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過去給老爺子看看,老人家可惦記了多少年啊,讓他看看他孫子長什麼樣兒,哈哈哈……」
僅只在手機中的圖像上看了一眼,中年男子陳雄就幾乎已經確定了陳浩的身份,十有八九便是他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仰頭大笑中,他右手顫抖著將手機遞給了身旁的那位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名叫灰伯,也是從小就在「京東陳家」長大的,不過卻並非陳家族人,而是陳老太爺當年收養的一個義子,和陳雄算是義兄弟,而今,陳雄是「京東陳家」的家主,而灰伯則是陳家的大管家,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惜,灰伯由於自小就有隱疾,終生未娶,至今仍是單身一人,可以說這一生都奉獻給了「京東陳家」。
「老爺,這個……恐怕有點不妥吧?」
灰伯雖然伸手接過了手機,腳下卻並未挪步,而是站在那裡,略一猶豫之後這才接道:「雖說長的很像,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但畢竟沒有完全證實,老爺子想小少爺想了多少年你也是知道的,如果這一次沒錯也就算了,老爺子還能早高興個幾天,可若是最後依舊是……屆時怕是承受不起這個打擊啊,所以,我看還是委妥一點,等到把一切都證實了,再驚動他老人家吧。」
「這……好吧!」
陳雄愣了一下,最後幽幽一嘆,終究還是點頭應承了下來,嘆完之後這才想起什麼來,扭頭看向灰伯,苦笑道:「我說灰子,和你說了多少回了,私底下別老爺老爺的叫,小時候我看你叫雄子叫得挺起勁嘛,怎麼越來越沒點生氣了……」
「唉,我可不比你,你才正當年,我都是五十歲的老頭嘍,哪還能有什麼年輕人的生氣啊?」
灰伯開玩笑似地回了一句,輕輕一笑,立刻又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老爺,接下來怎麼辦?我已經查過了,這小子也是剛剛才到京城的,徐家那小子也是倒霉,把他當成了鄉巴佬,結果當場就給抽了大耳括子,真要說起來,這小子的性格和老爺年輕時也幾乎是一模一樣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沒個人能收了了他……」
「還能怎麼辦?既然已經大致確定了,那就把他叫回來,老子要親自問問他。」
聽到灰伯的誇讚,陳雄顯得很高興,再次仰頭一笑,這才接道:「至於老徐家那頭的事兒,哼哼,本來就是他家老三不對,老徐家不好好管教自家人也就算了,居然接連兩次以權謀私,動用軍中的力量想對付我兒子,這件事兒回頭必須得好好跟他們算算,否則的話,人家還真以為我京東陳家這些年越來越沒用,可以任人欺負了呢。」
「徐家的事兒可以放在後面再說,至於把陳浩叫過來當面問一下的事情……只怕暫時也是沒辦法的,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和程家的大小姐勾搭上了,剛才的事兒一結束,程老太爺就把他們倆叫回老程家去了,現在想把人叫回來,咱們只怕已經晚了一步了……」
說到這裡,灰伯突然話鋒一轉,嘆息了一聲,這才接著說道:「其實這些事兒都不急,既然已經來了京城,遲早總有機會見面的,我覺得老爺你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這件事若是弄個不好,只怕……要出大問題啊。」
「嗯?什麼事兒?你倒是別這麼婆婆媽媽了成不?真是越老越羅嗦了。」
陳雄愣了一下,繼爾便搖頭苦笑了起來,兩人雖然明面上是一主一仆,但一方面是從小一起長大,另一方面又是義兄義弟的關係,所以,私底下說起話來,倒是完全沒那太多的規矩,陳雄可是想到什麼嘀咕什麼。
「今天晚上的事情,唐兵主大半夜地親自趕到長安俱樂部去救場,說明他和陳浩的關係是相當不錯的,對於這一點,老爺你不覺得奇怪嗎?要知道,大少爺也是在軍方負責秘密強力機構呢,唐兵主熟識的人,他怎麼也不至於面都沒見過嗎?」
說到這裡,灰伯再次一頓,抬頭看了一眼面色頃刻陰沉的陳雄,這才繼續:「而如果大少爺見過陳浩的話,僅僅只是從面容,他也應該能看出什麼的,可是,這麼些年了,老爺你一直把尋找小少爺的事情交給他在辦,但他……好像從來沒有回稟過任何有用的消息呢……」
「你是說……」
見灰伯說到這裡便不再言語了,陳雄皺了皺眉頭,有些猶豫地接道:「傲兒應該不會這樣吧?他自己其實早就應該知道,以後陳家大管家的位置肯定是他的,將來,他也能像灰子你一樣,在整個陳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私底下他還是家主的義兄,這有什麼不好的,本來就是一家人……」
「我只是提個醒而已,有些事情,多個心理準備,終究是好事兒,萬一真的發生了,至少受到的打擊不會那麼嚴重,我是老了,我可不想看到你也一夜之間白了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灰伯苦笑著搖了搖頭,抬手拍拍陳雄的肩膀,轉身便走出了四合小院:「明天上午,我陪你一起去拜訪一下程老爺子吧,陳浩那邊,暫時不要太早接觸,先旁敲側擊把情況了解情況再說吧……」
陳雄愣在了那裡,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情,那時候,他正和幾個兄弟暗中競爭著這一屆的陳家家主之位,而當初他外出尋找失蹤的兒子之時,因失憶而在外面留情的一位女子找到京城來。
陳雄一時糊塗,並未去和人家相見,後來,等到他想去的時候,才發現人家所下榻的那家旅館,已經因為偶發大火而化為一片灰燼了。
那件事情讓陳雄痛苦了很久,他覺得是自己害了那個無辜的女子,而當時,他曾讓義子陳傲去徹查火災的原因,卻始終沒有一個結果,按理說,這不應該,畢竟,只是一場火災而已,怎麼會查不出原因呢?只不過當時陳雄也沒多想,現在聽了灰伯的提醒,他才有些疑心起來,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