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月祭刀
等莫塵醒來，發現身下是軟軟的床，皎潔的月光從窗戶射了進來，顯然已是黑夜。
“嗯！”身上的疼痛讓莫塵意識到，昨天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一場噩夢。
“你醒啦！”
“爺爺！”莫塵睜開眼睛，發現老者坐在床邊正微笑著看著他，他從和藹的眼神中看到歉意。
“起來把，今天是元月，滿六歲的孩子都要參加祭刀大禮。外麵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老者站起身，一邊說一邊向外走去。
“嗯！”莫塵答應了一聲，望著那道蒼老的背影，他明白老者的意圖，後者是不想看到他起床的樣子。
第一次起床，後背完全無知覺，身上其他的地方除了疼痛一點感覺沒有。
“這麽快，整個後背都沒知覺了。”
第二次起床，頭剛抬起來，疼痛難忍。
第三次…第四次…
不知過了多久，鐵頭從外麵走近來了，看到仍在為起床而努力的莫塵，心中滋味苦澀。
“鐵頭叔叔，我能行！”看到鐵頭想要幫他，莫塵急忙拒絕了。三年以來，莫塵從來未變現出來他是一個身體殘缺的人，即使即將麵臨的死亡。
“撲通！”又一次失敗了。
經過多次的失敗，莫塵覺得體內的血液開始緩緩流淌，流淌的血液帶走了一點點疼痛，哪怕是一點點也讓他感到了舒爽。
“看來疼痛是因為血液不通造成的。”找到了事情的根源，莫塵來了精神。這次，他並沒有嚐試起床，而是開始活動四肢。
“果然管用。”血液流通的速度逐漸加快，疼痛緩解的同時，身體開始有了力量。
鐵頭一頭霧水，不明白莫塵在幹什麽。正在他迷惑之時，躺在床上的莫塵猛地做了起來，猶如詐屍一般。
“你倒是吱一聲啊，大半夜的真夠嚇人的。”說完，鐵頭就意識到了什麽，“你還真的起來了，小家夥可以啊。快點，就差你了。”
“恩！”莫塵也很高興，趕緊下了床，雖然疼痛隻是消了十分之一，但他已經相當知足了。
祭壇是用獸骨搭建而成的，就在刀形石雕的前麵。在祭壇上麵放著三個大石碗，碗中裝滿了獸血。
以老者為首的村中幾十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虔誠的站在祭壇前方，他們全部抬頭望著天空中月亮。
月亮高高掛起，但是離天空的正中央還有一段距離。
莫塵和其他孩子圍著刀形石雕站了一圈，他們手中拿著刻刀，同樣一臉虔誠的等待著，等待著老者下命令。
月亮仿佛意識到了人們的等待，她的移動速度似乎比平時慢了很多。
“這是龜速啊，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啊。”一個孩子早已不耐煩，失去了耐心。
“說什麽呢，臭小子！”他的父親怒氣橫生，要是離得近，估計一個大耳瓜子就抽上了。
月亮終於邁出了踏進天空中央的最後一步。
“祭刀起！”老者大喊一聲，接著開始帶著村民一起禱告，祈求刀靈保佑莫家平安溫飽。這是一個既短暫又漫長的過程，時間短暫但對村民而言卻很漫長。
終於祭刀儀式以族人結束禱告進行了一半。老者遣散了族人，隻留下了鐵頭、老瘸子和一群孩子。
眼看大人們離去，孩子們的呼吸漸漸的急促，情緒變得緊張起來。
“鐵頭！”
“是！”鐵頭會意，衝刀形石雕鞠了一躬，然後依次將石碗中的血潑到了石雕上。
血液沿著石雕的紋路往下流，但並未超過石雕的底線。月光下，血液泛著逼人的紅光和血氣。
“孩子們輪到你們了。雕紋的封閉在你們心中，誰也教不了，隻能自己去感悟。”老者不自主的挺值了腰板，整個人看上去也緊張起來。
孩子們主要做的是在石雕上雕紋，這是家族中流傳下來的一個主要的祭拜儀式，究其用意，恐怕隻有老者知道。
“咚咚咚！”老瘸子不停的用拐杖敲打著地麵，似乎這個場麵他也等待了很多年。
鐵頭攥著拳頭，一會看看孩子們一會看看老者，不知道該擔心哪頭。
“啊！”石雕上泛起一層紅光，一個孩子被彈離石雕，同時一口鮮血噴灑在其上，也宣告其雕紋失敗。
鐵頭身形快動，穩穩的將孩子抱在懷裏。
老者望著紅光一閃而逝的石雕，麵露沉重之色，腦中不自主的揭開了一段關於石雕的記憶。這件事，隻有曆代老者知道。
先有石雕，後有莫家。
莫家的第一代族長本不屬於這裏，幼年時期，他是來山中曆練時，那是一個元月之日。他在山林中休息時，忽然一道黑線將月亮分開兩半，也將世界分成了兩半。
黑線在眼中無線放大，那是一把刀形石雕，待著一陣猛烈的破風聲和凜人的寒光，紮進了身邊的大地裏，這時一道雷電從天而降劈在刀上。石雕上光芒大聲，出現了一把刀，刀上有六個圖紋，由簡至繁，還有一篇文字。
一開始，一代族長以為石雕發出的反抗，曆經千年後，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意識到那可能是石雕故意將圖紋呈現給他看。
石雕的光芒褪去，變成一塊普通的石頭，這刀行石雕死了。
同一個夜晚，山林內，猛獸暴亂，那些野獸將一代族長圍了起來，但是他們隻是在一定的範圍內徘徊，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後來隻能默默離開。
一代族長深知，他能逃脫猛獸的虎口，很可能是因為石雕的存在。
後來，他以猛獸停止的界限為邊界，圍成一個圈。
一代族長本想離開，但是腦中總是像過電影一樣重複著刀上的圖紋和文字，漸漸的他開始嚐試刻畫，並將文字記載下來。隻能說他對雕紋有獨特的天賦，很快就學會了一刀紋，從而他知道這種雕紋是一個非常強大而神秘的力量。
於是，他打算精心研習。
逐漸懂得了雕紋之術的一代族長，為了感謝和保護石雕，所以每個元月之日都會祭拜石雕。
時間漫長，一些在猛獸口邊徘徊的人發現了這裏，人開始增多。同是天涯淪落人，族長決定建立一個家族，以其姓氏命名，刀形石雕成了家族的守護神。
在石雕的守護下，莫家成了山林中唯一的一塊淨土。但是，雕紋隻有五個，即使強大聰慧的一代老者也隻研習了四個，他的境界止步於真罡。
“唉！可能這把刀是不想讓莫家卷進亂世的紛爭中吧。”看著這個孩子被石碑彈開，老者無奈的搖頭歎息。
“老夥計，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老瘸子深知老者心中所想，隻能無力的勸解。
“至今我隻能雕出五刀紋，我的時間不多了，若是找不出一個能繼承的孩子，莫家恐怕就要從我的手中變得沒落，那樣我怎麽有臉去見曆代老者。”
“這不是還有莫塵呢啊，你不惜耗費精血刻畫五刀聚精紋，不就是在等他嗎？”
“嗬嗬，不顧孩子的性命，說實話，我有點自私。”
“不能這麽說，你是為了全族人。快看，莫塵要雕紋了。”
感受著身邊小夥伴一個個的失敗，莫塵心裏有點緊張，但雕紋不是緊張就能逃脫的。他舉起刻刀，刻刀的尖端觸到了石雕的紅色表麵上，開始滑動。
“這是，我的雕紋？”鐵頭望著刻刀下那熟悉的紋路，驚呼道。
沒錯，莫塵見過完整的一刀紋，隻有鐵頭砍刀上的雕紋。
但是，紋剛刻到一半，石雕便亮起了紅光，莫塵的身體毫無懸念的被彈了出去，同時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莫塵，你沒事吧！”鐵手，手疾眼快，一手抱住了莫塵的身體。
“鐵頭叔叔，我在試試。”
“這…老者！”
“沒有人規定，失敗一次便算失敗。”
莫塵掙脫開鐵頭的手臂，再一次走進石雕。
“剛才，我好想感受到了石雕的思想，它將我彈開，無非是在告訴我，不能刻畫別人的雕紋。不能用別人的，那我會什麽？”莫塵閉上了眼睛，開始從學習雕紋的那一刻回顧，但是一路走來，他沒有完整的作品。
村中，除了猛獸山林，見到的最多的就是火焰，每次烤肉時那跳動的火焰。
“那就火苗吧！”莫塵第二次舉起刻刀，按照腦中火的形狀開始刻畫。
火焰的形狀很快完成，莫塵心中升起了一絲喜悅，連老者、老瘸子和鐵頭望著火焰的圖紋心生欣喜。但時間不足一秒鍾，石雕亮起了紅光，莫塵第二次被彈了出去。
“唉！”三人同時歎了一口氣，臉上寫滿了失落，鐵頭也忘記了去接莫塵了。
莫塵從地上爬了起來，第三次走向石雕。
“火焰雕紋沒有錯，為什麽不行呢？”石雕不認的雕紋注定是失敗的，即使雕紋本身有威力。
“火焰是跳動的，我這個好像是死的，可能缺少是…”莫塵這一次沒有急於動刀，而是在思索，慢慢的通過火焰雕紋看到昨天烤肉時跳動的火焰，火苗向裏延伸，看到了跳動的藍火，“缺少的是生命，火焰的生命就是那一團小小的藍色火苗。”
再次舉刀，刻畫。
那是一團小火苗，火苗在月光下仿佛活了一樣，但是在收刀的時候，莫塵的臉上明顯出現了痛苦之色。
“收！”他大喝一聲，渾身的骨骼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一層白色的光暈出現在其表麵。
“太陽之精，老夥計，原來你的目的在這。”
老者沒有理會他，雙目僅僅盯著即將完成的火焰雕紋上。
“活了，真的是活的，原來是真的。快，鐵頭。”
一刀落下，莫塵仰麵摔倒，在摔倒一瞬間，鐵頭就到了。
火苗在月亮下呈現了藍色，一眨眼隱沒於石雕中。此時，石雕上出現了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