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小然然撇撇嘴，雖有些鬱悶，但還是很快就看開了，“那爺爺你可一定要記得常來！”
“一定。”
慕宗遠點點頭。
方柔將視線投注到窗外，而後，便再也沒有同慕宗遠和小然然答過話了。
四十來分鍾後，車在別墅前停了下來。
方柔下車，又領了然然下來。
她同慕宗遠疏離的道謝，“慕市長，謝謝你，麻煩了。”
慕宗遠不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她。
“那我先進去了，再見。”
方柔牽著然然的手，就往裏走。
“爺爺再見！”
然然不舍得同慕宗遠道別。
“方柔！”
慕宗遠到底還是叫住了方柔。
方柔一愣，回頭看他。
“談談。”
他說的簡明扼要。
方柔眉眼間閃過幾許不明所以，“慕市長，我們之間……”
“小李！”
方柔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慕宗遠一聲低喊給打斷了。
“市長！”
慕宗遠的助理飛快的迎上前了，等候著他的吩咐。
“幫我帶然然進屋玩一會……”
“好的！”
助理連忙就從方柔的手裏接過了然然。
然然倒是個懂事孩子，一看這陣勢瞬間就明白了爺爺的用意，自然也就不多擾了他們，乖乖的隨著慕宗遠的助理進了屋去。
回鄉下奔喪的陳媽也早就回來了。
而外麵，慕宗遠的保鏢自覺的退至一邊，盡可能的不叨擾他和方柔的對話。
突而這樣子，方柔倒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了。
“你……要談什麽呢？”
方柔雙手緊張的握了握，抬頭，問慕宗遠。
迎上他深沉的眼眸，曆經了滄桑的心，此刻還顯得有些恍惚。
仿佛他們之間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他抱著籃球，朝她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長發，數落她是個小懶蛋……方柔飛快的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跑偏了，連忙拉了回來，就聽得慕宗遠道，“我想去看看我們的女兒，可以嗎？”
方柔一怔，淺棕色的瞳仁收緊，撞進慕宗遠略顯蕭漠的眼眸裏，有倉促，有不安，有傷心，有難過，“你……你怎麽會知道的？”
慕宗遠心頭擰痛了一下，“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沉啞的聲音，問方柔。
有種痛心疾首的感覺。
“告訴你什麽呢？告訴你也不過隻是平添你的麻煩而已……”
提起自己已故的女兒，方柔的眼眸一下子就紅了，她搖頭，“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
提多了，也隻是傷愁而已！
“孩子已經走了，走了好些年了……”
方柔的聲音，已經隱隱發顫。
她想哭，但還是壓抑住了。
看著方柔這副脆弱的模樣，慕宗遠到底沒能忍住，一伸手，還是像從前那般，習慣性的將她扯進了懷裏來。
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她，給她溫暖和撫慰。
忽而的擁抱，讓方柔措手不及，卻也因這突來的溫暖，讓她眼淚如決堤般湧了出來。
“別，別這樣……”
方柔掙紮著從他的懷裏退開來，“慕市長，您是有身份的人，我們……”
“別跟我說這些討厭的話！”
慕宗遠依舊不等她話說完，直接打斷，目光落在她還泛著淚痕的臉上，眸色柔淺了下來，伸手，替她去拭幹眼淚，“別哭了。”
方柔下意識的躲了躲，心跳卻在不期然間加速，“慕市長，你是有婦之夫……”
慕宗遠擱在空中的手，微微頓了頓，忽而道，“我離婚了！”
方柔微鄂，抬頭，驚詫的看著他。
慕宗遠點點頭，“我離婚了！真的。”
方柔麵容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驚訝？錯愕？不解？欣喜？還是因時光的腳步而悵然若失？
或許，都有吧！
慕宗遠從西服的內袋裏抽出一張名片來，遞給方柔，“上麵有的聯係方式，有什麽事情，隨時聯係我，還有，抽個時間陪我去祭拜一下我的女兒……”
提到自己已故的女兒，慕宗遠長歎了口氣，胸口悶悶的，特別不是滋味。
深沉的看一眼對麵的女人，轉身，欲走。
“等等……”
方柔忍不住叫住了他。
慕宗遠的腳步，一頓，回身，看她。
深斂的眉目間，似噙著幾許不易察覺的期待。
方柔有些局促，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把他給叫住了。
“有事？”
見方柔很是不自在，慕宗遠又追問了一句。
“沒，沒什麽事。”
方柔搖搖頭，“隻是剛剛聽到你說離婚了，有些驚訝，那你現在……一個人住嗎？”
不得不承認，即使到如今了，她卻依舊……還是放心不下他。
慕宗遠深意的睨了她一眼，眸色微閃，隱晦莫測，點點頭，“一個人。”
“這樣……”
方柔笑笑，“請了保姆吧？”
“沒有。”
慕宗遠如實回答。
他不需要保姆，早中晚飯都會在單位解決，晚上回家裏睡一覺而已。
人活了大半輩子，基本的清潔工作，難不倒他。
方柔也沒料到會是這樣，想了想，還是盡可能大方的笑了笑，“如果一個人實在太無聊的話，也可以來自己兒子家竄竄門的，呃……反正以後，我們倆也要成為親家，總的說來，也算一家人！”
方柔十指相交，緊張的搓了又搓。
慕宗遠難得的笑了，“對，一家人……”
那笑，太熟悉。
即使過了幾十年，卻依舊是方柔記憶裏那抹陽光燦爛的笑……讓她一瞬間，心神恍惚了些。
“那我先進去了！慢走……”
她轉身，逃逸般的進了別墅。
慕宗遠衝著她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久違的笑。
一家人……
對！隻要是一家人就好！！
***
慕北承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雨落還握著他的手，一直哭著喊著，“你可千萬不能忘了我！！你答應我，慕北承，你得答應我，一定不會忘記我……”
慕北承知道自己做不了保障。
醫學上的萬一，誰都給不了百分百的保證。
他捧過她的臉蛋，就在她唇上深深的烙了一個吻，“我保證，哪怕我的大腦記憶裏忘了你，但我的心裏，一直不會忘記你！！你會永遠都獨守這個位置！！一定——”
這是他唯一可以給她的保證！！
雨落終於破涕為笑，卻還不忘要挾他，“你敢把我忘了，我就把你的豔/照統統賣給媒體……”
慕北承好笑又好氣，捏了她粉色的臉蛋一下，“你就不能幹點正事兒？”
“能！”
雨落肯定的點頭，扯唇一笑，“敢忘了本姑娘，隔天就跟你兒子找個後爸回來！”
“你敢！！”
慕北承一口咬在雨落的紅唇之上，力道雖輕，看也足以構成警告了。
“OK，OK！Itistimetoenterthe.”【該進手術室了！】
醫生開始催促兩人。
“Sry！”
慕北承同醫生道歉，又同雨落道，“我該進去了，手術時間比較長，你別在外麵等著，沒什麽事別在外麵傻傻的等著，知道嗎？”
“我會等你出來的……”
雨落在慕北承的額頭上，印了一記鼓勵的吻，“加油！老公……”
後麵那個稱呼，她喊得很輕很輕……
是那種，羞於出口的字眼。
但，她還是喊出了口來，雖然，臉頰已經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你剛剛叫我什麽？”
慕北承激動的抓住雨落的手。
“醫生，快推他進去吧！”
雨落衝醫生擺了個推的手勢，醫生領會過來，推著慕北承就往手術室走。
“喂！！你剛剛叫我什麽——”
慕北承還不甘心，差點沒從床/上坐起來，幸好被醫生壓製了下來。
雨落小手背在身後偷著樂，手術室關上的那一刻，雨落衝他喊道，“等你從手術台上下來，我再告訴你……”
“好！！那我們可說好了，不許賴賬啊！”
“砰——”
手術門闔上。
紅色的警示燈亮了起來，他的聲音也徹底消失在了手術室的門口。
而雨落的煎熬，才剛剛開始！
坐在外麵，不停的注視著那紅色的警示燈，雨落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四年前然然做手術的時候……那種緊張的心情，與此時此刻，當真毫無異色。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
雨落不停地看表。
期間沒有任何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叫她的名字，這便意味著手術比較成功。
雨落懸起的心，也稍稍落了些分。
中途，方柔和慕父以及顧珩，心藍等都紛紛打來慰問電/話。
雨落一一同他們交代了情況，便特意告訴他們放心，手術情況到現在還很穩定，大家都可以放心些。
……
時鍾滴滴答答的走著……
一個小時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
五個小時溜過……
六個小時……
七個小時……
直到雨落在手術門外迎來了第十個小時的時候，終於，手術室的門大開，幾位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們推著慕北承從裏麵走了出來。
雨落激動的疾步迎了過去，看著昏睡在床/上的慕北承，她忙問醫生。
“Is‘he‘okey？”【他還好嗎？】
“Yes，Very’good！Theoperationcannotbemethanasuccess！”【是的，很好！手術相當成功！】
“Oh，Thank’you’very’much！”【非常感謝你們！】
雨落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徹底落了地。
慕北承的麻醉藥還沒醒，加上剛做了開顱手術，所以一時半會的是醒不來了。
雨落一直守護在他的床邊，到了深夜，也沒讓自己睡過去，總擔心他要突然醒了，需要什麽，而自己卻睡著了。
雨落握著他的手，將自己的小臉兒深深的埋進他的手心裏，看著他那張俊美到讓女孩子們紛紛側目的容顏。
哪怕頭上還裹著紗布，卻也分毫不折損於他的帥氣。
雨落本以為做開顱手術的時候，他頭上的毛發會被醫生們剔除得幹幹淨淨呢，還想著待他光頭時，好好取笑取笑他一番的，可如今看來，好像一根不少。
看來手術確實沒他們想的那麽緊張。
“北承，你什麽時候才會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