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跟著那年輕夥計走入客棧。
客棧結構倒也簡單,隻有兩層樓,二樓便是客房,一樓是大堂,擺放了數張木桌,此刻大堂裏麵,並無什麽客人,櫃台前,有個幹瘦的中年男人正在撥弄算盤,看到顧泯幾人走了進來,便對著他們微微一笑,但也沒有說話,隻是點頭,有種溫和的情緒。
另外一邊,在一張木桌後,有個婦人正在喝酒,很大的一個酒壇子放在桌上,酒碗也不小,一大碗酒水,被她仰頭這麽一倒,便滾進了喉嚨裏,婦人穿了一身灰布裙子,看著質地也不算多好,上麵有些油汙,便看起來沒那麽幹淨,但婦人風韻猶存,胸脯不小,容貌也是中上,因此即便如此,也沒什麽讓人覺得討厭的地方。
年輕夥計領著這一行四人找到一張靠窗木桌,熟練的在桌上一頓擦拭,才笑眯眯介紹道:“那邊算賬那位是客棧掌櫃的,別看著像是個讀書人,但實際上可是這清水城裏有名的廚子,不說別的,光是那一手刀工,就出神入化,一頭豬在掌櫃的手上,保管幾刀下去,骨頭上再剩不下半點肉,那邊喝酒的是老板娘,酒量驚人,咱們這地方,南來北往的,甭管是誰,喝老板娘喝酒,就沒人能贏過。”
說到這裏,年輕夥計壓低聲音,“要讓老板娘陪著喝酒,要錢,不過不貴,十來個祀雲錢就行,要是能喝過老板娘,祀雲錢都能再拿回去,不過想做點別的,就得看掌櫃的願不願意了。”
顧泯皺了皺眉,倒是謝寶山笑道:“那怎麽才能讓掌櫃的願意我們做點別的?”
年輕夥計看了一眼這個生得還算風流的中年男人,翻了個白眼,但沒讓他們看到最後隻是說道:“不知道,光是聽掌櫃的說過能行,不過就真沒見過是怎麽行的。”
謝寶山哦了一聲,正要開口,顧泯已經開口打斷道:“準備四間上好的客房,有些什麽吃食都弄些來,酒水要最好的。”
年輕夥計點點頭,他早看出來這群人身份不凡,也就沒有多嘴說些別的,很快便去那邊櫃台朝著掌櫃的說了句話,那中年男人轉身去了後廚,年輕夥計便抱著一大壇子酒過來,另外拿了四個大海碗,顧泯打斷他要倒酒的動作,而是自己接過來,在這裏倒了四碗酒。
想了想,顧泯朝著那邊一直在喝酒的婦人喊道:“老板娘,一起喝酒。”
那婦人看了一眼這邊,好似後知後覺才發現客棧裏來了一個容貌不凡的年輕人,眼睛一亮,微笑道:“客官生得好看,但要我陪酒,也得花錢!”
顧泯拿出一把祀雲錢,大概二十來個,拍在桌上。
婦人拿著酒碗走過來,不過很快便看到了這邊的青槐,她有些驚訝,不過也沒說什麽,南來北往見過的人多了,那些看著光鮮的修行者,背地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清楚的很。
等到婦人過來,蘇宿直接起身,去挨著顧泯坐,給這婦人空出位子。
“不光喝酒,有些事情,還得請教老板娘。”
顧泯笑著開口道:“至於老板娘能喝幾口酒,都隨意,不強求。”
聽著這話,那婦人一怔,隨即了然,原來現在遇上的這撥人,真是什麽大仙山出來的?
婦人笑道:“清水城的事情,公子隨便問,要是清水城外的事情,我可就不一定知曉了。”
顧泯點頭,示意知曉,隨即看了一眼謝寶山,謝寶山又看了一眼蘇宿,蘇宿皺了皺眉頭,然後扭過頭去喝酒。
顧泯眼見於此隻得開口問道:“我聽說清水城易主了,有這回事?”
婦人一怔,隨即回神道:“公子說得是寒山買下清水城的事情?是有,原本這座清水城的所有權在清水山手裏,不過這座仙山這些年都是朝不保夕,早就沒怎麽管這座城了,現在城中做主的,也不是清水山的人,其實對於這清水城的掌控,早就名存實亡了,也不知道寒山為什麽要去做這個冤大頭,買下這麽一座城,聽說那邊寒山的掌教是那位天驕榜榜首,既然如此,直接帶人來把這地方搶過去不就行了,還花那麽多祀雲錢,不冤枉?”
婦人不愧是這清水城的本地人氏,一談及這個,便好像是話匣子打開了一般,絮絮叨叨是獨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婦人的特性。
顧泯笑道:“總歸是要講些道理的,況且那位寒山掌教,看起來也不見得是這樣的人吧。”
婦人噗呲一笑,大概是覺得顧泯這麽說,有些太過膚淺,不過她很快便整理好情緒,喝了口酒,輕聲道:“公子這話說得,能在爛柯山殺了那麽多修行者的人,怎麽可能是個好招惹的,我看寒山這會兒花錢來買清水城,說不定什麽時候便要找機會把那些錢從清水山拿回來。”
聽著這話,顧泯頗為有些無奈,謝寶山倒是優哉遊哉的喝著酒,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顧泯也不爭辯,隻是再問道:“清水山對清水城的控製,早就名存實亡,那如今清水城到底誰主事,依著老板娘來看,那些人會不會因為清水城的所有人變更而選擇退出清水城去?”
聽著這話,原本還沒什麽情緒的婦人這會兒再看向顧泯的時候,就多了好幾分失望,到底是大仙山出來的,沒有真正在世上摸爬滾打過,所以看事情,這般天真。
不過到底婦人也不會和錢過不去,很快便說道:“那肯定是不會的,那些人在清水城裏紮根沒有百年也有幾十年了,怎麽舍得把這麽一塊肥肉吐出去,清水山那邊賣出清水城,自然也是覺著本來就收不回來清水城的緣故,說來說去,反正有一點是很清楚的,寒山那位天驕榜榜首,想要徹底把清水城收歸寒山所有,沒那麽容易。其實就算是真拿回來了,之後那些人指不定也不會善罷甘休,不斷騷擾也是常態。”
顧泯皺眉道:“難道他們不知道寒山如今有劍仙坐鎮,當初在爛柯山,那位劍仙可是大殺四方,整座靈州都跟著動蕩。”
婦人輕笑道:“閻王好管,小鬼難纏。哪裏有那麽簡單,一位劍仙,難道會時時刻刻都呆在這座城裏,他們出來搗亂的人隻要不把宗門泄露,就算被那位劍仙殺了,又如何?難道寒山還能殺上他們宗門去?”
“真要殺上去也行,不過真相要是沒有公之於眾,那位天驕名聲可爛大發了。”
顧泯無奈道:“這樣說起來,就是根本沒辦法了?”
婦人看向顧泯,詫異道:“這是寒山的煩惱,公子你跟著瞎想什麽?”
顧泯惆悵道:“就不許我就是那位寒山掌教?”
婦人一愣,隨即捂嘴笑道:“公子別鬧。”
顧泯更惆悵了。
“你覺得我沒他好看?”
顧泯看著婦人,無奈的確不是裝出來的。
婦人微笑道:“實誠話,公子聽了別生氣。”
顧泯點頭。
夫人在喝彩說道:“公子的容貌估摸著比起來那位寒山掌教也差不遠了,隻是眼睛裏沒殺氣,看著哪裏能像是那種在戰場上和在爛柯山都能大殺四方的人物?”
不等顧泯說話,婦人補充道:“那可是一位劍修,我可沒見過有劍修不是這般,殺氣騰騰的。”
這麽一說,蘇宿反倒是樂了,他看向婦人,問道:“你看我們幾人,想不想是劍修?”
他這麽一說,婦人還真認認真真在幾人臉上掃視一圈,然後搖了搖頭,“都不像。”
四人裏,那個青衣女子最像,不過她可沒見到這麽漂亮的女子想不開去練劍的,光是有這麽一張皮囊,別說練劍,幹點什麽別的不行?
婦人揉了揉腦袋,怎麽覺著自己有點醉了?
顧泯笑著喝酒,聽著婦人說起剩下的事情,知曉了清水城裏如今說話最管用的是閑雲山的一個風亭強者,此人名為燕北庭,早在閑雲山將清水山視作私產之後便被派遣來到這裏,紮根多年,在這裏已經積累起來了不少勢力,雖說清水城名義上是清水山的天下,但實際上,城中已經是他說了算。
不過之前在寒山買下清水城的時候,他倒是沒有出來從中作梗,跳出來的,是些跳梁小醜,很好收拾。
這位城府深沉,反倒是不好搞。
婦人之後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也就不知不覺的喝了大半壇酒水,這邊四人都沒她喝得多。
青槐始終沒什麽言語,坐了一會兒之後,自顧自起身上樓,選了最靠邊的一間客房,謝寶山放下酒碗,這裏的酒水滋味在他來看,無非就是一般,所以本就沒有多喝的興致,蘇宿咬著一隻雞腿,隨口說道:“其實我覺得都沒那麽麻煩,占著一個道理,他要是不要臉,那老子就殺人。”
顧泯笑了笑,沒有反駁。
一場酒局,突兀而散,三人前後上樓,蘇宿說酒水有些醉人,選了間客房便進去睡覺,顧泯和謝寶山兩人趴在欄杆上,看著一樓的那個年輕夥計收拾殘局。
謝寶山笑道:“依著掌教來看,那個叫燕北庭的怎麽收拾?是直接拉出來打一頓,還是鈍刀子割肉,慢慢來?”
既然已經知曉寒山買下了清水城,其實那位叫做燕北庭的最好便主動離開,他隻要是選擇不走,便意味著他對這清水城,還有想法,既然有想法,那就可以打。
“自家的庭院來了外人,要是那人不知曉這是我家的庭院還好說,可既然知道,賴著不走,就該用棍子就用棍子了。”
謝寶山感慨道:“其實老謝也覺得小蘇說得有些道理。”
顧泯說道:“你又不是沒看到我現在的名聲。”
之前婦人所說,大概就是現如今許多修行者對於寒山和對於顧泯的看法。
謝寶山笑道:“這也沒什麽好操心的,世間人多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也不明事理,光是道聽途說就信以為真,掌教要是憂心,那一輩子也做不了別的事情,光是憂心了。”
顧泯想了想,笑道:“再看看。”
謝寶山點頭,倒也沒有繼續再說,他仍舊不願意喧賓奪主,還是要將事情交給顧泯做主。
其實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客棧大門那邊,又走進一行四五人,老少皆有,老人麵容和藹,穿了一身黑布衣衫,一對夫婦,各自都是白袍,腰懸長劍,至於剩下的那個少女,則是一襲淡黃色長裙,仍舊佩劍。
除去老人之外,那三人,都是劍修。
顧泯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已經是深夜,不過還沒到子時,換做別的地方,早就該打烊了,隻是這座客棧,好似有所不同,沒有打烊一說。
四人選了一張木桌坐下,正好是顧泯幾人之前選的地方,要了一壇子酒,和幾樣菜肴,然後問及那年輕夥計,客棧還有房間沒有,最後得到肯定回答,也隻要三間客房,老人和少女一人一間,那對夫婦一間。
期間老人還掃視二樓,看到趴在欄杆上的顧泯和謝寶山兩人,老人稍微猶豫,一抱拳,笑道:“相逢便是有緣,兩位道友,可否一起小酌幾杯?”
顧泯看了一眼謝寶山,很快婉言謝絕,隻是說他們之前才喝了一場酒,現在肚子裏還騰不出地方來。
老人灑然一笑,也沒有勉強,最後還是抱拳,禮數倒是周到。
顧泯和謝寶山很快返回各自房間,顧泯回到房間裏,將之前在崖城裏得到的那本劍道真經拿出來研讀,之前其實已經算是看透,不過架不住每次看又有新的收獲,所以顧泯每隔一段時間便要拿出來看看。
在劍道上,顧泯算是絕對的天才,但光是天才也很難走到如今這一步,這還是得益於他刻苦的鑽研,對於劍道的理解每一天都在加深,要不然年輕一代的劍道第一人說法,很難坐穩。
更何況如今在世上,還有一個梁照在苦苦相追。
之前他原本已經以為將梁照遙遙的甩在身後了,但沒想到這家夥來了這邊之後,竟然沒要多久,就又追上來了,梁照的心性堅韌的確超乎他的意料。
這樣的人,做什麽不能成?
大概一個時辰過後,顧泯合上那本劍道真經,因為他聽到門前有些腳步聲。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公子?”
顧泯緘默不言,他倒是想看看,這家客棧是不是黑店,趁著自己幾人休息要出手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公子,樓下發生了些事情,要是沒事,公子今晚就不要出門了,免得沾染。”
是那個年輕夥計,聽聲音,也能聽得出來他不太情願,想來要不是那婦人要求,他肯定不願意來這邊跑腿。
顧泯起身,去打開房門,看著想要轉身的年輕夥計,隨口問道:“怎麽個回事?”
年輕夥計眼見這個生的好看的公子說了不讓他出門卻偏偏又要開門出來,便覺著有些惱火,但還是壓著怒意說道:“公子有所不知,就在公子們後麵的那幾人有仇家追來了,這會兒三個老的都出去應戰了,就剩下個小的在客棧裏,依著我看啊,這小的等會兒也保不住了。”
顧泯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此刻的一樓大堂裏,那個少女正在焦急的看著窗外,滿臉擔憂,門外景象,顧泯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也感覺得到那兩股劍氣,越來越微弱。
“你們掌櫃的把人趕出去的?”
年輕夥計搖頭道:“哪能啊,都是上門客人,怎麽都不能趕的,不過掌櫃的說了,在客棧裏打架,打壞了東西,賠雙倍,想來那幾個也是個窮酸的主,要不然也不能在客棧外。”
顧泯哭笑不得,明明那幾人是怕連累這客棧裏的人,才選擇如此,但在這年輕夥計嘴裏就成了沒錢了。
“等會兒要真是那三人都死在外麵,那幾個人衝進來要帶著那女娃,你們管不管?”
年輕夥計皺眉道:“瞧您說的,這行走江湖,咱們到哪兒知道去誰好誰壞,各自的恩怨,各自解決,哪裏能多管閑事。”
顧泯笑道:“倒也是這個道理。”
年輕夥計眼見這位也沒有轉身再返回房間的打算,就有些無奈的開口道:“公子要看熱鬧沒啥,可不要亂開口說些什麽,要是惹怒了不該惹的人,恐怕麻煩了。”
顧泯點頭,隨手扔了幾個祀雲錢給年輕夥計,這才將這位的心情徹底給調整過來。
他“依依不舍”的離開二樓,心裏美滋滋的。
顧泯在欄杆那邊看向下麵,其實門外的光景看不到,門內就隻有這麽個少女,也沒什麽好看的。
可很快,顧泯便看向了門外,一襲身影退入客棧,渾身浴血,正好是之前那夫婦之中的女子,她一把抓起少女的手,就要再度離去,可隻是才動念,門外又有一道人影飛進來,重重摔在一張木桌上,頓時將那張木桌撞碎。
是之前的男人。
他抓著劍,仍舊在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管我,帶女兒先走!”
婦人臉色難看,苦笑不已。
此刻已經不是她想不想走的說法了,而是能不能走。
片刻之後,門口黑壓壓的走進來好些人,為首的一個高大男子,手裏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正是之前那個老人,他隨手一扔,滿是鮮血的頭顱在地麵滾動,沾染了不少鮮血,已經躲在櫃台後的年輕夥計臉色難看,那位客棧掌櫃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寒光。
看著那顆人頭,少女立馬發瘋一般哭喊道:“爺爺?!”
她瘋狂想要掙脫女子的手,但卻怎麽都掙不開。
那高大男子扔出一個錢袋子,丟在櫃台那邊,“這能把你這客棧包下來了。”
掌櫃的收了錢,覺得分量不輕,也就轉頭不再去看客棧裏的事情了。
高大男子抬頭看向在二樓的顧泯,冷笑道:“這位道友,要是沒事,我勸你還是離開的好,免得等會兒發生的事情,汙了道友的眼。”
那個從血泊裏爬起來的男人,也看向顧泯這邊,不過眼裏沒有請求顧泯搭手的意思,而是有些歉意。
大概是說,這些事情,是他們惹出來的,有些連累顧泯了。
顧泯笑著搖頭。
顧泯看向那個那個高大男子,想了想,問道:“是個什麽仇怨?”
之前老人如此熱情,如今那男人到了此刻也是如此,顧泯不覺得這樣的人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高大男子聽著這話,看著那個容貌不錯的年輕人,搖頭道:“這是私事,道友莫非想要橫插一腳,沒有什麽道理吧?”
顧泯沒說話,隻是看向那個男人,問道:“道友可否說說?”
聽著這話,女子眼中有了些光亮,雖然她不知道顧泯是個什麽身份,但既然顧泯這麽說,她就覺得有希望,隻是渾身是血的男人很快搖頭,然後輕聲道:“不關道友的事情,道友就不要趟這渾水了,本來今夜打擾到道友,已經很是抱歉了。”
就憑這句話,顧泯對這男人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顧泯趴在欄杆上,看著那高大男子說道:“的確出門在外,是閑事少管,不過那位老前輩之前請過我喝酒,怎麽看,都算是半個朋友了。如今老前輩就這麽死了,道友怎麽都得說兩句才是,要是恩怨分明,那此事我當然不能管,但若是沒那麽清楚,我還真想管管這樁事。”
聽著這話,才從後院走過來的婦人抬頭看了看二樓,發現是那個天真的年輕人,也歎了口氣。
這世上的事情,最不缺的就是多管閑事的人。
高大男子皺眉道:“聽我一句勸,這事兒道友管不了,在下和城中的燕道友也是好友,若是出了什麽事情,道友也占不到便宜。”
顧泯挑眉道:“燕北庭?什麽時候現在這清水城姓燕了?”
“哈哈哈……這座城不是現在姓燕,而是姓燕已經幾十年了!”
一道聲音突兀在門外響起,然後一個年輕人走過人群,出現在客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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