋血了,隻有三百毫升,這是傷者最後的命,她不能浪費哪怕再多一點的血。
常秋的縫合快捷而準確,康鴻用洞察力觀察,發現常秋的縫合結紮技能已經達到大師級,難怪這麽厲害。
大出血終於止住了,但肝髒還有少量的出血。
這是因為Pringle法血流阻斷並不徹底,隻能阻斷門靜脈、肝動脈的血液流入,卻不能阻斷從肝靜脈、肝短靜脈流出的血流回流,所以還會有少量出血,持續不斷。
魏鈞焦急地說道:“還是不行啊,大出血雖然止住了,這慢慢小出血時間長了也受不了啊,咱們沒備血,必須想辦法找到更多超級熊貓血才行,不然,病人已經血容量很低了,還得死。”
他扭頭問海音:“備用血怎麽樣了?找到匹配的血了嗎?”
海音說:“醫務科和血庫正在聯係,老奶奶家人也在發朋友圈求救。我再去看看!”
海音趕緊跑出去,很快又回來了,說道:“醫務科和血庫聯係了中心血站和其他醫院,都沒有這種備血,一袋都沒有!傷者家屬已經打過電話了,也發了微信朋友圈,一些親戚朋友也轉發微信了,但目前都沒有這種血型。”
康鴻抬頭,平靜地對常秋說:“常主任,可以聯係省民族大學看看。RH陰性AB血型在漢族中非常罕見,但少數民族則相對要多一些,尤其是苗族,民族大學裏問問看,或許有這樣的人。”
“另外,十多年前,本省曾有人建立過一個罕見血型互助會,成員都是罕見血型者,後來互助會由於缺乏有效組織,漸漸失去聯係,目前已經基本上名存實亡。最早組織者之一,當時互助會的聯絡員,名叫郭建江,現在是山N縣醫院的退休職工,他本人不是罕見血型,但是聯絡員。馬上聯係山南醫院,或許可以從郭建江那裏找到。”
聽到這話,常秋等人等愣了。
這之前,他們都沒有注意罕見血型,尤其是超級熊貓血,估計一輩子就遇到這麽一次吧,所以相關知識有欠缺。
沒想到康鴻卻非常了解,如數家珍一般,連這種十年前存在的罕見血型互助會都知道,太神了吧?
常秋愣了,問:“你如何知道的?”
康鴻這之前是不知道這些信息的,但是此刻他擁有了完美級肝外傷手術技能,這是沒有任何遺憾的手術,竟然包括血液供應問題的完美解決方案。
這可是完美級,開玩笑哦,至高的存在!
不過康鴻沒法如實解釋,隻能隨意編了個借口:“我看過一些超級熊貓血的文獻,所以知道。”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常秋沒有再追問,點點頭,立即對海音說道:“按照康鴻醫生所說,請醫務科幫忙聯係省民族大學少數民族尤其是苗族學生,看看有沒有RH陰性AB血型的人。再聯係山N縣醫院,找那個退休職工,叫什麽來著?”
“郭建江!”
常秋點點頭:“就是他,快去吧!”
海音答應了,急匆匆出了手術室。
老太太還在出血,必須盡快完成手術,搶在備血用光之前。
常秋很快就確定了基本手術方案——先進行左半肝切除清創,完全止血,然後再進行腸道縫合。
常秋對器械護士白小曼說:
“直角鉗!”
白小曼飛快地將直角鉗遞給常秋。
她用直角鉗在左右肝管匯合處上方肝被膜處插入,在肝實質中格氏鞘外鈍性適度分離,在肝十二指腸韌帶後穿出。
常秋給了魏鈞一個眼神。
魏鈞竟然不知道啥意思,傻傻望著對方。
常秋生氣了,沉聲說道:“阻斷!”
“阻斷?”
魏鈞還是不太明白。
他跟常秋兩人都是科室主要醫生,一個是主任醫師一個是副主任醫師,都能獨當一麵,反而很少搭檔配合手術。
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沒用。
最關鍵的是,沒有事先的手術方案,沒有詳細的溝通,一上來給個眼神,說那麽兩個字,的確不太容易搞懂對方的想法。
要知道,手術方式千差萬別,雖然手術步驟總體方向差不多,但手術步驟個人有個人的習慣。如果是他魏鈞來主刀,步驟就不是這麽進行的。
時間不等人,現在是跟死神賽跑,必須爭分奪秒,趕在血漿用完之前結束手術。
眼看魏鈞還在那傻愣著,康鴻不再客氣,直接伸手過去,用阻斷帶鎖緊阻斷左半肝的血供,同時鬆開了肝十二指腸的阻斷帶。
常秋讚許地朝著康鴻點點頭,這小夥子不錯,完全明白自己的思路。
魏鈞這才明白,原來常秋是這個意思。
早說嘛!
咦?康鴻這小子是怎麽猜出常秋的想法來的?
這台手術沒有手術方案啊。這小子也從來沒出過常秋的台啊。
康鴻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知道的,反正他一下就明白了常秋下一步準備做什麽。
看來,又是自己完美級洞察力的功勞。
沒錯,完美級洞察力包括但不限於疾病的診斷和誤診的發現,還包括其他能力,其中就包括了助手對主刀醫生意圖的準確把握。
尤其是,他這之前剛剛獲得了肝外傷手術完美級技能,也就是說,肝外傷手術各種術式都已經在他腦海中存貯了。
完美級洞察力也就有了發揮作用的基礎,在這些知識的基礎上,也就能準確判斷出常秋下一步的想法。
常秋繼續手術。
她動作飛快。
遊離左三角韌帶、鐮狀韌帶、冠狀韌帶、部分右冠狀韌帶及肝胃韌帶。
到此,左半肝已經充分遊離。
常秋舒了一口氣,又瞅了魏鈞一眼,沒說話。
魏鈞則古怪地看著她。
雖然男人四十一朵花,可你這麽瞧著我不說話,我也不知道你啥意思啊。
姑奶奶,給點提示唄!
“縫紮左肝靜脈!”這句話是康鴻說的。
這小子又一次準確說出了常秋的想法。
常秋更是愕然。這年輕人難道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怎麽自己想啥他都知道?
細思極恐啊!
魏鈞從常秋望向康鴻時讚許的眼神明白了,康鴻又說對了,
這臭小子,邪門啊!
魏鈞馬上將肝髒推向下方,顯露第二肝門,取過絲線大圓針準備縫紮左肝靜脈。
“錯了,魏醫生,”康鴻趕緊阻止說道,“你結紮的部位不準確。應該在下腔靜脈左側及左冠狀韌帶起始部,離肝髒上緣三厘米處的肝組織上做縫紮。而且,你用的絲線不對,要用10號絲線大圓針。”
“你說什麽?”魏鈞眼睛都瞪圓了。
搞清楚,我是副主任醫師,你隻不過是小小住院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嗎?
跟我說錯了,我錯你妹啊!
“你的確弄錯了!”這一次居然是常秋本人說的,她皺著眉提高了音量,“你按照小康說的來。他說的就是我的想法。”
“好吧……”
魏鈞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誰叫人家是科室副主任,還是主任醫師,高自己一個級別,年紀還比自己大得多。
醫院這種地方,官大一級壓死人,年資也能壓死人,高你一級或者多你一年,就有權對你指手畫腳你還不能瞎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