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順行其事
“小心點，別碰壞它。”
輕柔且好聽的女聲落入風若兮耳朵裏時，正在四處張望緩步而行的她凝頓下來腳步，略微有幾分的詫異，沒想過這裏竟然還有人。
循著聲音而去，穿過一道羊腸小道，映入她眼眸之中的，是兩個溫柔而笑的女子，正在小心翼翼的移植翠綠色帝女花。
看穿著與服飾打扮，應該是主仆，其中有一個使她感覺到了眼熟。
稍稍的回想著，是了，那個女子曾經來找過自己，淩婕妤身邊的婢女瑾言。
如此看來，另一位素淨卻難掩姿色的女子，便是淩婕妤了。
隻能夠看到她們的側臉，便能夠感覺到她們之間主仆的情意，以及現下的安穩所樂，真是難得。
偌大的後宮之中，鮮少會有她們這樣的存在。
輕微的搖了搖頭，風若兮眼眸裏流露出來淡然如水的神色，剛轉身，便聽到瑾言疑惑且欣喜的聲音道：“皇後娘娘？”
被看到了，也不好就這樣若無其事的離開，轉過身來，平靜溫和的注視著她們，眉目間滿是平靜與淡然。
淩婕妤和婉的淺笑著與瑾言一同走上前來，端端正正的俯身行禮道：“嬪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救助之恩，嬪妾沒齒難忘。”
心懷感激，恭恭敬敬。
“起來吧，你都知道了？”輕微挑起眉頭，風若兮沒有讓她們知道的打算，不過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能保一條人命，也是好的。
韓杏都已經成那樣了，可別再多一個韓杏那樣的出來，又落到她身上，她還想安安靜靜的好好生活，不想摻合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是，太醫告知給嬪妾，嬪妾日日記在心裏，想著要怎麽樣才能夠報答娘娘。”淩婕妤眼眸裏流露出來的坦蕩與真誠，是無法表現出靈動的。
話音剛落下，瑾言再度俯身行禮道：“之前是奴婢無禮，衝撞了皇後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滿是歉意，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間，她愣住，從未想過事情會是這樣，將所有的情緒全部都埋藏在自己，悔恨自己當初的出言不遜。
所以趁著這樣的機會，好好謝罪。
“無妨，本宮並不打算讓你知道，救你也是順便的事情，何足掛齒。”淺笑一笑，風若兮唇角勾勒出一抹近乎完美的弧度，轉而想到了什麽，轉移開話題，“這個時節的帝女花正盛，難得有罕見的翠綠色，淩婕妤很喜歡菊花？”
眼眸被秋景所占據，金黃與翠綠的相交，柔和的陽光傾瀉下來，似是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芒，璀璨卻不刺眼。
秋日總是這般的溫潤和婉，夾雜著淺淡的微涼。
“是，帝女花素雅清秀，盛開在百花凋零之後，淩霜不落，傲骨堅貞。”一字一句緩緩輕歎，頗有幾分的羨慕之意，淩婕妤眼眸裏浮現出一抹捉摸不透的情緒夾雜著幾分的落寞，轉瞬即逝。
唇角勾勒出來的弧度，似有幾分的自嘲。
她自己做不到的，隻能夠用寄托的方式，來給自己無盡頭的日子裏一點輕微的期盼，也好做孤苦無依的哀聲怨道。
不可改變的命運，唯有接受，且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沒有人知曉未來，也沒有人能夠預測下一秒會發生什麽，隨遇而安，未嚐不可。
似是讚同的點了點頭，風若兮看向淩婕妤的眼眸裏頗有幾分的讚賞，果然是大千世界，萬般不同，倒是有幾分的匪夷所思。
“有些事情，發生過的就當做沒有發生，對你和本宮都好。淩婕妤聰明，自然明白。”沉穩著自己的思緒，風若兮頗有幾分認真的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
耍的小把戲原本是微不足道的，若是有人硬生生的要在這個上麵做文章，那可就有夠過分的。
同樣，事情可大可小，全然是看軒轅寒的態度。
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自己的軒轅寒，怎麽可能會幫自己，所以風若兮明白，一切皆為謹慎也是十分必要的。
略微愣了幾秒的淩婕妤鄭重其事的點頭，十分認真道：“嬪妾明白，他日若是有用的到嬪妾的地方，嬪妾一定竭盡全力。”
而後風若兮便離開了，意識到自己在這裏停留的時間未免有些太久了，以至於綰淑儀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本就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念念不忘。
受了刺激的木子晴比往日更加的平靜，而不是肆意妄為的亂發脾氣，所有的怒火都堆積在眉目之間，頗有幾分的可怕。
裏挑連上茶和梔子糕的時候都盡可能的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稍出一點差錯就會受到懲罰，而且以目前的形式來看，是不會輕的。
輕而易舉看出端意的裏泮頗有幾分悠閑的上前，盡可能平靜自己的心緒，故作輕鬆的模樣平靜道：“娘娘不宜動怒，眼下隻是暫時的，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修養一段時間，皇上心裏是有娘娘的，隻是早晚的問題。娘娘若是因為這個氣壞了身子，多不值得。”
勸慰著，隻是不想氣氛如此的壓抑低沉。
細細想來，並不是沒有道理，隻是心高氣傲的木子晴，又怎麽可能會接受這樣一時之間的冷落，對於她而言簡直是恥辱。
明明高高在上的一直是她才對，然而地位受到了威脅，就沒有辦法再繼續的過安穩無恙的生活。
“這一次，本宮就放她一馬，待下一次，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咬牙切齒的話語裏滿是認真與篤定，那種恨意由始至終的存在著，以及那份不甘心。
木子晴痛恨風若兮奪走原本屬於她的一切，所以她會奪回來，不管用什麽樣的方式，都在所不惜。
瞪大的眼睛裏，欲火燃燒，愈燃愈烈。
似是有了勇氣一般，裏泮再度開口道：“娘娘聖明，太後那邊也是不容懈怠的，皇上終究是太後的親子，為了仁孝，自然也會聽從太後的意思。”
太後不喜歡木子晴，覺得她囂張跋扈，這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奈何皇上喜歡，也沒有誰敢說什麽，就連皇後都是默認。
然而時局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現在就已經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本宮又怎會不知道，”慢慢平複下來的心緒頗有幾分的好轉，木子晴伸手揉著自己的眉目，略有幾分懊惱，“太後那邊對本宮的態度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眼下隻要木蓮郡主不成為嬪妃才是。”
阻止尚未發生的事情，她認為自己還是有這個能力的，不然要怎麽繼續在宮中立足下去。
若是說後宮多幾個妃嬪實屬正常之事，木子晴知道自己必須接受，但也要看是誰了。若是投靠自己的，那也許還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別人，她寧可玉碎。
“不想木蓮郡主成為嬪妃的並不隻有娘娘一人，恐怕皇後……”意味深長的笑意，裏泮的話說的很淺，但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有些隔閡，是很難能夠不留痕跡的煙消雲散。
所以即便她們什麽都不做，事情依舊會繼續進行下去，總有屬於她們的機會。
木子晴輕哼了一聲，眼眸裏劃過一抹不屑的淩厲，稍稍揚起自己的下巴，淡然一笑。
“皇後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韓妃姐姐的情況依舊沒有什麽好轉，這該如何是好？”心急如焚的綰淑儀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不止一次的按耐住自己想要衝進木子晴的宮裏找木蓮與風若兮的衝動。
尚存的理智告誡著她，或許一次的衝動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會連累其他人，這才是最為困擾的，所以她一定不能夠隨隨便便的衝動。
蹙起的眉頭幾乎都要擰成了一團，緊緊的扯著手中的絹帕，實在是沒有辦法撫平這樣的焦慮，貝齒輕咬住的下唇，落下一道發白的痕跡。
聽聞風若兮回來的聲音，綰淑儀連忙跑了出去，在風若兮剛走進庭院裏的時候就堵住了她，宛然一副著急的模樣。
不明所以的看了綰淑儀一眼，風若兮心裏一驚，綰淑儀很少會如此的沉不住氣，或許情況真的是有什麽不好，可是明明木蓮都說穩住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跟隨著來到了房間裏，看到的仍舊是呼吸薄弱的韓杏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似是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又恢複到了還未清醒的時候，甚至比那個時候再弱幾分。
“你先平靜下來，木蓮累了一晚上，等她睡醒後立刻請她過來看，按照之前給的方子一個步驟都不能落下。”左手搭在了綰淑儀的肩膀上，風若兮迫使她注視著自己，略有幾分嚴厲，眉目間滿是認真。
不能夠自亂陣腳，才是最為主要的，再度開口時，語氣稍有幾分的緩和道：“綰淑儀，你不能這樣緊繃著弦，稍一用力就會斷掉的，韓妃會沒事的，而且你也不能夠有事，若是太累，本宮準許你休息幾天，這裏全然交給本宮。”
“娘娘放心，嬪妾可以的，嬪妾隻有守在韓妃姐姐身邊，才能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