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 高燒四十

  扶著霍時易進屋,卻沒想雨落和慕北承早已經下樓候著了。


  司念那會喊的時候,慕北承就已經醒了,哪知下樓來沒見著女兒的身影,倒見到了兒子的行李。


  打電話又沒接,倆夫妻就隻能死死地在家裏守著了。


  一見自己兒子,就喜極而泣的隻顧著噓寒問暖,聊表思念之情了。


  這樣正好!!

  司念攙著霍時易往樓上走,就希冀著自己爸媽把自己身上掛著的人直接忽視掉。


  但,她實在把霍時易的存在感想得太薄弱了!

  她才一送了霍時易回自己房間,將他安頓好後,出門,就被自己的媽媽在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那孩子……”


  “朋友。”


  司念闔上門,不等老媽開口,就直接回了她一句。


  “三兒的朋友!”


  雨落眼尖,一眼就瞧出來了,“是時易那孩子吧!”


  司念是有些佩服自己老媽的記憶能力的,都這麽多年了,就見過一次而已,她居然還記得。


  連她慕司念當時都忘了呢!

  “怎麽回事?比起你,他難道不是和三兒的關係更好些?怎的醉酒就睡咱們家來了?”


  雨落饒帶深意的問司念。


  司念低著頭,有些心虛,沒敢去看自己老媽,顧左右而言他,“媽,他不單單隻是醉酒,他受傷了!你知道,爸和哥的醫術都比較精……”


  “你顧叔和藍姨的醫術更不賴。”


  精明的雨落且不是好糊弄的主,睨了自己女兒一眼,歎了口氣,“念念,你跟媽說老實話,你前些日子,跟媽提過的男朋友,其實就是時易這孩子吧……”


  司念抿著唇,不吭聲。


  胸口,一陣揪扯著,難耐的痛意,直往她眼底席卷而來,飛快的,眼眶不由又濕了一圈。


  “媽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愛歐煜泫……”


  “媽……”


  司念強忍著要哭的衝動,勸慰自己的母親,“沒事,你別擔心我!我會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的,你趕緊下去陪哥吧,我去煮點醒酒湯。”


  “我去煮,你在這看著他!受傷了怎麽還喝那麽多酒呢,你們現在這些年輕孩子就是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唉……”


  雨落一邊說著,一邊歎著氣兒往樓下走。


  司念倚在身後的門板上,聽著母親一聲聲的歎息,卻到底忍不住,淚水從眼眶中滑落而下,沾濕了她蒼白的麵頰。


  整理好情緒之後,司念方才進屋。


  闔上門板,一回身,霧眸毫無預兆的撞見一潭深幽的黑眸中去。


  床/上的霍時易,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他半躺著,倚在床頭,目光深沉,清冽的盯著司念看。


  許久……


  他抬手,拍了拍旁邊的床位,示意司念,“過來。”


  許是流血過多的緣故,即使是醉了,他的臉色此刻看起來也有些蒼白。


  司念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在心底給自己打了打氣,方才抬步朝他走了過去。


  她的步子,走得實在太小心,讓霍時易看著不由有些來氣,皺了皺眉,不悅的問了她一句,“怎麽?結了婚以後,見到我就是洪水猛獸了?!”


  霍時易的話,如尖針一般,深深的刺入到了司念的心髒裏,疼痛來得有些尖銳。


  “我不是那意思……”


  司念解釋。


  站在床邊,頓了頓,卻還是順從著他的話,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


  她說:“阿祖打電話給我,說你喝高了,又受了傷……”


  “真多事!”


  三個字,不知他說的是阿祖,還是說的她慕司念。


  司念頓覺有些尷尬。


  “剛剛門外的是你媽?”


  霍時易忽而問了一句。


  “嗯。”


  司念點頭,“我媽給你去煮解酒湯了……”


  霍時易掀了掀被子,悶聲道,“都沒醉,喝什麽解酒湯呢!”


  如果自己真醉了,他的意識,怎麽會這麽清楚呢?

  他怎麽還會記得跟前這個女人,早就已經瞞著他把自己給嫁了呢?!

  他現在在幹什麽?躺在一個已婚女人的閨床/上?

  “你幹什麽呀?傷口才剛綁好,你要再動,又該流血了!!”


  司念有些急了。


  霍時易坐在床沿邊上,抬了抬眼問司念,語氣冰寒,沒有半許溫度,“幹什麽?想留我在你家住下了?睡你床/上?!你老公要知道了,能同意嗎?”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裏,都飽含著濃濃的諷刺。


  司念眉心觸動了一下,重重的咬了咬下唇,“那你走吧。”


  霍時易深深的盯了她一眼,起了身來,往外走。


  明明喝醉了,明明受了傷,卻為何,連離開的背影,都能走得如此瀟灑,冷硬?!


  門推開,未料,印入眼簾的竟然是司念的父親,慕北承。


  霍時易愣了愣。


  “怎麽起來了?”


  慕北承沉聲問霍時易,聲線並沒有多餘的起伏。


  目光平靜的掃過他沒有血色的魅龐,又看了看杵在房間裏的司念,轉而衝霍時易道,“受傷了還亂動什麽?回去,躺好。”


  他以長輩的口吻,命令他。


  “伯父。”


  霍時易難得的,隱了他平日裏的那些乖張,禮貌的同慕北承打了聲招呼。


  “司念——”


  慕北承見房間裏的女兒沒動,沉著臉喊了一聲,“過來,扶他過去躺好。”


  “不用了!”


  霍時易拒絕,“我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


  “霍先生,我是一名醫生,不會眼睜睜的放著病人的生死於不顧的!聽我兒子說你流血過多,再不好好修養的話,不排除有生病危險的。請吧!就算要走,也不急於這一個晚上了。”


  慕北承對待病人,向來嚴謹。


  司念一聽自己爸爸這話,連忙緊張的上前過來攙他,低聲勸他,“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吧,今晚先住下來……”


  慕北承拿了體溫計進來,沒理會還僵持在門口的霍時易,遞給司念,“幫他測個體溫,含嘴裏。還有這些藥,待會睡前讓他服下。”


  “好……”


  司念一一記在心裏。


  “十分鍾後把溫度計拿給我。”


  “好。”


  慕北承叮囑完畢,便出了門去,還不忘替他們倆把臥室門帶上。


  “先躺下吧……”


  司念不知該說些什麽好,扶著霍時易,央了他一聲,向他示弱。


  霍時易倒沒拒絕,將司念一把置於自己懷裏,仿佛是報複性的,把全身的重量全部壓載了司念的身上。


  司念被他馱著,累得喘不過氣來。


  走到床沿邊上時,兩個人一同栽倒在了床/上。


  司念嚇了一跳,唯恐自己會扯到他的傷口。


  “你沒事吧?”


  她下意識的就想坐起身來,卻驀地,被霍時易一把撈住了她的細腰,“為什麽要跟他結婚!”


  他問。


  聲音沉斂,嘶啞。


  呼吸,還有些不平穩。


  司念被他握著的腰肢,微微有些僵硬。


  半晌——


  “婚都結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她坐起身來,回答他的問話。


  霍時易一把將她按了下來,強勢的置於自己懷裏。


  “跟他離婚!”


  司念怔住。


  水眸瞪大,愕然的看著他。


  “跟他離婚!我娶你!!”


  他又說。


  目光深深凝著司念,堅定而又強勢。


  司念水眸眨了眨,眼底飛快的蒙上一層霧氣,“我……如果我離婚,就等於是二婚……”


  霍時易的手指輕捏她的下巴,“我不嫌棄。”


  那一刻,司念的心裏,真的,一種說不上來的激動情緒在胸口裏盤踞著。


  如果能離婚,她真的比誰都想從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裏跳出來,可是,歐煜泫會願意嗎?


  他如此費盡心機的把自己留在他的身邊,真的會這麽輕易地放她離開嗎?


  “如果他不肯呢?”


  司念紅著眼問他。


  “法庭起訴離婚。”


  “如果起訴失敗呢?”


  “我會給你找最優秀的律師!!不可能會失敗——”


  “如果呢?”


  失敗這種概率,並不是不可能的。


  “那我不介意給他歐煜泫戴一輩子的綠帽子!”


  司念眼眶微濕,輕斥一聲,“你打算跟我耗一輩子嗎……”


  “你不是早就打算要跟本少爺過一輩子了嗎?”


  霍時易捏了捏她的下巴。


  司念的眼眸黯然了下來,“可我在中途……轉彎了……”


  正當這時,房門被敲響。


  司念忙從霍時易的懷裏出來,起身,去開門。


  雨落端著一碗醒酒湯從外麵走了進來。


  “伯母!”


  霍時易忙禮貌的喊了一聲。


  “醒了?”


  雨落盈盈一笑,又習慣性的嘮叨了一句,“身上帶著傷怎的還喝那麽多酒呢!來,趕緊把這碗湯先喝了……”


  “謝謝。”


  霍時易忙接過雨落遞過來的湯水,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司念遞了體溫計給他,“含在嘴裏。”


  霍時易將溫度計捏在手裏,忍不住皺了皺眉,顯然,他不太喜歡這玩意兒。


  “快點……”


  司念催他。


  雨落笑了笑,“我先下去了,有事記得叫我。”


  “嗯。謝謝媽。”


  其實,司念一直以為自己爸媽要知道自己和霍時易的關係後,一定會不太開心的,畢竟自己已經是結過婚的女人了!


  於道德而言,她就已經等同於同她的愛情,說了再見!


  雨落端著空碗出去了,霍時易糾結了數秒後,方才將體溫計含進了自己嘴裏。


  他躺回了床/上去。


  口裏含著一根奇怪的棒子,睜著鳳眸,瞪著司念。


  司念也低著眉目看他。


  “唔唔唔——”


  霍時易還在支支吾吾的說著什麽。


  “別說話,先量體溫,說什麽我也聽不清。”


  司念在他的床邊上坐了下來,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皺眉。


  還高燒得厲害呢!

  果不其然,高燒四十度。


  誇張得很!!

  慕北承又給霍時易開了些退燒藥,他吃過藥後,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他睡著了,司念卻沒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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