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醫生終於鬆了口,雙手擱在桌上,緊張的不停地篡緊著,“前些日子趙貝兒拿著他男朋友的精子來找我,非讓我給她做人工授精的手術,我當時是不肯的!是她,一直求我,最後……說是事成之後給我十萬,我就應允了她。”
白醫生還完全不知道對麵這個男人就是她口中所謂的趙貝兒的男朋友!
“你為什麽不肯幫她?因為你知道她的精子是偷來的?途徑是不合法的!是不是?”
“是!”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怎麽得來的?”
“……有。”
“怎麽來的?!”
這個答案,是霍時易一直想要知道的。
“其實趙貝兒的男朋友一直不喜歡她,或者說,那男的根本算不上是她男朋友,那男的其實一直都在拒絕她,說是那天晚上那男人喝高了,醉得不省人事,當時那男人根本不願意碰她,後來,她就趁人睡著的時候,用手和嘴幫他解決了這事兒,你是男人,你應該清楚得很,男人的身體是根本不受控製的,哪怕沒浴望,取個精還是很簡單的吧?所以那天晚上,她故意誤導那個男人,讓他以為他們倆之間發生了關係,然後,隔天她就找到了我,讓我幫她做這個手術……”
“她怎麽會把這麽詳細的事情都告訴你?”
“我說過,我們之間是朋友!”
“很好!我的審訊到此結束!”
霍時易說著,起身就出了小黑屋去,換了另外一名同事進去。
他走出大廳,問接手這個案件的同事,“有沒有拿到人工授精的委托書?”
“拿到了!上麵有白醫生和趙貝兒的簽字。”
“成!給我吧,謝了!!”
霍時易揚手道謝,拿到證據,欣悅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去。
如今,上庭他們又有了一份新的證據。
而司念這邊,似乎也進行得相當順利。
按照霍時易教她的方法,引了管家的話頭,還真是不費多少氣力就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誠如他們所想的那樣,管家拒絕給他們上庭作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證據,司念自然也就不會再過多‘為難’管家了。
“陳叔,以後我就不會再出現在這棟別墅裏了。”
陳管家歎了口氣,“少奶奶,其實歐先生是真愛你的,你這又何必跟他對薄公堂呢?夫妻之間,有什麽話是不能好好說的?”
司念笑笑,沒多說什麽,“陳叔,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打擾你,先走了……”
司念要走,忽而又想到了什麽,忙折身回來,“對了,我才想起來,我還有些東西遺漏在了樓上。”
她記得有幾張產檢的結果在樓上臥室的床頭櫃裏擱著,當時剛從醫院出來就被歐煜泫給帶到了這邊來,一不小心就遺漏在了這裏。
司念不知道曾經的產檢單還能不能有用,但至少留著總比不留好,說不定就在法庭上派上了用場呢?
當然,就算法庭上沒有派上用場,司念也必須留著。
那對她而言,是一種想念,是她一輩子的紀念。
司念上樓去翻找她的產檢單,然而,找了一圈,也沒找著。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擱在床頭櫃裏的。
難道是被歐煜泫發現拿走了?怕她真呈上法庭當證據?
司念一想,就直奔歐煜泫的書房去了。
書房裏,幾乎是翻箱倒櫃的,司念尋了一圈,也沒找著,而有一個抽屜卻是拿鑰匙鎖上著的。
司念總有一種感覺,她要的東西,就在裏麵!
所以,她現在必須得設法把這個抽屜打開。
她幹脆找來了鑷子和剪刀,直接撬鎖。
雖然司念知道她這麽做有些不齒,然後,再見到抽屜裏的一切後……她剛剛心裏那些所有的愧疚和不安,頓時煙消雲散,所剩下的,隻有憎恨,氣惱。
抽屜裏,躺著一遝資料。
裏麵有她的產檢單,可產檢的結果,跟她之前的卻完全相悖離。
上麵顯示,腹中孩子的發育一切良好,但因藥物作用,導致暫時性休克。
暫時性休克……
什麽意思??
就等於是‘小死’?但並不是真正的死亡?!
司念拿著資料的手,有些哆嗦,她煞白著臉,繼續往下翻……緊接著,是他與醫生的簽下的協議書。
之前她做產檢的醫生,以及最後……他們慕氏醫院的婦產科醫生!!
連他們自家醫院的醫生,也都同樣被他歐煜泫收買了!!
而她腹中的孩子,檢查的結果,明明隻是……暫時休克!!
而醫生當時是怎麽告訴她的?
是死亡!!
腹中的孩子,搶救無效,死亡!!!
當時司念是親手在引產單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的。
所以……
有可能,她的孩子,被引下來之前,其實……
還活著!!!
是他們,生生的,將一個還活著的孩子,當作死去的孩子,從她腹中引流了出來?!!
而這一切……
罪魁禍首,就是他,歐煜泫?!!
司念渾身抖得像篩子,冰寒更是瞬間從她拿著資料的手指,一直寒到了她的心窩裏,嬌身上上下下幾乎快要被凍結成霜。
司念重重的喘熄著,臉色煞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眶通紅一片,眼底盡是憎恨的血絲,卻幹澀得沒有一滴眼淚。
手指,握著文件,很緊很緊,幾乎快要把文件給揉成團了。
她激動得抽了口氣,又抽了口氣,想哭,卻發現,根本哭不出來。
太痛,連眼淚都已經幹了……
司念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飛快的從兜裏摸索出手機來。
打開相機功能,然握著手機的手,抖得厲害,好幾次拍出來的照片,都模糊不清,後來司念幹脆兩手緊握著手機,“喀喀喀”幾聲,將手裏所有的文件拍了下來,又以最快的速度,傳給了霍時易,以作備份。
很快,霍時易的電話追了進來,“剛剛發給我的是什麽?”
他的情緒,分明不比司念平靜多少。
司念的聲音,抖得厲害,說起話來,破碎不堪,“我……處理完後,再告訴你……”
她說著,將電話給掛斷了,而恰時,歐煜泫走了進來。
在見到她手上拿著的那一踏文件的時候,一貫平靜的麵龐上,閃過幾許慌亂。
“你在找什麽?!”
歐煜泫沉步走了過來,想要拿過司念手裏的資料,卻被她飛快的躲開。
“歐煜泫……”
司念的聲音,還有些顫抖,通紅的雙眼,怒瞪著他,幹澀的眼底,盡是腥紅的血絲,“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
她反複的問著他同一個問題。
“把東西給我!”
歐煜泫淡漠的麵色依舊沒有過多的起伏,聲線冷窒,壓迫感十足。
司念眼眶忽而一濕,情緒徹底崩塌失控,痛楚的眼淚決堤而出,“你告訴我,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司念歇斯底裏的嘶吼著,憤恨的將自己手裏的資料就往他那張麵無表情的俊臉上砸了過去。
登時,紙張散落一地……
眼前飄飛的張張白紙,像極了喪禮上悼念的紙錢,生生的割痛著她的心髒,她的五髒六腑……“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這個魔鬼,魔鬼————”
司念忽而像瘋了一般,撲到了歐煜泫的身上,小手抓著他的手臂,赤紅著雙目,失控的衝他大聲吼叫,“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
歐煜泫沉痛的閉上了雙眼,伸手,要抱她,然,才一攬上司念顫抖的肩膀,卻倏爾,“啪——”的一聲,司念一個巴掌就狠狠地扇在了歐煜泫的臉上,打得他俊臉一偏,登時臉頰上顯現出五個腥紅的手指印來。
“歐煜泫,你是我慕司念這輩子見過最最惡心,最最可怕的人!!不,你根本不是人,你就是惡魔——”
他居然能夠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害死她肚子裏的孩子!!
司念一想到孩子引產之後,被她捧在手心裏時,那種還帶著溫度的觸感,就覺心髒都快要徹底被撕裂開來了一般。
她蒼白的唇瓣,不住的顫抖著,“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她說著,手指已經深深的掐入進了手掌心裏去,即使快要陷進肉裏去,司念也一點沒感覺到疼。
她挪步……
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外走。
卻忽而,一條結實的猿臂,從身後一勾手,就將她霸道的撈了回來,納進了歐煜泫結實的胸膛裏。
“我愛你——”
他說。
聲音,低沉,渾厚,似從胸腔裏吐出來的一般,還有些艱澀,“司念,我愛你,所以,才容不得一點沙……”
“啪————”
司念忽而一旋身,又是一個巴掌,毫不含糊的扇在了他另外半邊臉上,“沙?他是沙嗎?歐煜泫,他是我的孩子!!我身上的血肉!!愛我?你說你愛我??!!”
司念紅著眼兒,冷笑,“你給我的愛,真讓人惡心!!就你,還根本不配說愛————”
司念說完,轉身,就出了歐煜泫的書房去。
後來,司念是怎麽出的歐煜泫別墅,又是怎麽走到了阿祖的公寓門前的,她是一點都記不清楚了。
栗蕪拉開門的那一刹那,見到司念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司念姐,你……你這怎麽啦??你別嚇我!!”
她的臉色,白得有些滲人。
目光呆滯,眼神黯然無光。
還來不及進屋,司念就忽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如同一灘爛泥般徹底昏死了過去。
“阿祖!!!阿祖——快出來!司念姐暈倒拉!!”
栗蕪扶著司念,站在門口,大聲喊著。
阿祖聞訊趕來,打橫抱過司念,一邊進屋,一邊焦急著問栗蕪,“她這怎麽了?怎麽突然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