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都摔成一團
他剛想掙開寧香蓮,寧修之和楚適之兩人的手同時都按到了他的肩上,捏得他的肩甲骨生生發疼。
“哎喲……”他咧著嘴往身後瞪:“你們抓賊呢?”
這還是不是親兄弟,下手這麽狠,肯定青了一大塊。
“閉嘴。”寧修之鬆開手,在他後背上拍了一巴掌:“走。”楚適之也隨之放開了他,退到了楚月瑛的身側護著。
楚逸之抱怨歸抱怨,他也明白大哥和小弟想事情比他要周全得多,他們是讓他配合小寧氏,肯定是有他們的理由,他照做絕對是沒錯的。
“王……母妃,我自己會走。”他不情不願的喚了句,又甩了下胳膊,寧香蓮鬆開了他,他一把就揪住了滿臉緊張的馮五:“走走,一起去評理。”
可他們才剛走了兩步,呂誌義就匆匆趕上前來,他擋在寧香蓮麵前,壓低了聲音,眼睛卻飛快地楚逸之他們麵上掃過:“武定王妃,您可真想好了,這一去可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寧香蓮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四周豎著耳朵,恨不得擠過來聽的眾人道:“你覺得現在這樣,去與不去有區別嗎?”
她已經翻了臉,也把狠話說了出去,相信不用一柱香,該知道的人都會知道剛剛他們所說的話;若現在改主意留下也不能改變什麽,,落在旁人眼中反而會讓人覺得他們是心虛了。
她心中也有數,對方現在使出來的招數太直白,太簡單了,隻怕這才是一個開端,後麵還有更大的陷阱在等著他們往裏跳。
至於自己的反應在不在他們的算計之中,她已經顧不上了。反正已經入了局,還不如按她的想法行事,用出其不意的法子打破他們的安排,先掌控權搶在自己的手心裏,才有可能找到破局之法。
最主要的,她心神不寧,總覺得還有地方不對勁,卻這節骨眼上卻又想不透問題出在哪裏,更加想盡快離開了。
“好,您決定了就行。”呂誌義咬牙切齒的讓開了道,轉身向自己的兄弟,以及正在安慰著黃家姐妹的娘子道:“我們也一並隨王妃過去評理。”
見他們都已經打定主意去殿內了,四周的人也都三三兩兩的往大殿那邊去,原本還寬鬆可供四人並肩而過的路,一時間有些擁擠了起來。
怎麽這麽多的人……
多……
寧香蓮終於找到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了,她扭頭往四周看了一下,所見的人都是十幾二十左右的年輕人,而一個年長的都沒有。
不對勁啊,好湊熱鬧,人之天性,不是年輕人獨有的,反而是年齡大的人才更加的好奇,要不然也不會有三姑八婆之說了。
可是,那些年長的人都去哪了?
若是說男子還需要在殿內與同僚們應酬,出來透透氣的各家夫人們不至於都是不來這個地方的吧!
寧香蓮欲言又言,猶猶豫豫,不知道自己是該按原計劃進殿好,還是該馬上止步。
見她慢了下來,呂誌義麵上些喜意:“王妃,改主意了?”
這下,這下連寧修之都皺眉了,楚月瑛正要上前幾步問寧香蓮,卻聽到身後有人尖叫:“哎呀,那是什麽?”
緊接著,又是一個人痛苦的大叫聲:“呀……”
似乎發生了什麽事。
她回頭去看,隻見一隻全身雪白,幾乎要與白雪融為一體的白猿不知何時出現,它的身形極快如同閃電,不停的由一個人身上跳到另一個身上,所到之處,銳利的爪子從不落空,鮮紅的血珠在雪地上濺出了一朵朵鮮豔刺眼的紅櫻。
被它抓傷的人痛苦的捂著傷口大叫,其他人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慌不擇路地得往四周分逃竄。
可惜這是滴水成冰的臘月,人人穿的多,地上又滑,還路窄人多,他們還沒跑開幾步就被腳下的雪滑倒,然後如同排例整齊的豎南瓜突然倒塌,一個撞向一個,想避都沒地兒避去。
寧香蓮眼見那白猿像瘋了一般攻擊人,也嚇得不輕,扭頭就看到寧修之他們已經被慌亂的人擠開了,隻有楚月瑛在自己身邊。
她伸手就要去拉楚月瑛的手,宋言良卻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擠進了她和楚月瑛之間,搶先一步拽住了楚月瑛的胳膊,嘴裏還喊道:“阿瑛,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就在這個時候,白猿不知是受到了什麽吸引,突然扭頭看向了他們,然後來了個大轉彎就朝著楚月瑛所在的地方撲了過來。
它那高揚起的十根指甲如同十把小刀,閃著森嚴的寒光。
“瑛姐兒,快閃!”寧香蓮大喊著。
宋言良像是被正麵撲來的凶狠白猿給嚇呆了,不知如何應對;楚月瑛想避,可是她的胳膊被宋言良死死拽著根本就避不開。
眼見那爪子就要落到楚月瑛的臉上,寧修之撲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楚月瑛就護在了自己的懷裏,白猿爪子直接就落在了他的左肩上,頓時鮮血直流。
緊接著第二隻爪子又揮到,這次是直接朝著寧修之的脖子而去,楚月瑛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掙脫了宋言良,猛的抱著寧修之來了個改變位置,把自己暴露在了白猿的爪下。
寧香蓮的眼睛都變成了血紅色,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開擋在自己前麵的宋言良,衝著白猿尖叫:“你敢!”
她的眸子瞬間變得血紅,一股強大的氣勢也由她的身體裏噴湧而出。
白猿身體一顫,飛躍在半空中的靈敏動作如同被瞬間凍結了一般,跌落到了地上,揮出的爪子隻劃開了楚月瑛的發髻,一朵紅玉花簪摔掉在地上,碎成了三塊。不過那白猿摔到地上就再也沒動彈過,似乎已經沒了氣息。
寧香蓮撲過去,“瑛姐兒,你怎麽樣,你怎麽樣,你別嚇我……”
楚月瑛似乎也嚇得不輕,身體乏了力,無法動彈,也說不出話來。
寧香蓮顫抖著手抹開她的頭發,發現隻是割斷了些頭發,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楚月瑛緩過了勁,驚慌失措地從寧修之的懷裏掙脫出來,撐著身子就要去看寧修之的傷處,隻看了一眼,她臉色蒼白得象紙一樣,“好什麽好,大哥傷得這麽重……”
寧修之咧了下嘴,笑道:“我沒事,這隻胳膊廢不了。”哪怕真廢了,也不影響他什麽,她沒事就好。
楚月瑛哪這麽好忽悠:“二哥、二哥……”
“你別亂動,”寧香蓮直接就撕開了寧修之的左肩處的衣服,眾才看到那裏皮開肉綻,已經是血肉模糊的一處了,而且傷口上還泛了些可疑的綠色:“不好,隻怕那白猿爪子上被人抹了毒!”
趕過來的楚逸之聽到了,急得六神無主,“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還楞著做什麽,送他進殿找禦醫。”寧香蓮忙催促著。楚逸之不敢怠慢,弓腰將寧修之扛在肩頭上,就往殿內衝,他跑了還不忘叮囑:“馮五,你和適之護住瑛姐兒。”
“不用管我。”楚月瑛抹掉了臉上的淚,拎起裙擺就跟著楚逸之跑,馮五遲疑了一下跟了上去。楚適之跑著跑了一步,回頭看了眼寧香蓮,然後拍了馮五一下,打了個手勢後,就轉身回到了寧香蓮身邊。
寧香蓮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其它人的狀況也不比他們好多少。
近乎一半的人都被白猿抓傷了,還有許多人是在避讓的時候出了意外,四處都是飛濺的血珠。
這還不是最慘的。
是不少人都因為逃跑時的滑倒,與身邊人摔成了一團。若是身邊是親人,夫婿(夫人)倒也罷了,好多未婚的年輕男女們滾成了一團,並且不少人劃破了衣服,鬆開了衣襟。
狠啊,真狠。
什麽宮門的下馬威,長寧宮的冷落,什麽馮家黃家的官司,什麽對逸之的汙蔑,隻是要讓他們過於緊張……
弄出這麽個大手筆,牽扯上一堆人,也隻是為了算計逸之、瑛姐兒……還有她。
她不敢想象剛剛修之反應慢一點兒,瑛姐兒動作慢一點,會是一個什麽狀況。
哪怕是白猿沒有選定瑛姐兒做為攻擊對象,瑛姐兒和宋言良摔成一團,又會是個什麽樣的狀況。
也許在幕後黑手訂下這個毒計的時候就沒有在意過結果,隻要能傷到他們就好,才把一堆對他們有恨的人都利用上了,和掩飾他自己的蹤跡。
該死,她一定要揪出這個人來,把修之受的罪十倍還回去。
對,還有宋言良那個混仗東西!
她馬上看向了宋言良。
宋言良就摔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此時他將雙手舉到胸前,神情茫然。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怔怔地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又看看蘇月瑛與寧修之離開的方向,然後飛快地看向身後某處。
寧香蓮隨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可那裏隻有一叢花樹,並無一人。
不過,就一個小動作,她敢肯定,宋言良哪怕不是主謀,也是知情者。
她走過去揚手就揮了一巴掌,直接將宋言良的臉給打偏了。
宋言良挨了一巴掌還是恍恍惚惚的,懵懂的看著寧香蓮,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見寧香蓮揚手還要打,楚適之忙緊抓住她的衣袖,一個勁的衝她搖頭。
寧香蓮點點頭,換了一隻手,又是一巴掌呼了過去。
楚適之:“……”
不是他沒擋,實在是沒擋住。
不過,好解氣。
要不是這是皇宮,他都想捅宋言良幾刀了。
挨了兩巴掌,宋言良才回過了神,全身卻仿佛失去力氣一般,坐倒在雪地上,兩眼怔怔地依舊看著大殿的方向,目光中隱隱帶著震驚與不敢置信。
他本來打的主意,就是英雄救美,順便再來些肌膚之親,目的就是要把他和楚月瑛的親事再次變成鐵板釘釘。
可惜,想法是美妙的,那白猿真撲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受控製。
明明他隻要一推,或者學寧修之的樣子,都是可以保護住楚月瑛的,哪怕……隻是他鬆開了手。
可是,那個時候他的腦子都是空的。
他做不到的事,宋言良做到了,楚月瑛也做得那般……義無反顧。
他原以為楚月瑛粗鄙無知、蠻橫跋扈,恃強淩弱,毫無女子半點應有的品質,才對她心生了厭惡。
可剛剛楚月瑛毫不遲疑的以自己為盾,替寧修之攔那一下,顛覆了他對她的所有認知。
隻因為寧修之是她的義兄,他們兄妹情深,他以身護她,她可以給出同樣的回報?
若是,他真心待過楚月瑛,是不是楚月瑛也同樣會用這樣的炙熱的感情來回應他?
相濡以沫,真誠以待……
他到底錯過了什麽,現在補救還來不來得及?
寧香蓮將他的表情變化收入眼中,心裏更加確定他是知情者了。
不過她無憑無據,又掛念著寧修之的傷,才不甘不願跟楚適之回朝陽殿。
才走幾步,她就碰上了匆匆趕來的楚長錚。
“你……”楚長錚跑得很急,氣息都不穩,寧香蓮甚至能感覺到他在發抖。
嚇得,還是急得。
他就這麽怕自己這個“衝喜”妻出事王?
她心裏有些泛酸,但沒有拿話刺激他;“我無事,修哥兒呢,那白猿的爪子上有毒。”
“放心,沒事的,那白猿養在宮裏十來年了,太醫知道該如何解它的爪毒。”
說起來,這白猿還是他當年懶得給皇上備壽禮,送來充數的。
不過,現在這隻應該是他送得那隻的崽子,在宮裏由人喂大的,野性早就沒了,怎麽會突然暴傷人呢?
寧香蓮也同樣想到了這點。
不過,這場事故是宮裏人所為,還是裏麵有誰的手筆。
她微微抬起的眼睛裏,閃爍著淚花,雙手緊緊拽著楚長錚的衣袖道;“還好老天庇佑,我若是跟其他男子摔成了一團,可就真沒臉再見王爺了。”
柔弱的外表還是有用的。
楚長錚心疼極了了,咬牙切齒道;“你放心,這事不會輕了的。”
沒臉見他……
見不到她……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楚長錚咬牙切齒道;“你放心,這事不會輕了的。”
他找皇上會要一個說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