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戲謔難解
正欲轉身離開，軒轅寒叫住了風若兮，然而她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則是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裝作沒有聽到。
皺著眉頭注視著毅然決然的背影，似是玄冰般的冰冷，逐漸彌漫在軒轅寒的眼眸之中，稍有幾分的不悅。
收回自己的目光，再度回到奏折堆積成山處，心緒在悄然的改變。
麵對現在的風若兮，似乎能夠輕而易舉的收起自己煩躁的性子來。
不明所以。
“娘娘怎麽樣？沒有被發現吧？”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憐珠抬眸張望四周，稍微靠近風若兮一點，膽戰心驚的低聲詢問著。
稍微一點不同尋常的事情所發生，都足以讓憐珠提高警惕與膽怯，隻因被圍攻，那是她第一次遇到，自然而然會留下陰影在心裏麵。
同時還有別的東西。
聞言的風若兮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隨即凝頓下步伐，抬眸望向存留的幾抹悠悠青草處，帝女花悄然綻放，淡雅清幽，湛藍色的天空沒有一抹陽光侵略的痕跡，稍有幾分的陰沉。
順著她的眸光而望的憐珠，滿是好奇與不解，明明隻是尋常的景色，能夠讓風若兮如此出神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罕見之處？
奈何她無法分辨出來，撇了撇嘴，頗有幾分的無奈。
“你不必擔心，皇上並不知道，不能自亂陣腳。”回過神來的風若兮轉頭叮囑著憐珠，波瀾不驚，待目光收斂進附近所有的景色，便離開了這裏。
如同吃下一顆定心丸一般，憐珠平複著自己的心緒，放開緊張，淺淺的歎了口氣，她還以為是東窗事發。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可是除此之外，她並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是可以使軒轅寒特意讓柳鈺娟前來請風若兮去詢問的。
“奴婢知道了，奴婢隻是擔心而已，皇上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借題發揮的。”低落的神色裏滿是落寞與孤寂，似是呢喃輕歎一般的話語從憐珠口中緩緩道出，夾著幾分的微惱。
拉攏著腦袋，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然而卻是因為風若兮產生的另外一種情緒。
清晰的聽到這樣話語的風若兮勾了勾唇，眨了眨眼眸，寥寥道：“就算借題發揮又能夠怎樣，你忘了本宮可是帶著太後的令牌出宮的，皇上總是要顧及太後的，而且皇上忙的奏折都批閱不完，哪裏有空搭理本宮。”
聳了聳肩膀，頗有幾分的無奈，卻很是淡然。
恍然大悟的憐珠才明白自己竟然忘記了這樣的事情，微微用手握拳敲打自己的頭，衝著風若兮吐了吐舌頭，似是有幾分調皮的模樣，來緩解氣氛中的壓抑，總算是安心下來。
“邊境混亂，鄰國三番兩次挑釁，皇兄處理政務忙的可謂是焦頭爛額，一時顧不上皇嫂也是常事，皇嫂可是生氣了？”
溫潤儒雅的聲音悄然響起，伴隨著爽朗的笑意，端直落入了風若兮的耳朵裏。
想著什麽的事情的風若兮並未注意看向稍遠處的地方，隻顧得眼下的路。
抬眸而望，映入她眼瞼之中的是穿著藍綢子錦袍向自己走來的十王爺軒轅朗，腰間掛著一枚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平安扣玉佩，墜著的流蘇輕微晃動著。
白皙且稚嫩的臉龐，稍有幾分的棱角分明，似有似無的冷峻，漆黑深邃的眼眸，捉摸不透任何的情緒。
明明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孩童，比木蓮還小兩歲，風若兮卻能夠輕而易舉的感覺到軒轅朗身上那股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所有的深沉。
“王爺說笑了，本宮怎麽可能會生氣，國家大事固然是重要的，王爺此番進宮可是有什麽要事，那就快去吧，別耽誤了正事才是。”
莞爾一笑的風若兮不動聲色，和順的淡然，很好的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不讓旁人看出一分一毫來。
直直的站在那裏，端著皇後應有的架子與大氣。
所謂的十王爺的母妃出身卑微，是不受寵的，連帶著軒轅朗一同不受寵，因為年幼，又不露鋒芒，所以軒轅寒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然而風若兮卻能夠知道，這個孩子不簡單，沒有尋常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反而是異常的成熟。
忽然間想到了祁玟，亦是如此，也不知道風俞凱有沒有好好將他安排，應該會的吧，默默的猜測著。
稍有幾分詫異的看著如此波瀾不驚的風若兮，軒轅朗感到有幾分的奇怪，卻沒有繼續糾結什麽，誠然道：“臣弟先行一步。”
更多的疑惑則是全然萌生在心裏。
猶記得自己從前不是沒有和風若兮交談過，或許根本算不上是什麽交談，隻是自己依規矩行禮罷了。
那個時候的風若兮甚至可以用膽怯兩個字來形容，斷然是不會說出方才他所聽到的那番話的，還是那般的流利，甚至有幾分的打趣。
實在是令軒轅朗感覺到了匪夷所思。
風若兮微微頷首，與軒轅朗擦肩而過，兩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漸行漸遠。
不需要宮人通報，軒轅朗直接進去了養心殿，這是軒轅寒給他的特權，不過他自然是知道這樣的特權應該在什麽時候使用才是正確的。
若是使用不當，就不是特權了。
“這麽多奏折，看來皇兄又要忙好一陣了，臣弟見過皇兄。”含笑而談，同時軒轅朗俯身行禮，規矩總是不能夠忘的。
定睛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各式各樣精致的糕點，頗有幾分羨慕與正經道：“皇嫂果然賢淑，竟準備了這麽多吃食，皇兄都不嚐嗎？皇嫂會難過的。”
埋頭在書案裏的軒轅寒並沒有抬頭，而是直截了當道：“不用拘禮，這裏隻有你和朕，隨意做吧，糕點若是喜歡就多吃些，你來的時候碰到皇後了？”
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理所當然的詢問道，平靜如水，沒有一絲的波瀾。
“是啊，皇嫂似是要回宮，臣弟聽到皇後給身邊的奴婢說皇兄忙的奏折都批不完，根本沒空搭理她。”順勢坐在離軒轅寒最近的位置上，軒轅朗送了聳肩，自然而然的回想複述著，沒有分毫的隱瞞。
他知道的，軒轅寒對風若兮並不在意，冷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為了什麽他也清楚，不禁有幾分同情起風若兮來。
可是九重宮闕便是如此，充滿著濃濃的血腥，簡直是比修羅場都可怕的地方。
不一樣的則是修羅場表麵就能夠明目了然，而九重宮闕表麵上是風平浪靜。
略微停頓了一下的軒轅寒眼眸裏劃過一抹狐疑，不可置信的偏著頭，認真的看向軒轅朗，“你說的可是真的？皇後當真這麽說？”
若是之前，他斷然不會懷疑，甚至還會輕蔑的冷笑，根本就不會在乎。
現在並不一樣了，明明自己喊了風若兮，她卻裝聾的連一分猶豫都沒有，那麽的迫不及待，又怎麽可能會說出這番話語來，不可思議。
所以軒轅寒並不相信。
茫然的軒轅朗不明所以，隻是篤定的點了點頭，“對啊，皇嫂親口說的，皇兄怎麽了？難不成皇兄對皇嫂的態度改觀了麽？”
輕微的猜測著，他曾經勸過軒轅寒要對風若兮好一點，哪怕表麵上的也好，總不能夠太過於殘忍。
不屑一顧的軒轅寒自然是無所謂的，同時告誡軒轅朗不要再提風若兮的事情，軒轅朗默認了。
隻是這一次他感覺到哪裏似乎並不對勁。
搖了搖頭的軒轅寒收回自己的目光與情緒，再度回到奏折之中，暗自腹誹，同時道：“怎麽可能，你知道的，朕非常不喜歡她，連包容都做不到，糕點是柳妃送來的，你覺得朕會留下她送來的東西並且完好無損的放在這裏麽？”
答案自然是不會，軒轅朗心知肚明，也曾親眼所見那一次軒轅寒直接打翻了風若兮親自下廚做好的糕點，滿地狼藉。
那時風若兮的眼眸裏包含著晶瑩剔透的淚花，強行壓製著不讓它落下，並且乖巧道：“皇上若是不喜歡這樣的，那臣妾再去做其他的。”
軒轅寒是怎麽說的來著，軒轅朗努力的回想著，忽而想到了，那個時候的軒轅寒冷冷的嗬斥道：“不必了，朕不會吃你做的點心，你就不要白費功夫了。”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半分的柔情都不曾給風若兮，望著冰冷決絕的背影，眼眶裏的淚水才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依舊還是在養心殿裏，那個時候的他規規矩矩坐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卻是一個字不曾說的，也沒有安慰風若兮，何況風若兮也沒又停留，吩咐婢女打掃幹淨才離開的。
然而軒轅朗覺得，現在的風若兮斷然是不會再做出那種明知自取其辱，卻依舊要做的事情的，就憑方才那樣的淺淡與她所表露出來的情緒。
“難怪，”輕歎道，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談論其他的話題時間似乎有些太過於長了，軒轅朗收回自己的情緒，頗有幾分的認真的看著軒轅寒，直截了當道：“皇兄讓八哥一個人去哀牢國，恐怕是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