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紙張表明
畫月提著宮燈走在薑婕妤身前偏側麵一點，為她照著前方漆黑的道路。縱然有薄薄的月色籠罩，也無法敵過夜的蒼茫。
橙黃色的光芒透過素紙傾瀉出來，落在鋪有青石磚的地麵，落下影子。
去往冷宮的路，總是這般的清冷與幽長。何況又是這個時辰，細碎的聲音都在被無限的放大。
穩步而前行的薑婕妤並不覺得有絲毫的異樣，麵對這樣的環境，沒有任何的膽怯與害怕，而是坦蕩到無所畏懼。
然畫月還是有幾分的心有餘悸，就連握著燈柄的手，都沒能忍住輕輕顫抖著。無疑她對眼下的狀況沒有任何的好感，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前行，再者自己身後還有薑婕妤。
時不時的微微轉頭，用餘光輕掃著，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薑婕妤就會憑空消失，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
畫月的恐懼又增添了幾分，手心裏密密麻麻的冒著冷汗。
“就要到了，沒什麽可怕的。”察覺到畫月異樣的薑婕妤微微聳了聳肩膀，淡淡開口而言，略有幾分的無奈。
大約正常的女子都不會像她這般，無所畏懼吧。
唇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轉瞬即逝。
“嗯。”詫異的畫月輕聲應道，重重的點了點頭，不由得加快了一些自己的步伐。
遠處一點燈光隨著她們的靠近越來越亮，盡管如此，也無法改變原本的暗淡。
未敲門的她們直接推開虛掩的門而入，宮苑裏倒是有幾處光亮的存在，不至於在夜色裏捉迷藏。
“嗯？外麵好像有聲音。”正在翻著書頁的木蓮突然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微微偏著頭，皺了皺眉頭。
她的聽力向來很準的，尤其還是在這樣靜謐的時分。
一臉茫然的依嵐正在努力的反應自己剛剛聽到的話語，而後點了點頭，“奴婢出去看看。”
默默的觀察著木蓮的反應，隻見她早已收回眸光落在了書卷了，稍有幾分的懊惱，的確是自己的失誤。
考慮到推開門後，房間裏細微的熱氣會散出，依嵐隻得小心翼翼的打開一道縫隙，迅速的側身而出，轉而又關上了房間門。
木蓮不喜歡屋子裏太熱，所以爐火隻散發微微的暖意，對於她而言足夠了。依嵐不好說什麽，畢竟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樣說話才不會得罪木蓮。
索性就什麽都不說，老老實實的按照吩咐做事。
夜裏的寒氣還是挺重的，依嵐感到了冷意在她身上蔓延開來，抬眸而望，果然看到有身影在向這邊走來。
忍不住想到木蓮的話語，竟然如此之準，怎麽自己就一點什麽動靜都沒有聽到呢。
待她們走進後，依嵐立刻認了出來，怎麽說薑婕妤入宮的時間也不斷了，模糊一點的印象還是有的。
“奴婢見過薑婕妤，婕妤怎麽來了？”畫月強行壓製住自己的不明所以，生疏的口吻明顯有幾分的僵硬，略有些磕磕絆絆。
她也不想啊，可她並不擅長做這些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跌跌撞撞。
並不介意的薑婕妤還未開口，畫月便先言道：“我家婕妤來見木蓮郡主，郡主可在？”
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依嵐，畫月發現自己對她沒有絲毫的印象，也著實一丁半點都想不起來。隻是她一點也不喜歡依嵐對薑婕妤不敬的態度。
盡可能想要表現的小心翼翼的依嵐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做到坦蕩，怯懦總是在她心裏蔓延開來，揮之不去。
“在的，婕妤請。”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的依嵐連忙側身站至一旁，引她們進去。
“郡主。”薑婕妤溫和而言，注視著木蓮的眼眸波瀾不驚。而她心裏則是壓著其他的情愫，沒有表露出一分一毫。
對於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薑婕妤，木蓮自然是不陌生的，對她的印象也很尋常，不好不壞。隻是能夠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顯然就是有事而來。
卻還是平平道：“坐，薑婕妤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低眸匆匆看了一眼書卷剩餘的頁數，木蓮頗有幾分的認真的在想著什麽，隨即便合上了書卷，將眸光落在了薑婕妤身上。
為了不妨礙她看書的時間，所以還是開門見山為好，浪費太多的時間畢竟沒有什麽意義。
不驚訝於木蓮的態度，薑婕妤聞言點了點頭，緩緩道：“郡主如此坦蕩，那我也就不瞞郡主了。此次我來的目的，是想要邀請郡主到我那櫻雪殿小住幾日，直至皇後娘娘回來。”
麵對木蓮，薑婕妤認為自己不需要和她玩什麽彎彎繞，拐彎抹角的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不如一次性直截了當的將清楚。
怎麽著也是慕堯的師妹，性子定然是與慕堯差不多的。
薑婕妤暗自猜測著，不過終歸她對木蓮接觸的不多，了解的自然也不多。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怎麽樣達成目的。
“沒必要，就算我一個人在這裏，也無礙，何況還有那麽多人都在。”沒有一絲猶豫的木蓮幹脆的拒絕了，她自然能夠猜測到幾分薑婕妤所來的緣由。
經過之前拉攏的失敗，自己又將自己弄到如此的處境，興許那些妃嬪也就沒有想要與自己繼續拉扯什麽的必要了。
可偏偏薑婕妤這時而來，多半是受到了什麽人的指使。
而至於那個人，完全不需要費什麽腦子來想，稍稍猜測一下，就會確定。
好不容易自己剛剛清淨，怎麽可能再度接受打擾。
“你們先退下吧。”薑婕妤轉眸對著侍奉在一旁的畫月吩咐著，而其中包括著依嵐。
“是。”自覺的退出去的兩人，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木蓮不動聲色的注視著一切，而後語氣裏劃過一抹慵懶的意味，“你還想說什麽。”
沒有猶豫的薑婕妤將偌竹所言的話語，全數告知給了木蓮，末了加了一句，“就算你不跟我走，也還會有別人。我沒有選擇，你也是。”
她相信太後不會孤注一擲的壓在自己身上。一旦自己不成功，麵臨的可能就會是各種各樣的麻煩。
被標上沒有用處標簽的棋子，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那可不一定，我可以拒絕所有，她奈何不了我。”語氣裏略有幾分的輕狂，木蓮滿不在乎。不管太後做什麽，自己都不會無動於衷。
她不會忘記自己所言的那些話。
情緒依舊平穩的薑婕妤微微歎了一口氣，“的確如此，可你要知道，我絕對不能夠離開，不然你就必須要留在宮中。”
不過她並沒有要讓木蓮替代自己的念頭，畢竟這是自己應該做的。而她所言的，隻是一種假設，除了自己，最適合留在宮裏的，隻有木蓮。
這是一個不爭的現實，就算是慕堯，也必須要接受。
“你的去留，與我有什麽關係。”眼眸裏浮現出幾分警惕的木蓮滿是狐疑，她有一種越來越聽不懂薑婕妤所言話語的意思，莫名其妙的。
又不能夠掉以輕心。
未回答的薑婕妤從袖口中抽出一張軟紙，放在了木蓮的麵前，“所以，明白了麽？”
眸光落在紙張上的一瞬間，木蓮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氣，複雜的神色在紙張與薑婕妤之間徘徊著，一點點的消化這個現實。
聯係薑婕妤方才所言的話語，木蓮明白了，果然是自己沒有選擇。
隻是她沒有想到，竟然是薑婕妤。
仔細想想，自己當初能夠收下不動明王玉，是因為有薑婕妤的提醒，恐怕那是她早已設好將東西從柳鈺娟的手裏，轉移到自己手裏的計劃，才會那麽的巧合。
看似的巧合都是一場精心的策劃。
就像是給自己傳遞消息的那個人，存在於宮中，自己卻不知道她是誰。
現在，算是知道了。
“知道了，我去就是了。”縱然木蓮心裏有千萬般的不情願，也不能夠在這個時候任性，輕重她還是分得清。
薑婕妤欣慰的點了點頭，果然木蓮還是識大體的，沒有在這樣的小事上再堅持什麽。隻是看到她一副不是很情願的樣子，忍不住道：“你不必如此的，太後隻是想要你與我們親近而已。我已經吩咐人給你收拾房間了，會按照你的喜好來，隻要你不願意，就不會有人打擾你。和你在這裏一樣清淨，隻是換了個地方而已。”
微微停頓了一兩秒，繼續道：“而且和我住在一起，慕堯那邊自然也會放心下來。”
一聽到慕堯兩個字，木蓮眼眸裏的神色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我知道了。”她自然相信薑婕妤，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張紙，能夠證明薑婕妤身份的紙，她就能夠無條件的信任。
陪著木蓮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木蓮吩咐人去養心殿給風若兮傳話，而後和薑婕妤一同離開了。
薑婕妤自然不忘讓畫月去一趟永寧宮。
“這個薑婕妤果然是有些手段，能夠讓木蓮跟著她，看來以後還得用她。”太後微微讚許的點了點頭。
偌竹卻適時的插了一句，“薑婕妤不過是奉命行事，辦法的事，定然少不了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