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枷鎖難除
考慮到私下進行總有那麽一點不大合適，所以風若兮便趁著這個時候一並提出來，主動提出住冷宮的有她一個就夠了，別人不需要來湊什麽熱鬧。
自己的責任結束了，就不願再去擔憂其他與自己無關的，而且自己也要離開了，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韓杏與綰淑儀若是想要回去恐怕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不如趁自己還在的時候，將軍府肯定要比冷宮好許多吧，就衝著風俞凱看自己時的寵溺與憐惜，以及收留祁玟，就能夠肯定這個哥哥對自己是不錯的。
“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記得向母後辭行。”不知不覺的便提醒了這麽一句，話說出口後，軒轅寒才發現這句話確實是多餘的，不禁略有幾分的迷惘。
然而風若兮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是，臣妾告退。”
回到冷宮之後，簡單的向木蓮所言了自己會離開九重宮闕一段時間，歸期不定，並且也告知給了韓杏與綰淑儀，以及向她們傳達離開冷宮這一想法。
稍有些猶豫的韓杏與綰淑儀其實還想再多呆一段時間，也算是陪風若兮，畢竟一天之內偶爾還會見一麵，相互間淺聊也是比一個人的寂寞好得多。
其實也是韓杏沒有想到該怎樣報答風若兮對自己的這份大恩大德，隻能夠繼續的陪伴，再從長計議。
可是如果風若兮不在，那她們留下也就沒有了意義。
“娘娘所言不錯，你們還是搬回去為好。”木蓮適時的開口勸慰著綰淑儀與韓杏，同時知曉自己也是應該搬回永寧宮的。
然而她所在意的則是風若兮要離開九重宮闕的這件事情，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找一個離開的理由。
“娘娘和木蓮郡主幫了嬪妾這麽多，嬪妾自知不能再勞煩娘娘和郡主什麽，這份恩情嬪妾一定會報答娘娘與郡主的。”眼眸裏泛起點點淚光的韓杏認真的注視著風若兮，篤定且柔情的口吻，表露自己內心的情感。
依靠在床頭，偏著腦袋，一襲白色的衣裙不染塵埃，下半身包裹在錦被之下，蒼白清瘦的容顏正在一點點的回複血色。
除了自己這條命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什麽。根本想不到風若兮與木蓮會這般待自己，就算是皇後，也可以視而不見。
所以當她知曉一切時，就已經暗自下定了某種決心。
鎮定自若的風若兮並沒有因為韓杏的話語而起什麽波瀾，平靜且寬慰道：“舉手之勞而已，何須掛懷，多虧了木蓮郡主和綰淑儀，待你身子好了，好生招待木蓮郡主一頓，這些時日她操勞的沒有用過一頓正經膳食，還有綰淑儀。”
不需要別人的感激，這對於她而言似乎並沒有什麽用處，更何況一開始也不是自己自願的，自己也沒有做什麽，左右不過就是騰出幾間房子，找了點事來操心罷了。
唇角勾勒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情緒。
“是，嬪妾會的，綰淑儀就像是嬪妾的妹妹，嬪妾心裏感激她對嬪妾無微不至的照顧，嬪妾自然是要表露出來的。木蓮郡主對嬪妾的恩德嬪妾也會銘記在心，也不會忘記娘娘，嬪妾就是回到了絳落殿，也會記得所有的事情，今生不會忘記。”
極其認真且篤定的模樣，似是內心裏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感，而不是隨意的敷衍。
韓杏一直都是記得家族的家訓，要懂得知恩圖報。就是想象，都能夠知道從自己昏迷到如今蘇醒這其中，有多麽的艱難。
木子晴與柳鈺娟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從未想過還能夠在這九重宮闕之中遇到想方設法讓自己活下來的人，而不隻是蛇蠍心腸一心想要自己死去的。
“韓妃姐姐……”綰淑儀努動著自己的嘴唇，哽咽且低沉的緩緩吐露出這樣的四個字，滿目柔情的凝視著她，所有的話語全部包含在這樣的四個字裏，代替了所有。
未有什麽言語的木蓮靜靜的注視著她們，輕微低垂下眼眸，她早已把這一切當做自己應該做的。從小生長在佛門的她，自然是遵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樣的佛訓。
而更多的則是源於那個人所言的：我想看到你的雙手沾滿鮮血，不是罪孽，而是造化。
是了，當他將一切教給自己，就是為了希望自己能夠救人，不去管對方是什麽身份，隻要能救，該救，就要這麽做。
哪怕不顧一切。
在這樣似是溫馨卻又有幾分低沉的氣氛之中，皺了皺眉頭的風若兮感覺到有些不熟悉，似是不能夠習慣，悄然的離開了，不願驚動她們而打擾了原本的氣氛。
注意到的木蓮跟隨在風若兮身後。
“娘娘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不舒心？”淡然的詢問著，整理好自己情緒的木蓮平靜似水的看著眉目間稍有幾分倦意的風若兮，頗有幾分不解，又好像明白。
能夠回家應該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吧，不像已經沒有家的自己，眼眸裏劃過一抹落寞，轉瞬即逝。
兩人並肩走在宮苑裏，秋季的蕭條似是要迎接冬季的來臨，太陽再明亮，始終沒有什麽暖意，就連烈意也在一點點的消失掉了。
縱然風若兮是皇後又如何，這個時候的木蓮並沒有拿她當做皇後娘娘對待，而是像一個故人，沒有身份之別。
也許隻有在這個無人的時刻可以了。
然而對尊卑觀念向來都沒有那麽強烈的風若兮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無神的眸光四處遊離著，冷宮院牆裏的景色並沒有什麽，甚至比禦花園裏的還要寂寞與冷淡幾分，當真是與冷宮這樣的兩個字所符合。
輕微凝聚起來的思緒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木蓮的詢問所打斷，風若兮並沒有去看木蓮，而是略微想了一兩秒，淺淺道：“已然發生的事情得不到結果讓人真的很是頭疼呢。”
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語，寥寥散散，然而她自己能夠感覺到，這樣的情緒是真的，自己真的不想要這樣。
果然閑下來的時候就對這件事情念念不忘，如果得不到解決，或許會一直這樣下去，唇角劃過一抹苦澀。
看向遠方的眼眸裏是讓人無法看透與撲捉到的情緒。
“我知道娘娘在想什麽，後天娘娘就要出宮了，娘娘自然也知道這是個機會，不如讓我隨娘娘一同出宮，我們兩個人，總比你一個人什麽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忽然眼眸一亮的木蓮自告奮勇，她是真心的，同樣也是真的不想要繼續呆在皇宮裏，是該出去透透氣才行。
正好她可以做慕堯與風若兮之間的聯係人，那麽這件事情的解決一定會快一點，慕堯定然是不會推辭的。
默默在心裏打算的木蓮，心情略有幾分好轉，感覺一切都變得明媚了起來，縱然她此刻正在陽光之下。
“太後會讓你隨本宮出宮麽？恐怕不會吧，而且還會將怒氣撒到本宮身上，你還是安分點，太後想讓你做她的兒媳婦。”略微搖了搖頭的風若兮抿嘴，實話實話，她不想沾惹什麽麻煩反而又連累自己回家的時間。
這樣一算真心是劃不來。
現在的她一心隻想安安靜靜的出宮，千萬千萬不要有什麽事牽連到她，就可以了。
撇了撇嘴的木蓮瞬間滿是不悅，抱怨道：“不是她想什麽就是什麽，我會去求她的，你不必擔心，太後不會牽連到你，因為你是風家的兒女，太後怎麽著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
輕微低垂下眼眸，心裏的鼓起的勇氣油然而生，很好的被壓製，她不要當太後手中那枚任人擺布棋子。
就算很多事情她不懂，那也是她們不讓自己懂，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休想一己私欲來控製她，她不是玩偶。
從一開始，她就決定要拋卻自己的身份，為自己而活。
“你想怎麽做就去吧，你確實牽連不到本宮，就算太後會因為這件事情生氣你也不顧嗎？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你的長輩，你有你的想法，她有她的原因，倒是有點意思。”
淡然一笑的風若兮偏著頭看著木蓮，溫和在她臉龐舒展開來，陽光照耀在她身上，似是瞬間就會隨著這樣的光芒而消失，飄渺且虛幻。
隻是提不起什麽興致來，因為沒有必要白費心思，不管不問才是最好的。
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沒有一絲的漣漪。
“不能因為她的生氣而背棄自己，其實你也不甘心過這種被別人安排和擺弄的日子吧，如果不是為自己而活，那所做的一切又有和意義。”
家族湮滅的那一刻，木蓮身上所背負的枷鎖就消失了，她隻是她自己，她的一切都有自己來決定，因為沒有可以插手的人。
可偏偏太後知曉木蓮的存在之後，便不依不饒的開始自己為木蓮定製的枷鎖。
“誰知道呢。”恍惚間失神的風若兮詫異的看著木蓮，眨了眨眼眸，輕微的聳了聳肩膀，似有幾分的不屑與一瞬間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