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追隨難湮
某種念頭一旦在腦海中形成，就再也無法消散與驅趕，風若兮心如明鏡，又怎麽可能會不明白。
遲疑點了點頭的木蓮便不再繼續追問下去，稍稍思路了幾秒，緩緩開口而言：“木蓮要去柢山，姐姐要一同前往嗎？”
思慮良久，在九重宮闕之外，還是稱一聲姐姐合適，況且風若兮本就比自己年長，若要真的確切稱呼，應當是表嫂。
代入了一下風若兮與軒轅寒之間的間隙，以及自己與軒轅寒之間的漠然，所以木蓮放棄了，還是平穩些為好。
“不了，你要去見慕堯，我跟著你做什麽。”淺淺一笑的風若兮不動聲色的放置手中端著的茶杯，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
貿然前往，怕是多有不便，這個理她還是明白的，自然不會唐突。
如花美眷的臉龐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木蓮稍有幾分羞澀的輕咳了一聲，明明是正經的話語，怎麽從風若兮口中出來就帶有幾分的玩味，叫自己無法正視。
長長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下垂，木蓮收斂著自己的情緒，轉而平靜自如的重新注視著風若兮，一本正經道：“帶著玟兒一起出去走走，山上空氣好，遠離喧囂，整日呆在房間裏悶也要悶死了，和你在冷宮有什麽區別，難得這般自由。”
絲毫不覺得自己所言話語的唐突之處，況且有些話題風若兮都不避諱，自己又何必提心吊膽的生怕戳她的痛處。
頗有幾分無奈的風若兮不解的看了木蓮一眼，波瀾不驚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怎麽這麽著急讓我出去？”
略帶一抹玩味的話語，靜靜的等候著回答。
使風若兮感到奇怪的是，軒轅寒竟再一次下旨讓自己回宮，莫不是受到什麽了議論。不然那麽避諱自己的他，應該是巴不得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回去吧。
他不願見到自己，又怎知自己願意見到他。每每都要緊張兮兮的束縛著，生怕露出什麽馬腳。那種感覺真的是讓自己最少能少活幾個月。
無法遊刃有餘的對付，還是不見為好。
“這個……”木蓮略有幾分心虛的將眸光轉向一旁，不敢直視風若兮，咬了咬下唇，直截了當道：“出宮之事乃皇上允許的，太後並不知。以我對太後的了解，她定要追究而至。所以還是在她追究下來之前我們先行離開為好。”
並沒有忘記至關重要的事情，木蓮不想讓自己和太後之間的那一絲絲情誼破碎掉，何況自己還是晚輩，無法麵對，那便隻有躲避了。
眨了眨眼睫毛的風若兮依舊平靜，靈動的眼珠在眼眶裏轉動，“離開容易，可這裏是我家，要如何解釋？逃避亦是一時。”
“待那人來後，且說姐姐被我帶回療養，太後那邊態度再強硬也沒有辦法。等他們離去，姐姐再回來。直至姐姐想要回宮，我再同姐姐一起回去，保管不連累姐姐。”
誠懇且認真的話語，木蓮的確是想要這麽做的，她不想在自己沒有見到慕堯之前又被帶回宮中，她不甘心。
又不願牽連風若兮替自己打晃子來惹太後不悅，倒不如一走了之，罪名由自己來抗，反正也隻是短暫片刻，太後的耐心應該不至於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吧。
“倒不是牽不牽連的問題，太後如此對你，其中的緣由想來定不簡單。”又不是自己插手的事情，能夠與自己有什麽關係。哪怕太後動怒，自己身後是整個風家，她亦不會蠢到拿自己來撒氣。
所以風若兮才不擔心是否牽連，隻是她心中有所不解罷了。
隻是這種事情，關乎私事，不是自己應該好奇的。略微停頓了一兩秒，風若兮再度開口道：“罷了，你出宮也有一段時間了，容我換身衣服，即刻出發。憐珠去告訴玟兒，隻言去柢山，其他話不必多說。”
明白風若兮意思的憐珠毫不猶豫道：“是，奴婢這就去。”匆匆而去按照吩咐去做事。
起身走進內室的風若兮想了想，還是換上了一身素雅低調的男裝。
等候著的木蓮眸光隨意在房間裏打轉著，猛然注意到桌案擺放著的筆墨紙硯，提起書寫下什麽，不等墨幹便折了起來。
“祁玟見過郡主。”被喚來的祁玟踏入房間所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木蓮了，他記得的，自己見過她，不過並非是現在這般模樣。
規規矩矩的行著禮，不容許自己有半分的差池。
他知道的，自己現在的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著風家的臉麵。
搖了搖頭的木蓮淡淡一笑，唇角微微上揚道：“不必喚我郡主，叫姐姐就好。”
而後將自己手中的紙交給了憐珠，耐心的叮囑著什麽，憐珠一一謹記。
“走吧，時間不早了。來不及告訴姐姐了，等下憐珠去說一聲。”緩步走出來的風若兮寥寥而言，叮囑著自己所遺忘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回想著什麽，唯恐再有什麽漏缺。
直到確定之後，便與木蓮、祁玟一同離開了。
馬車再度駛向風若兮不止一次所經過的道路，纖細且白皙的手指挑開錦簾，途中的景致便映入她眼眸之中，依舊蕩不起絲毫的漣漪。
在將軍府的時日，她能夠與風愈凱、風沐馨很好的相處，卻無法與風將軍和風夫人有太多的交集，他們之間終究是有著無法道破的隔閡。
或許真的是因為彼此陌生又有差距無法融合的緣故吧。
長長的眼睫毛在皮膚上投射下淺淺的陰影。
“兮姐姐，兮姐姐？”看著想事情出神的風若兮，祁玟一連叫了兩聲都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眼眸裏略微浮現出幾分的不解。
“啊？”突然回過神來的風若兮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同樣注視著自己的祁玟與木蓮，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眸。
剛才她的腦海中幾乎是一片空白，忘卻了自己出神所想的是什麽。
放鬆下來的祁玟平平道：“沒什麽。”
待話音落下後，馬車裏寂靜的氛圍似乎有幾分的奇怪，誰都沒有再度開口。
太後派的宮人到達將軍府時，恰巧木蓮他們剛剛離開，沒有見到人的他們異常的苦惱，這該怎樣回去交差。
認命的接過木蓮留給太後的字條，蔫蔫的回宮複命去了。
“兮兒未免有些太任性了，連招呼都不大又這樣做，果然是長大了，連拿主意都如此的迅速。”得知一切的風愈凱微微惱怒的搖了搖頭，平平的語氣裏竟浮現幾分的笑意，他真的是拿風若兮一點辦法都沒有。
明明在風若兮以身體抱恙為由拒絕了回宮之後，自己就明確的教導過她，不管有什麽緊急的情況，隻要是在風家，就應該同自己或是風沐馨說一聲。
結果呢，依舊是先斬後奏。
波瀾不驚的風沐馨雲淡風輕道：“兮兒已經不是那個跟隨在我們身旁需要我們時時刻刻保護的孩子了，她有自己的判斷與抉擇並不奇怪，反倒是好事。隻要她不誤入歧途，一世安穩，便什麽都好。”
由始至終，她對風若兮的要求都是不高的，她就隻有這麽一個妹妹，自然是想要盡自己所能的給她一切。
所以，不管風若兮做什麽，隻要不過分，她都可以不去責備她。
“馨兒，你的意思大哥不是不明白，隻是有一點，兮兒的心思並非你我能夠理解的。要死要活嫁給軒轅寒的是兮兒，眼下又想方設法拒絕回到軒轅寒身邊的亦是兮兒。大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做什麽。”
稍有幾分負氣的口吻，風愈凱緊皺著眉頭，眉心擰成了一團。風沐馨所期望的何嚐不是所期望的。向來理智的他還是習慣性分析事情，想要了解清楚再做決定。
畢竟是他的妹妹，又怎麽可能會輕而易舉的馬虎不清。
所以他很想風若兮對自己沒有絲毫保留的能夠告訴自己所有的事情。心裏提醒著自己一定要耐心等，等到風若兮撐不住的時候定然會主動來找自己的。
然而並沒有，風若兮選擇自己一個人去抗起自己所有的事情，就衝著這一點，風愈凱就有點不能夠接受。
不願看著風若兮吃苦，可偏偏自己又什麽都不能做，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頂。
“大哥的心情我能夠理解，無論兮兒怎麽做，都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們就不要插手了，配合她，總會知道的。”淡淡的勸慰著，風沐馨麵不改色而言。
自己的妹妹，一定是最為聰明的，要試著去相信她一個人亦能夠獨當一麵，而不是總要依靠他們的庇護。
停頓了一兩秒，風沐馨異常認真的看著風愈凱，篤定道：“不管兮兒對待軒轅寒的態度是什麽，但兮兒貴為皇後這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從她嫁給軒轅寒那一刻起，她便是軒轅寒的妻，他們之間的事情，並非你我能夠插手。兮兒自己選擇的路，隻是要自己去走完的。即便我們能夠幫她一時，也管不了她一世。”
“那我便一世都追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