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無抵一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可一旦發生的事情，總是要想方設法的去解決的，若是停滯在那裏，隻會越來越棘手。
秋兒對於風載笑而言就是如此。
雖然花汕答應了會幫自己處理好這件事情，坐立不安的她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眼睜睜的透過糊著窗戶紙的雕花格窗戶看著外麵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心裏的那份不安與恐懼又增添了幾分。
她是真的很害怕秋兒會在一夕之間一命嗚呼，那麽對自己而言就是無法躲過的結果。
未用晚膳之前，風夫人身邊的婢女淺惜特意過來尋風若兮，說是風夫人想要見她。
明白幾分的風若兮轉眸看向風沐馨，詢問著她的想法道：“姐姐可要與兮兒一同前往。”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樣麵對風夫人才好，想要坦坦蕩蕩的，可看到她那似乎能夠看破一切的眸光，隻能謹慎應對著。
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虛什麽，大約是無法完整的複述出來的自己的性格與想法。
“不了，娘親定是有體己的話想要同你說，你且快去，莫叫娘親久等。”想都沒想的風沐馨直截了當的拒絕著風若兮好心的提議，自己的確不該在這種即將分別的時刻打擾她們。
何況此一去，不知何日能還。
不經意間總是會想到這一點，已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不是說忽略就能夠當做不存在的。
上一次的分別是風若兮出嫁，欣喜的時刻，哪裏是能夠關注離別的，而現在倒是有了機會。
“嗯，兮兒去了。”隨便想想風若兮都能夠大概猜出風夫人想要對自己說什麽。
反反複複所言的無非就是要懂得退讓，在宮中不被旁人欺負，要是受到什麽欺負，不要有所隱瞞的告訴家裏，他們便會替代她處理這件事情。
偏偏這是風若兮所不願的，她認為自己有足夠處理事情的能力，況且不值得一提的，根本不需要來勞煩家裏。
淺惜自覺的在門外停下了腳步，側身站在一旁為風若兮讓開正路，略有幾分恭敬道：“三小姐請。”
輕應了一聲的風若兮款款的走了進去，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臉龐浮現淺淡的笑意，憐珠並未跟隨進去，而是照著淺惜的模樣一同在門外等候著。
“兮兒見過娘親。”風若兮恭恭敬敬的衝著風夫人俯身行禮，輕薄的衣袖隨著她行雲如水的動作飄動著，繡著的蝴蝶暗紋似是要翩翩起舞。
溫和且平靜。
慈眉善目的風夫人點了點頭，和順道：“坐吧。”
看似波瀾不驚的她，實際上心裏早已是波濤洶湧，卻能夠很好的掩飾著，不表露絲毫的異樣，不想讓風若兮看到她焦慮的模樣，隻為了能夠讓風若兮安心。
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情，又何必再去增添不必要的煩惱。
“兮兒，娘親知道昨夜皇上來過要你明日回宮，你實話告訴娘親，你出宮之前是不是和皇上發生過什麽不和的事情？”
略有幾分謹慎的樣子，風夫人隻是不想要觸碰風若兮心裏的傷疤，卻又不能夠什麽不問。
隻有知道發生了什麽，才能夠猜測到究竟是所謂何事。
沒有人會覺得軒轅寒所作所為是沒有原由的。
被猛然詢問到這樣問題的風若兮迷茫的眨了眨眼眸，不明所以，仔仔細細的在腦海中回想著，似乎她和軒轅寒之間屈指可數的交集都是不和的吧。
她又怎麽可能會這樣告訴風夫人，所以就回答道：“並沒有。”停頓了一秒，臉龐的笑意又明媚了幾分，“娘親安心，兮兒與皇上相敬如賓，並未有什麽不和之處。”
雖然她心裏認為老死不相往來這個詞更合適，然而在風夫人麵前又怎敢這樣說，還是自己安分一些為好。
其實在他們眼裏認為不好的事情，在風若兮看來都是不足掛齒。畢竟她認為不好的事情，則是遇到失去性命的危險，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臉色略有幾分擔憂的風夫人亦不好在風若兮所言這般話語後又說什麽，隻能轉移開話題，“兮兒要帶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還缺什麽就告訴娘親，娘親為你準備。”
“並沒有，明日再收拾亦不遲。皇上隻說要明日回宮，並未說什麽時候，況且不知木蓮明日什麽時候過來。宮中什麽都有，兮兒什麽都不缺。”
慢悠悠的風若兮沒有一絲的急切，想到自己還未告知給木蓮，待明日不妨讓風愈凱跑這一趟，自己還有些其他想要做的事情。
回宮後又要麵對那群皮笑肉不笑的女子們，勾心鬥角什麽的，她可沒有想要與她們玩的心思與時間。
倒不如自己呆在寂靜的冷宮裏好好研究尚未研究透的醫書。
如同風若兮一開始所料那般，風夫人又叮囑了不少的事情，與她所想相差無幾。
仔仔細細的說了足足半個時辰，風若兮第一次發覺到風夫人竟然能夠同自己所言這麽久，認認真真的聽著。
反反複複的念叨著，風夫人才停了下來，歎了口氣，憐愛道：“馨兒定等著你用晚膳，回去吧。”
“兮兒告退。”沒有一絲猶豫的風若兮站起身來再度行了一個禮，便轉身走了出去，正巧風將軍在這個時候而來。
注意到來人時，風若兮行禮和緩道：“兮兒見過爹爹。”
絲毫不意外出現在這裏的風若兮，風將軍點了點頭，從房間裏散出來的微弱光茫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平平道：“嗯，快回去吧。”
風若兮側身退至一旁給風將軍讓開路，待他走後，風若兮才走向前往風沐馨庭院裏的道路，提著燈的憐珠走在她前麵。為她照路。
“又同兮兒說了很多？夫人啊，兮兒已經不小了，你怎麽就是放心不下她。”風將軍略有幾分溫和的注視著風夫人，順勢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眼眸裏浮現出幾分的柔和。
不用問他也知道自家夫人都給兮兒說了什麽，想來兮兒定是聽的厭煩了。
撇了撇嘴的風夫人為自己辯解道：“在我眼裏，她永遠都是個孩子。”而後又似想到了什麽，語氣裏略有幾分低落道：“不知道兮兒怎麽了，現在說什麽她都耐心的聽著，不反駁，從前她可沒有這般沉不住氣。”
輕笑了一聲的風將軍稍有幾分無奈道：“她這樣還不好嗎？能讓你省不少心。後宮那是什麽地方你該知道的，兮兒和從前不同是意料之內的事情，隻是沒想到她能夠如此從容麵對，少了曾經的那份膽怯，多了幾分魄力，不愧是我的女兒。”
略有一絲的苦澀在他臉龐轉瞬即逝，而到了現在，從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以及未來。
他相信他的女兒是不會輕而易舉就被現實所打敗的，畢竟她還小，這一生還有很長。
“他怎麽能夠這樣對我們，已經害得我們失去了一個女兒還不夠嗎？就不能看在他欠我們家一條命的份上好好對兮兒嗎？怎麽能如此恩將仇報。”
情緒略有幾分失控的風夫人不再顧及自己想要而言出口的話語，方才她已經忍了許久，生怕一個不經意便在風若兮麵前吐露出來。
雖然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但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反而記憶越來越深刻。縱然她現在還有三個孩子，可失去的，終究是回不來的。
皺了皺眉頭的風將軍不忍責備這般神色痛苦的風夫人，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下嘴唇後麵的喉結輕動著，還是未能夠說出來。
眼眸裏泛起幾分悲傷，這亦是他心中的痛。
房間裏沉寂下來的空氣略有幾分的壓抑籠罩著他們，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
良久，風將軍打破這樣的氣氛，勸慰著風夫人道：“他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你就放下吧，還有馨兒和兮兒兩個女兒，別再回想了。”
不依不饒的結果還會是自己來承受一切，悲傷的心緒又怎麽可能會不難過。
本該用膳的時刻，卻因為一件往事而沒有絲毫的胃口，有些事情，終究還是抹不去的，它就藏在記憶之中，隱隱作痛，無法坦坦蕩蕩，便要承受苦楚。
回到風將軍的，是一片沉寂。
“有什麽想吃的，再叫他們去做。”風沐馨波瀾不驚的注視著提起筷子吃著食物的風若兮，唇角微微上揚，有兮兒陪在身邊，自己才不會那麽的落寞。
除了她自己認為的親人之外，不願意對其他人溫柔以待。
即便還有祁玟留在府中，但她能夠感到祁玟對自己的距離感，不會像風若兮這般對自己的親近。
搖了搖頭的風若兮咽下口中的食物，“這些就夠了，姐姐不能總是看著我吃，嚐嚐看這個。”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風沐馨麵前的碗裏，而後又繼續的享用的，家裏的飯菜總是合她的胃口，害得她這短短一個月都圓潤了不少。
好在衣服都是穿的上的，待回到宮中，便沒有這麽好佳肴可以享用了，而且那裏一點都比不得在家裏的舒適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