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忘不掉那晚
“喂！顧小怪，你在哪呢？大周末的，出來玩吧！哥介紹個新女朋友給你認識！”
他終於出聲了，顯然對於顧冉剛剛回他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而此刻電話那頭也著實安靜了許多。
對於他的話，顧冉有些無語，這家夥又換女朋友了？
這速度簡直能趕上火箭升天了！
“我回老家了，去不了。”
“你老家哪啊？”
霍時易追問。
“S市。”
“那也不遠啊，走高速幾個小時的路程而已。”
“是不遠，不過我是沒辦法去赴你的約了，我掛了。”
“喂！等等，出什麽事啦？聽你說起話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霍時易到底還是聽出了顧冉的不對勁，又問道，“怎麽，心情不好啊？”
被霍時易這麽一問，顧冉隻覺鼻頭處莫名一陣酸意，“沒什麽……”
她不想說。
“還說沒什麽，聲音都變了！”
霍時易迎著夜裏的寒風，站在酒吧門口外，同顧冉講電話，“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可別告訴我，又是失戀那種破事啊！”
“是！就是失戀那種破事兒！”
顧冉明明想用那種最輕鬆的語調說出來的，可偏偏，話一出口，聲音就哽咽了。
那頭，霍時易靜默了好幾秒。
他本以為照這丫頭死心眼的性格，一定不會承認自己失戀的！
可她真的開口說自己失戀了！
霍時易知道，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長風衣，擋住朝他吹送過來的寒風，“顧小怪，其實我也就隨口一說……”
“他要結婚了！”
顧冉的心尖兒，像是被根細針，狠狠地紮了一下。
酸楚和疼痛，湧得滿心池都是……
“今天我回來，是陪他們一起來見家長的！”
顧冉的話語裏，有些自嘲。
“顧小怪，你說你是不是自找虐，這種事兒，你也跟著回去瞎參合？”
顧冉忍不住抽噎出聲，“霍時易，我現在已經後悔了……”
她到底還是哭了，“我現在特難受……”
她的小手，緊揪著自己心髒的位置，那兒就好像被快刀絞著一般，難受到了極點，“胸口悶得好像快要不能呼吸了……”
顧冉在電話裏，那種無助的哭聲以及訴說聲，讓霍時易艱澀的舔了舔薄唇。
他從沒有安慰女人的經驗，忽而麵對哭壞的顧冉，他當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小怪，你先別哭……”
顧冉還在哭。
霍時易有些亂了心緒，“別哭了！！顧小怪，讓你別哭了……你現在在哪？”
“……”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我是說你家在哪兒？”
顧冉抹了一把鼻涕，嗚咽著問他，“你幹嘛？”
“沒事，就關心一下！行了，你先別哭了……”
霍時易似乎又進了酒吧去，手機裏變得噪雜起來，顧冉有些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了。
好像沒跟她說話，是在跟酒吧裏的那些狐朋狗友說著些什麽，大概是要提早先走的那些話兒，顧冉也沒聽太清楚，就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兩句。
“霍時易，你先去忙吧，我沒事……”
顧冉不想打擾了他玩樂，交代了一句後，便兀自將電話給掛了。
霍時易也沒再追電話過來。
她起身，預備再去走走的，一抬眼，卻意外的……撞見了，正朝她緩步走過來的……慕司然！
頎長的身影，站定在顧冉跟前時，她還有些緩不回神來。
顧珩遠遠的在亭外看著，看到慕司然出現，他不由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放心的轉身離開，獨自往自己家中走去。
這是他們年輕人的事情了，就由他們自己去定奪吧？！
也是，沒有誰的青春愛情會走得那麽一帆風順的！
不經曆些風雨，又怎能見到彩虹呢？
……
顧冉抬頭，看著眼前那張熟悉而沉斂的俊顏……臉頰上的淚痕，還未幹涸，眼眶卻又情不自禁的再濕了一圈。
但好在，她沒讓自己哭出來。
隻是，一時間，卻又不知要開口說些什麽……
假裝大度的祝福他？還是說出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
“我不會祝福你們的！！”
到底，她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裏最真實的念頭。
她沒辦法像餘夢那樣假心假意，更做不到她那樣的善解人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愛了十八年的男人，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她還要笑著說聲祝福？
對不起！她真的沒那麽大度！
她是自私的人，她做不到！！
慕司然斂目，凝視了她許久。
漆黑的眸仁裏，看不見多餘的波瀾，忽而抬手，捧起她嬌小的臉頰，將她臉蛋上的淚痕拭幹。
顧冉沒動……
就任由著他幫自己擦眼淚。
隻是，眼淚卻越擦越多，到最後，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慕司然作罷，停止了手裏的動作，隻是看著她，一直看著……薄唇抿得緊緊地，明明有話想說，到最後，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爸想讓我轉回S市來！”
最後，先開口的，還是顧冉。
慕司然晦暗的眸仁閃爍了一下，“你怎麽想的？”
他捧高她的臉問。
卻不知……
自己的眼神裏，寫滿著對她的答案的期盼！
顧冉不答，卻紅著眼反問他，“那你呢？你希望我怎麽想？”
慕司然正了正身，收回自己捧著她臉蛋的大手，插入褲口袋中，“我尊重你的想法。”
顧冉隻覺胸口一痛，“那我轉回來呢？”
慕司然看著她，好半響，沒有答話。
“那就回來吧……”
其實，有那麽一秒的，慕司然差點出口挽留了她。
但，一想到自己和她之間那種種不該有的失控……或許，分開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對餘夢而言，也是最公平的！
“好……”
顧冉笑著點頭。
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那我回來！！以後再也不用麻煩你了，真好……”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眼淚卻已經把臉頰全部浸濕。
步子，還未來的及跨出去，卻被慕司然一把伸手扣住。
“顧冉——”
他的聲音，沉啞得如同低穀裏發出。
“放開我！！”
顧冉掙紮。
“記不記得三年前的那個晚上——”
慕司然緊咬牙根問她。
“記得！！”
顧冉拂開他的手，抹了一把自己不爭氣的眼淚，“我一輩子都忘不掉……放開我！！”
她一輩子都忘不掉三年前，他把餘夢領進家門，指著她，告訴所有人：她是我女朋友！
那天顧冉才忽而意識到，原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她餘夢才是！！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哭得稀裏糊塗的。
那晚，她還像往常一樣，抱著小枕頭，哭著爬到他的被褥裏，結果呢？
他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女人……
吻著她的時候，嘴裏卻口口聲聲的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那一聲一聲的‘餘夢’，就像一把一把的鋸刀，深深的，一刀一刀鋸在她的心口上，疼得無以複加。
而那天晚上，她頭一回……
被他吼著，轟出了慕家！！
她永遠都忘不掉那天晚上……
自己抱著個小枕頭，孤零零的站在自家門外，麵對著緊閉的大門，哭了整整一夜！
他第一次對她大聲吼罵，第一次……把她轟出家門！！
都是因為……餘夢！！
那個突然闖入了他心池裏來的女人！！
而她顧冉……花了整整十八年的時間，換來的，卻不過隻是兩個字……變態！！
想到過往的那些傷痛，顧冉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疼痛起來，“放開我……”
慕司然鬆開了她的小手。
手指間，有些蒼白。
看著她轉身離開，漆黑的深潭裏，越漸晦暗迷離……三年前，那個晚上，於慕司然而言，就是一個罪惡的噩夢……他走不出，別人也進不來！
每每看到顧冉那張稚氣的臉蛋，他總會想到她十五歲那年，還隻是個孩子的她，卻差點被他強占……他，就像個猥褻孩童的怪叔叔！
一個變態！！
而如今……
他根本已經沒辦法再去承接這種扭曲的關係！
十年……
十年，到底需要跨過多少橫溝，還能達到合適的地步？
罷了吧！
他們之間，除卻習慣性的占有和依賴，除了那些拋不開的親情，又還剩下什麽呢？
他轉身，往家的方向走。
腳下的步子，卻莫名的，沉甸甸的，如同灌了鉛一般。
腦子裏，顧冉那張哭花的小臉，如魔咒一般，揮之不去。
她對他說，“好，那我回來！”
她對他說，“那天晚上，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
夜深，人靜。
窗外，寒風料峭，冷得刺骨。
顧冉迷迷糊糊的睡著，卻忽而被床頭上的手機給鬧了醒來。
第一遍，她沒聽。
第二遍，她才懶懶的伸出了小手。
看一眼來電顯示……
居然是霍時易。
再看一眼時間，都已經淩晨兩點了！！
這家夥……
肯定是玩到剛散場！
顧冉真不想聽的，又怕這家夥一直叨擾個不停，她按下接聽鍵，還不等他答話，就搶白抱怨道，“幹什麽呀？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我還得睡覺呢！都兩點了……”
“顧小怪，你家在哪？”
霍時易沒頭沒腦的又問了一句。
“什麽呀？”
顧冉皺了皺，“你大晚上的打電話給我，就為了問我這個問題？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家在S市！！沒事我掛了！”
這家夥……
“你家在什麽位置，具體點！什麽區，什麽路……要不給我發個地址定位也行。”
顧冉一聽這話，忽而間，睡意醒了不少，“你在哪裏？要我家具體地址幹嘛？”
腦子裏有一個大膽的念頭一閃而過，但很快的就被自己揮散了去。
怎麽可能呢？這大晚上的，他怎麽可能會出現在S市？
“我在S市，剛下高速公路！”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