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算賬六一，雁尾兒，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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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也是第一次來這尼泊爾，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老丈行商多年想來經驗豐富，可否為我講解一二啊。這些英鎊就當是消息費了。”
蘭斯洛特笑嗬嗬地走到山西老頭的身邊，遞了幾張英鎊。
“這是我剛剛騙……”東北漢子黑三剛想說話就被邊上一個夥計捂住了。
侍立在山西老頭身邊，看著獐頭鼠目，留著兩撇鼠須，低頭翻賬冊的賬房先生打扮的中年人，上前單手接過了蘭斯洛特遞來的錢。啥也沒跟蘭斯洛特說，隻是嘟囔著一些算賬的事情：
“六一下加四六二三十二六三添作五六四六十四六五八十二逢六進成十……”
“六一，額跟你說了多少次咧？你算賬就算賬別胡嚼出來。不記明，算了這麽多年賬了，沒時收貨。”山西老頭用純正的家鄉話訓斥了不靠譜的賬房六一。
估計這個用珠算口訣做名字的賬房是老頭的鄉親。搞不好還有親戚關係。
“你想聽啊，老叔就和你白話兒，白話兒。錢不錢的就沒意思了。”
好像是為了方便一口京城官話的蘭斯洛特聽懂，老頭開口就是標準的京片子。這麽一看，估摸他是山西人就不那麽靠譜了。這幫人也是不簡單的。
“也別一口一個老丈，你老叔今個也就剛過不惑，還沒知天命呢。就是我們這些跑買賣的風吹雨淋的，顯老。比不上你們這些靠行頭混飯吃的雁尾子（騙子）。就那黑三長得五大三粗不似好人的，今個兒也才十七呢。
這盤兒攝（長相俊俏），還是個假色唐點（色唐點是外國人的意思）的模子，這得天獨厚，合該你小子發財啊。老叔就給你說道說道這尼泊爾最有錢的都有什麽地方。”
黑三這貨連鬢的絡腮胡子，才十七歲？長得吃什麽長大的？
“承老叔吉言。大家發財，大家發財。”蘭斯洛特笑嗬嗬地應承著。
這老頭滿嘴的黑話切開，用得不倫不類的嚇唬誰呢？
“老少爺們兒，都攏過來，攏過來了。老叔要團柴（說書）了啊！能不能發財就看大家夥造化了啊。”
絡腮胡子少年黑三知道錢徹底拿不回來雖然有點喪，但是聽到山西老頭要說哪家有錢，就又起了興致。
有人付了錢了，不聽白不聽啊！正歇著沒什麽事情的眾人也就都圍了過來。
也就賬房沒怎麽動彈，繼續算著賬。但是那本賬冊一直都沒有翻動過，也不知道他在算什麽。
蘭斯洛特因為付了錢，看起來還就是個大大有錢的洋人，所以被眾人刻意留在了一個好位置上。
“咳咳……”
自稱“老叔”的山西老頭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這加德滿都城裏的事情啊，還得從一千多年前說起。
這些尼泊爾人中流傳的一個傳說講述了這座城市的建立。
1000多年前，一位女神出現在了國王的夢中。嗯，有點楚莊王和巫山神女那個神交的意思啊。
傳說中，女神手中握有一把劍，正是借助這把神劍，尼伯爾人才能建立加德滿都。這本……”
老叔從自己的包袱裏掏出了一本羊皮裝訂的書冊，晃了晃：“
《The Bhasa Vamsavali》是一本講述加德滿都國王統治的編年史書。
這裏麵記載了記載了女神與國王在夢中的對話。這個女神說的嘛呢？這個女神說啊
‘噢，國王。你必須建造一座城市，在這個既輝煌又特別的地方。將你的城市建造成這把劍的形狀。那麽，這座城市將會繁榮。並且我也將來的這裏並住下來。’
別瞅老叔我，翻譯過來就這麽個味兒。這番邦的神啊就這麽個德行，一點也不莊重。”
這段話老叔是對著書上的原話一句一句翻譯讀出來的。一水濃濃的翻譯腔。這又是一個外語能力過硬的。
“咱接著說啊。這國王是怎麽著把這個女神的話變成現實的呢？咱們想象咱現在還在喜馬拉雅山上站著，或者咱變成一隻隻大雁啊，咱飛到一千多年前，喜馬拉雅南麓的天空中。
咱飛著飛著往下看。
這喜馬拉雅南麓的山脈之中，一座蒼翠繁茂的盆地呈現在咱的麵前，這就是加德滿都山穀。
三條河流流經山穀的中心。一千年前這兒是個湖，湖裏住著一隻大怪物。這女神一劍砍死了怪物。然後用這寶劍把怪物的屍體鎮壓在了湖裏。
之後這湖就沒有了，變成了隻有三條河流的加德滿都山穀。”老叔也說得來了勁，正搖頭晃腦呢。
其他人大多少不喜歡聽老頭講古，隻想聽具體的，現在的，可以掙大錢的東西，等著他趕快講到那裏，也就沒有打斷他。
一個平時喜歡聽戲，看畫本小說的小夥計令不清打斷道：“老叔，這寶劍這麽厲害，和四大天王的劍比哪個厲害啊？”
“屁話，老子又不是神仙，老子哪裏知道。老老實實聽我說。”老叔被打斷了節奏，有些不高興。
也沒有回答這年輕人的問題，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講了起來：“
女神告訴國王沿河岸建造城市，並將城市建成同她的劍相同的形狀。
說是劍的形狀，實際上這個城的形狀是個五邊形的，兩個直角，三個尖角，最多就是一個劍刃的形狀。
接著說，這座城建成之後，也因為有商路通過，也就是咱們常走的茶馬道，迅速繁榮起來。
國王在城市周圍為八位守護神建造了八座寺廟。咱們現在邊上這個帕殊帕底廟就是其中之一。
在這八座廟的保護之下，加德滿都最後成為了一座商業重鎮。
國王在這條商路的旁邊建造了他的宮殿。宮殿正好也位於劍形設計的中心。
都想到了什麽？”
“五行，八卦。”
叫六一的賬房插了句話，又像是什麽都沒說一樣，繼續算起了賬。
老叔笑了笑，沒否認，也沒讚同，接著說：
“鷹國人入侵之前，尼泊爾皇室仍舊在中心宮殿的內花園中舉行儀式向女神祈禱。
這座磚石結構的老皇宮裝飾有非常精美的女神木雕，總共刻有80位傳奇女神的神像！這城裏最有錢的就要數皇宮了。
那家夥都是無價之寶，隨便敲一座下來，碰上京城燒不過的貝子爺們手裏，就得有這個數！”
說著老叔比劃了一個六的手勢在手上。
“你可拉到吧，叔。咱們出來的時候不是鬧著立憲嗎？我們旗人鐵杆的莊稼都要斷頓了，哪個貝子爺還有錢買您這爛木頭啊！
不然咱爺們也不可能投奔您跑這麽遠做買賣啊不是？”一個瘦高個嚷嚷著。
“俺也聽說那個什麽尼泊爾的皇宮被鷹國人占了當兵營了。怕不是早就被搶完了。”黑三也補充道。
“誒，地上這些都不濟什麽事的。”
老叔小聲嘟囔著，然後大聲說：
“這城西的薩卡亞家族也是頂有錢的。每代的科馬瑞女神人身都是從這家選出來的。
這個女神人身是女神在現世的代表，類似咱們在藏區看到的那些活佛。
這個薩卡亞家族還是國王的遠親。類似西太後她們家那種。”
“謔兒，那是真有錢。”
“那是，咱這幾車茶葉，絲綢，瓷器，都能在他們家給銷出去。”
老叔笑著說，
“你呢，也能裝成鷹國人，最好是那種大貴族去那家打打秋風。會鷹語吧？隻會鵝語的話，給點錢，老叔教你。好學都是鳥語，學熟了都一個樣。”
“還有這夏爾巴家族。鷹國人打進來之前，他們曆來都是尼泊爾的勇士！地位特殊。想當年和我們大清國的第一勇士打，那也是有來有往……”
老叔還要繼續說，蘭斯洛特也正聽的入神。好嘞，正好能聽聽他們是怎麽評價向導一家是怎麽回事。
卻聽到賬房六一激動地叨咕出了大動靜：“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關門若有八重險，不出陰陽八卦形！墓門就在那兒！”
“老叔，你們這是……”蘭斯洛特略顯好奇地看著一行華商。
“六一你個瓜娃！老子老就跟你說了別念出聲了！娘裏個腳！”
老叔暴跳如雷一煙鍋就敲在了明顯是個手藝人的賬房六一頭上，眼神向四周一遞。
坐在好位置上的蘭斯洛特就發現自己被“商隊”的夥計包圍了！
得，老叔這黑話還真不是說著嚇人的。這也不是他有意打探，實在是這幾位業務不熟練啊……
這摸金都摸到國外來了，可以可以，發外國的財，挖國外的國寶，回華夏好好保護，很好，這很愛國啊！
“大水衝了龍王廟，同是山上搬柴山下燒火，敢問這位頂上元良，在何方分過山甲，拆解得幾道丘門？”
蘭斯洛特比劃著一個從《鬼吹燈》裏麵看到的手勢拜了拜，順溜地來了一套半通不通的黑話。
他也不知道這麽說能不能唬住人。沒事，主要是玩鬧，目前看就這夥人一個真正能打的都沒有。
隻有他認真起來，沒什麽好怕的。
“謔？獨行俠？老少爺們終日底下作業，這青天白日的，嘿，這豔陽高照的，嘿，還真見了鬼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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