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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老天做媒

  那位大人話說得很直白:“皇上,這場禍事是大家都不想的,但已經發生了,偏又叫那麽多人看見了,姑娘家的名節就會受到影響,日後想要在京都裏尋一門好親事,可就不容易了。小女年後就要滿十五了,可耽誤不起,臣才想著,這場意外,不如就當成天意撮合,成其好事。”


  他這話一出,如同一石擊起千層浪,殿內一片嘩然。


  剛剛還慶幸兒女們並沒有遭這場池魚之殃的人,此時都不鎮定了。他們自家兒女無事,不代表兒女的未婚夫(妻)沒事;不代表兒女的心上人沒事;不代表自家看中的佳婿(佳媳)沒事!

  若按這種說法,都要付起負責來,還不知道要成全(拆散)多少對。


  果然來了,寧香蓮在心中冷笑。


  雖然她不認得說話的那位大人,但能進宮赴宴的最低也是從三品,他要求負責公子是伯府嫡子,無論從哪邊來論,從三品之家的嫡女配個伯府嫡公子,應該也算是門當戶對,相信兩家出宮後坐下來細細商量,也不至於鬧得很難看才對。


  他為什麽要急在一時,而且使用這麽強硬的態度挑明,答案似乎隻有兩個,要麽就是他想強求伯府這門親,要麽就是他也是這場混亂中的一個重要人物,想要實施宋言良失手之後的彌補措施啟動更大的危險陷阱。


  現在還有什麽比算計瑛姐兒的親事更狠的手段?

  他們想直接毀掉瑛姐兒嗎?

  想到這,她臉色瞬間大變,雙手緊緊揪住了楚長錚的衣袖,想要從他那裏吸取力量。


  “你怎麽了?”楚長錚不敢用力掰她的手,隻能低聲勸著:“在擔心什麽?”


  “我……我……”寧香蓮急得全身顫抖,也不敢說破,隻能一個勁地搖頭。


  她怕原本無事的,卻因為她的胡思亂想一語成讖。


  見她不說,楚長錚顧及著四周的了耳目眾多,也不好追問,“我陪你去偏殿休息?”這件事已經沒了線索,短時間內也查不出什麽,他們留下不留下關係不大了。


  寧香蓮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不要,我就在這等著。”


  哪怕是風雪將至,她也要擋在前頭,替他們遮風擋雨。


  楚長錚知道她心裏肯定有事,也不敢強求她,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與她說了那人的身份:“杜永年,懷遠將軍,與我平日素無往來。”


  武將,與楚長錚沒有積怨,可能他真的隻是一片慈父之心,寧香蓮隻能用這樣的想法來安慰自己。


  正順帝掃了一眼大殿眾人,待所有人都噤聲之後,直接問了那個大家都能想到的問題:“杜永年,這兩家聯姻的事,不是你該與安慶伯私下的商量嗎,為何求朕?”


  杜將軍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心思,直言不諱:“皇上,他家兒子在大庭廣眾與小女摔在了一起,還撕破了小女的衣袖。若現在不能把他們的親事定下,隻怕一出宮,他們就會拿小女在人前露了點胳膊的事兒大肆做文章,不願接受這門親的。”


  “杜永年,你別血口噴人,我們怎麽會做那種卑鄙無耳的行跡?”安慶伯臉都氣綠了,雖然他打心眼不想與杜家結親,但有些事怎麽能攤到台麵上來說呢?

  “那你是願意認下這門親了?”杜將軍不在意他罵自己,馬上問道:“那你可會保證,你們全家上下一定會對我家姑娘好,以後也不再提這件事?”


  “你……”安慶伯臉急得赤紅,嘴上卻不敢應。


  他是娶媳婦,不是請祖宗!

  寧香蓮開始還覺得杜將軍說得有些有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了。這老父親看似考慮得非常周全,但行事還缺點火候。


  他這樣硬來,不是結親,而是結仇,能攔得了明麵上的,還能擋住人家私下的小動作?


  若他真為姑娘著想,圖的男方情願嗎?


  這真是老父親考慮問題不周嗎?

  她的眼皮不停的跳了起來,連同之前被她硬壓下的念頭,越發地讓她不安了。


  果不然,也有幾家有樣學樣,出來同樣給自家兒女求賜婚。


  有讚成的,自然有反對的。


  杜將軍冷笑:“皇上,您看,這就是臣所擔心的。”


  “杜將軍,這婚可是結兩姓之好,你這樣豈不是在結仇?”太後問道。


  旁邊有人也附合道,附和道:“杜將軍,就算安慶伯現在應了你,但長久的日子誰又敢保證呢?還是,兩相情願地好。”


  “兩相情願?”杜將軍撇了下嘴,“皇上,今兒出事的姑娘其中肯定是有訂了親的,您問問看,她的夫家在意不在意今天這出意外,即使夫家不退親,可敢保證跟以前一樣待她?成親之後,不會冷落妻子,尋理由休妻?”


  冷笑了兩聲,他直言:“他們之中也有訂了親的男子,隻怕打的主意是原婚不退,反而要求今天出事的姑娘給他為妾!”


  這話,很直白的說中了許多人的心思。


  “這確實對女子是不公平的。”皇後歎息道:“皇上,也怪不得杜將軍這般急著,哪家的姑娘不是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怎麽舍得。”


  正順帝瞥了皇後一眼:“那按你這麽說,朕應該如他所言的那般,把他們之前的婚約都不算數,把今天的事當成老天做媒?”


  “這……”皇後被懟了個正著,張嘴半天,也不應這話。


  她若應了,隻怕殿內一半人都要記恨上她了。


  她求助地看向了太後,太後笑眯眯地道:“杜將軍考慮得確實是在理,但也不能一概而論。皇上,不如這樣吧,有婚約的由他們各家自行商量;沒有婚約的,就當老天做媒,你給他們賜了婚吧。”


  沒有婚約的,直接就賜婚?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隱隱約約,寧香蓮覺著哪兒不對勁,她抬頭看向了高台,皇後麵上露出了些驚訝,目光也掃了過來:“瑛姐兒和修哥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倒也是蠻配的。”


  瑛姐兒和修哥兒……


  寧香蓮臉色大變,原來她在這裏等著他們呢。


  修哥兒沒訂親,瑛姐兒也沒訂親,正屬於那被賜婚的一類。


  太後和楚玉容這打的主意是宋家娶不到瑛姐兒,也不讓旁人占了便宜,而且還讓他們一娶一嫁都在自家王府裏,硬生生阻了武定王府一半的姻親。


  她雖然拿修哥兒當親生兒子養著,可是在旁人的眼裏,修哥兒隻是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養子變女婿,每朝每代都有,說出去還是一段佳話。


  她倒不是覺著自家的孩子不好,而是她認為親事真要兩相情願,不然哪怕是再熟悉的人,這日子也不好過。


  她可不想孩子重蹈她的覆轍,更不願意一次賠掉兩個孩子的幸福。


  她想衝出去大聲的拒絕,也知道自己人言語微,又頂著個繼母的身份,想拒絕也沒有正當的理由。


  她扭頭死死的盯著楚長錚的眼睛,低聲飛快道:“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瑛姐兒不能許給修之。我以前從沒求過你,現在我真心的求你,求你阻止這門親事……”


  事到如今,她也顧不上其它了,身份暴露出好,被人發現她複生的秘密也罷,她都要先阻止皇上賜婚。


  楚長錚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隨後就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了。他忙按住她激動的揮舞起來的胳膊:“別急,你別急,我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他這話一出,身後的楚逸之四兄妹臉色也難看得緊,尤其是寧修之,原本失血過多臉的這下更是蒼白得可怕。


  他心裏比誰都明白,這門親事是拒不得的!

  因他和母親的容貌相似,不少人猜測他是母親與人私通生下的孩子。甚至年幼的時候,他自己都懷疑過的,隻是沒膽子去問母親或者父王。


  大一點後,哪怕他內心再期盼母親是他親生之母,心裏也知道這是一個忌諱,哪怕是真的也是不能承認的秘密。


  母親出事後,父王對他們不管不顧,這些年外頭的傳聞更是沸沸揚揚,哪怕是他考名了功名,也沒有消停過。


  這下,若是皇上給他和瑛姐兒賜婚,父王直接拒絕了,隻怕更多人又要舊事重提,再次懷疑母親的清譽和他的身世了。


  可是,若是他真的應下了這門親,那就是毀了瑛姐兒的幸福,母親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會瞑目的吧。


  他沒想到了設下這個局的人用心這麽險惡,拿著母親和瑛姐兒來做籌碼。


  一邊是母親的清譽,一邊是瑛姐兒的幸福,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選擇。


  “大哥……”楚逸之他們也想到這點,為難看著寧修之,等他做決定。


  寧修之思索了一下,搖搖晃晃的起身:“我是不會答應的。”


  相信母親,也是會認同他這個決定的。


  不過,要拒絕也得由他來;他編個理由,總比父王什麽也不解釋的拒絕要強。


  沒承想,楚月瑛的動作比他更快,搶先一步跑出去跪在殿中,大聲道:“皇上,臣女願意。”


  寧香蓮隻覺得五雷轟頂,推開楚長錚,就要撲過去拽楚月瑛。楚長錚的動作比她快多了,一手攬著她的腰,一下子就把她拉回來緊緊扣在懷裏,然後也不看跪在殿中的楚月瑛,直接對皇上道:“皇上,臣家這幾個兒女的親事,臣自會解決,就不勞您費心了。”


  “長錚……”正順帝的臉色泛著鐵青,當然不是衝楚長錚的,“朕不至於……”


  他不至於打他孩子們婚事的主意。


  之前瑛姐兒和宋言良的親事,是瑛姐兒自己點的頭,即使如此,他也沒有下賜婚旨意,甚至還攔了太後的懿旨。


  若他真有這心,早就把瑛姐兒許給他兒子,把女兒嫁給楚逸之了。


  還有寧修之那個小子總是時不時的吸走著他的視線,他現在都清楚為什麽,更沒想好要用什麽樣的態度來麵對他,又怎麽會插手他的親事呢?


  楚長錚打斷了正順帝的話:“皇上,您若真擔心他們的親事,不如給他們一些議親的底氣和殷實的家底。”


  他在“底氣”和“家底”這兩個詞上頭都加重了語量。


  正順帝:“……”


  相交數年,他哪裏不懂楚長錚的心思,這是直接敲他竹杠呢。


  什麽叫他真擔心,又不是他親生的姑娘,嫁不嫁得掉,嫁不嫁得好,與他有個麽關係?


  這混仗小子找他要好處,好歹能不能說句軟話啊,還黑著一張臉,好像他欠他似的?


  雖然……他欠了他一條命,他欠了他一個解釋,但……


  好歹給點麵子啊,他是天子!


  他瞪圓了眼,生氣的瞪著楚長錚,楚長錚直接屈拳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


  正順帝想到了楚長錚現在的身體狀況,之前那一股想要衝下來踹他兩腳的衝動,瞬間化為虛有了!

  不能氣,不能氣,跟他生氣,最後氣死的是自己。


  今天這場新年宴,讓他的新王妃處處受委屈,又讓修之遇險,還讓人算計到了瑛姐兒的婚事上頭,確實也是自己安排得不夠妥當,讓他們全家上下都吃了個大虧,給他們一些補償也是應該的。


  把這兩句話重複了說三遍之後,正順帝才擠出了難看的笑容,幹巴巴地道:“朕可從沒說要管你家孩子的親事。你若要嫁女娶媳,隻要吱會一聲,隻怕媒人都要從你王府大門外排到城門口了,哪裏需要朕操心。”


  他巴拉巴拉的扯了幾句空話,才又道:不過,朕這個做伯伯的,自然也要給孩子加些籌碼的,這樣吧,朕今天就冊封楚逸之為武定王世子,楚月瑛為安寧郡主,開印之後,就把冊封旨意送到你府上。”


  至於賜婚不賜婚得,正順帝一個字也沒提。


  殿內眾人,一個個呆若木雞。


  剛剛不還在說賜婚的事嗎,怎麽到了武定王府就變了味。


  楚逸之這就成了武定王世子,楚月瑛變成了郡主?


  太後的臉色難看極了,手緊緊的捏著椅扶手,精心養護的指甲都斷了好幾根。


  皇後則是心驚,看向楚長錚的眼神裏卻帶上了一分算計和三分得意。她有長錚這麽個弟弟在,太後和宋家又能拿她如何,哪怕她沒有兒子,將來任誰也動不了她的太後之位!

  隻是,現在要如何才能讓他心軟,修複他們之間的姐弟情誼呢?

  寧香蓮也有些懵,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麽,楚長錚到底有沒有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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