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兩次請求
憐珠再度用剪刀剪去燃燒過的燈芯時,已經是從木蓮進來後,第三次這麽做了,除了那句請求的話語之外,木蓮沒有再開口所言什麽。
看的憐珠都有些著急,腹誹著不安,沉寂,往往比譏誚更為可怕。壓製住的心裏情緒,略有幾分浮在了眼眸裏。
毫無疑問,她在擔心風若兮。
然而風若兮倒也不急不惱,靜靜陪伴著。
“我不想成為妃嬪,皇後娘娘能否幫我?”認真的注視著自己眼前的風若兮,木蓮抿嘴,她清晰的察覺到自己麵前這個女子所擁有的那種無法泯滅的氣勢,以及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傲氣。
總覺得和自己進宮之前所聽聞的溫弱的皇後,大有所不同。
終究還是將這樣的話語詢問出口,這是她最為迫切的願望,想要離開這個水深火熱之地,這裏不適合她,她同樣也不適合這裏。
眼眸真切的情緒,略有幾分的請求。
饒有幾分興味的看著她,風若兮輕哼了一聲,莞爾一笑,淡然道:“木蓮郡主來找本宮是想要聽到什麽樣的答案?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本宮無關,本宮沒有幫你的理由。”
眉目和順,彰顯幾分淩厲之色,稍有幾分的慵懶與倦意。
誠然如此,也不願插手不相幹的事情。
風若兮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想為其他不必要的事情而浪費時間,隻是木蓮郡主既然來到這裏,她就沒有理由不見,也沒有理由不接待她。
所以,時間悄然流逝,也是沒辦法的。
然而,若有什麽相求的事情,怕就是無能為力了。
“娘娘也沒有不幫我的理由。”溫婉和順的話語裏多了一抹篤定,木蓮的視線並未從風若兮身上離開,反而多了幾分笑意。
並不介意風若兮那絲毫沒有客氣之意的話語。
直到回到蝶憶殿,木蓮仍舊在感慨,輕微的歎息著,頗有幾分失落的情緒,坐在梨木雕花的椅子上,望著那扇紫色的珠簾出神。
“郡主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可叫奴婢擔憂。”被分配來照顧木蓮的婢女杜陌端來一壺沏好的熱茶,關心的口吻,畢竟這是她的職責。
見木蓮並沒有回她的意思,識趣的站在一旁,緘默著,一言不發。
輕微的尷尬在房間裏逐漸蔓延開來,木蓮腦海裏適中回蕩著風若兮所言的那一句話,情緒略有幾分僵硬,唇角勾勒起一抹捉摸不透的弧度。
“娘娘這樣對郡主,是不是有些不妥?”很久之後,憐珠還是將自己心心念念的話語則詢問出口,她隻是在為風若兮擔憂。
可是就這樣就得罪了郡主,恐怕太後那邊也是不好交代。
到底,木蓮郡主是太後帶入宮中的。
聽到這樣的提醒,風若兮淺淡一笑,搖頭道:“無妨,是她先來找本宮的,沒有人逼她。”
繼續繡著絹帕上那朵欲含苞綻放的緋紅薔薇。
無人打擾的日子,很是寧靜,風若兮一直呆在房間裏麵,耐心的拿著小巧的繡花針,隻是想要將碎玉琉璃瓶裏的那朵花的姿態保留下來。
說來就連她自己也都覺得奇怪,明明是一個殺手,雙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如今卻能夠拿起這樣小巧的玩意,大約是因為原宿主的關係才會如此。
能夠耐著性子,也是難得。
整整三天,無論是木子晴還是柳鈺娟,亦或是軒轅朗與木蓮,都沒有踏入冷宮中一步。
風若兮知曉,這也是太後的意思,畢竟太後有心。
抬眸望向外麵的天色,陰沉沉的,有些壓抑,似是要下雨了,風若兮思量著,恍惚之間,微冷的空氣席卷而來,連帶手中那根線也不安分的輕動著。
雨水驟然而落,是個舒心的天氣。隻要是含帶微冷,她都喜歡,就如同她自己。如水清冷,波瀾不驚,縝密而不失柔情。
憐珠鑽進小廚房裏研究新鮮花樣的點心來給風若兮享用,端著一碟水晶糕走在廊下,抬眸看著從屋簷激蕩落下的雨水,似是斷了線的珠子。
剛走到門楣處,遠遠的便有一女子撐著傘匆忙而來,踩濺著雨水,絲毫不顧及偏向一旁的傘沒有辦法遮擋住雨,以至於濕了半邊衣裳都渾然不覺。
躲進廊下,匆匆忙忙收了傘,對著憐珠輕微點了點頭,揚衝著房間裏麵而道:“皇後娘娘,奴婢是蝶憶殿的杜陌,太後發脾氣咯,木妃娘娘與綰淑儀已經在永寧宮門外已經跪了一上午了,皇上還在養心殿處理朝政,雨這麽大,郡主讓奴婢來請娘娘過去。”
尖銳的聲音劃過雨水的獨奏,風若兮抬了抬眼眸,伸手揉了揉發暈的太陽穴,才說安靜下來,結果又出事了。
將針頭刺入絹帕上,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出,靜然的注視著淩亂的杜陌,轉而偏頭瞥向憐珠,“取傘來,本宮去瞧瞧,連這碟子裏的水晶糕一起帶上。”
“是。”
雨下的愈來愈大,即便是撐著傘,雨水也會沾染到衣服上,三個人一同走在積有雨水的地麵上,濺起淺淺的水花來。
見有杜陌在場,憐珠不好當麵說什麽,隻能夠將自己的抱怨一股腦的全部吞回到肚子裏。
明明是她們的事情,為何還要折騰皇後。她不是不知道杜陌的意思是什麽,然而有私心的憐珠,巴不得木子晴再在雨裏多跪些時辰,滅滅她的火氣也好。
還未走到永寧宮,遠遠的就看到兩人跪在永寧宮外的大理石地磚上,與其說她們身上的衣服淋了雨,倒不如說雨水浸泡了衣服。
周圍圍了一圈準備雖是幸災樂禍的妃嬪和宮人,皆紛紛打著素淨的油紙傘,淒涼且諷刺。
“參見皇後娘娘。”
不知是誰先發現了風若兮,突然來了這樣一句話,其他人瞬間慌亂,立刻重複著。
風若兮緩步走近,斜睨了一圈,冷笑道:“怎麽,你們都是想要陪木妃和綰淑儀嗎?那為何不也一起跪著,才能彰顯你們的心意。”
清冷且淩厲。
此言一出,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甚至還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同這雨一起,可怕的嚇人。
“嬪妾隻是來看看,雨這麽大,木妃娘娘和綰淑儀身子弱,要是淋壞了可就不好了。”柳鈺娟絲毫沒有懼意,直直的對上風若兮的眼眸,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頗有幾分的傲氣。
眼眸裏劃過輕蔑且嘲諷的笑意,略微停頓了一秒,誠然質問道:“那皇後娘娘來這裏,也是來湊熱鬧的麽?”
別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但是她柳鈺娟敢,並且毫無顧忌。
風若兮唇角揚起一抹譏誚且嘲諷的弧度,“本宮可沒有你那麽惡趣味,你來這裏看看木妃和綰淑儀,她們就可以不淋雨了麽?那你就跪在這裏,陪她們一起,這是本宮的命令,你敢不從?”
原本她隻想直接進去看太後的,是這個柳鈺娟要自己來找不痛快,那她為何不成全,不給點教訓,還真以為她是好惹的麽?
而且啊,這個教訓一定是要刻骨銘心。
柳鈺娟搖了搖牙,隱忍著怒意,“嬪妾又沒有犯錯,皇後為何要責罰嬪妾。”
讓她和木子晴一樣跪在這裏,憑什麽,她怎麽可能會同意。
“啪”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落在了柳鈺娟臉上,風若兮漠然的注視著她,一字一句道:“本宮就是要責罰你,跪下。”
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臉頰,幽怨的望著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心裏的怒火難以壓製,柳鈺娟不服,為什麽她要對風若兮這個賤人俯首稱臣。
相互僵持著,免不得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
“本宮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麽跪在這裏,要麽離開,你們自己選。”
麵麵相覷的眾人一股腦的全部散開了,風若兮沒有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柳鈺娟,暗自彈了一枚珠子打在柳鈺娟的小腿上,被迫跪了下去,對風若兮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輕哼了一聲,風若兮斜睨了她一眼,“好好跪著,本宮要去麵見太後。”
話語還未落下時,便越過木子晴和綰淑儀進入了永寧宮。
本來隻跪著兩個人的外麵,又多了一個人。
木子晴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風若兮會在這個時候而來,看到自己狼狽的姿態,冷著的一張臉沒有一絲血色,縱然有些跪不住,卻也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這一切,木子晴全數責怪在韓杏的頭上,都是她惹出來的麻煩時,所以這個人,她絕對不能夠再留下。
動了這樣的念頭時,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辦法再度收手了。
然而木子晴並不怕,用盡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那也是屬於她的一種實力。
綰淑儀堅持著沒有一分的動搖,隻是在擔憂皎月有沒有繼續按照那張紙上的內容進行下去,不能夠有任何的延遲。
已經走到這樣的關頭,哪裏還能夠再出任何不應該出的意外了。
最無辜的,自然是柳鈺娟的,雖然隻是她自己這樣覺得。但某種直覺提醒著她,事情遠遠沒有表麵上所看到的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