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出國治療
她的存在，就像他心裏的一池春水，風一拂，漣漪漫開，旖旎了他整顆心池。
腳下的步子，不由放慢了下來，連眼神都情不自禁的柔了幾許。
而他才一靠近，睡夢中的雨落仿佛是早已感覺到了一般，幽幽轉醒了過來。
"你回來啦！"
雨落一見慕北承那張帥氣的俊臉，惺忪的雙眸頓時亮了幾分。
慕北承在她的躺椅邊上蹲了下來，與她平視，伸手，替她理了理稍顯淩亂的發絲，"怎麽？太無聊，睡著了？"
雨落任由著他用手替自己梳理著長發，她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是貪戀。
如果可以，真希望他們可以就這樣一輩子！
"我答應你不亂跑的。"
"很乖。"
慕北承稱讚她。
雨落嘴角的笑意更甜了。
慕北承看一眼手腕上的表，"走吧，這時候我想專家們應該也到了，去看看雪薇吧。"
"好啊！"
雨落一聽這話就雀躍了，連忙從躺椅上跳起了身來，就跟著慕北承往外走。
床/上的蘇雪薇在見到雨落的時候，她那張燒傷的臉蛋上依舊隻是一片漠然，"出去！！"
冷冷的說了兩個字，下一瞬，卻再見到雨落身後一席白色大褂的慕北承時，忽而住了口。
眼眸瞬間蒙上一層薄霧，繼而眼眶一濕，就用雙手擋住了自己那張燒傷的麵孔，"你也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
她更不想讓慕北承見到這麽醜陋的自己！！
看著自己妹妹的冷漠，和她眼底的那些傷痛，雨落心如刀割。
她顧不得雪薇對自己的厭惡和排斥，走近她，柔聲安撫她道，"雪薇，慕醫生帶了國外最具權威的骨科醫生和整形醫生過來，他們說了，你這點燒傷對他們而言，隻是小手術而已，往後定不會留下任何疤痕的，修複之後你還會像從前一樣漂亮。"
"這點燒傷？？"
蘇雪薇拾起眼，冷冷的望著自己的姐姐，她扯唇輕笑，眼底盡是冷決與恨意，"原來在你眼裏，我臉上這傷才不過隻是一點小傷！！"
她刻意將一點二字咬得格外重，"照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我得把整張臉燒得麵目全非了，你才覺得算是那麽回事啊？"
蘇雪薇的聲音忽而就變成了高八度，衝雨落尖喊了出聲來。
雨落心口一窒。
天知道，她說的那句話不過隻是為了撫慰雪薇，卻不想被她如此誤會。
"雪薇，別這樣，你知道姐不是這個意思……"
她忙要解釋，卻被慕北承搶了對白，四倆撥千斤道，"別跟你姐玩咬字遊戲，她天生愚笨，不會你這類遊戲。"
他的聲音依舊沒有太多的起伏，麵容上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末了，又同蘇雪薇分別介紹了身前的四名國際權威專家。
許是慕北承的語調真的天生就具安撫人心的魔力，他才一說話，便能明顯的感覺到床/上雪薇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雪薇沒再掙紮，神情淡漠的任由著醫生們替她檢查著肢體以及臉上的燒傷。
期間，他們四人會偶爾用英文與慕北承交流片刻。
也是這會，雨落才知道，她愛慕的這個男人，原來還說得如此一口純正而又流利的美式英語，那種美腔再用他這迷死人的音律吐出來，幾欲叫所有女孩都為之怦然心動。
床/上，蘇雪薇情不自禁的注目著窗邊慕北承那張清雋非凡的俊顏，她能感覺到自己那顆冷絕的心一直在為他而風狂跳動著。
清冷的雙眸漸漸染上幾許柔情，柔情裏又還瀲灩出一層薄薄的霧氣……
雨落看著這樣癡迷的妹妹有些心疼，顯然，她打從一開始就低估了雪薇對慕北承的愛，或許，正如慕北承曾經說的那樣，雪薇有些方麵跟她這個姐姐真的很相似，例如，對情感的執著！對他的沉迷！
雨落不忍再看去妹妹這副模樣，別開了眼去，抱肩，怔然的望著窗外發呆。
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雪景，雨落的思緒飄得很遠，仿佛間她又見到小時候那個天真的雪薇，她手裏捧著剛烤出來的熱番薯，在雪地裏追著她喊，"姐，你吃，快吃，還熱乎著呢！"
那時候她們已經沒了爸爸，爸爸在母親懷著雪薇的時候病逝的，而家裏的經濟條件一直拮據得很，甚至有時候吃了上頓就沒了下頓，就連那個番薯其實都是妹妹偷得鄰家哥哥的。
但雨落根本不知道，中午她吃得很少，這會一見雪薇遞過來香噴噴的番薯，她就忍不住垂涎的咬了一口，又忙推給雪薇，"雪薇，你也吃吧。"
"我已經吃過一個了，飽了。姐你趕緊趁熱吃了吧！"
雪薇說著就小跑著離開了，走前雨落仿佛還看見她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她手中的番薯。
那天夜裏，雪薇被母親用雞毛撣子抽得很慘，因為鄰家哥哥發現番薯被她偷了後便直接跑到她們家裏告狀來了，而那會雨落才知道，原來鄰家哥哥隻燒了一個番薯而已，而雪薇卻根本連一口都沒嚐到。
那晚，雨落好像有陪雪薇一起挨打，但如今回想起來，挨打時的痛楚早就忘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姐妹間那份讓她濕了眼眶的情誼。
"雨落。"
慕北承用平靜的語調，輕喚她。
雨落回神，慌忙拭去眼角的淚水，偏頭看慕北承，卻恰巧迎上他那雙深沉如黑洞般的眸子，他的視線正牢牢地鎖住她，眼底似有淡淡的波光掠起，宛若在探究著她心裏每一分起伏的情緒。
雨落挑挑眉，故作輕鬆的笑笑，"怎麽了？談完了嗎？情況怎麽樣？"
"維森說建議雪薇能夠出國治療，至於臉上的燒傷，很容易得到修複，不需要太擔憂。"
慕北承說這些話的時候，起先是看著雨落的，最後才轉至蘇雪薇的身上來。
"出國？"
蘇雪薇微愣。
"嗯。"
慕北承點點頭，"國外對於義肢這一塊研究得比較透徹，對你而言會是件好事，情況理想的話，或許一年後你就能像正常人一般，活動自如了。"
"真的？"
蘇雪薇眼底泛出希望之光，雨落的情緒也一下子雀躍了不少，她激動得伸手扣住慕北承的手臂，"那太好了，我們就盡早安排雪薇出國治療吧！"
蘇雪薇將目光投射在雨落那隻握著慕北承手臂的手，笑容凝固在她的臉蛋上，眼底露出幾許漠然，問雨落道，"誰陪我一起去？"
這話一問，雨落就有些為難了。
然然的身體情況是定不能出那麽遠的門的，她鐵定是要留下來照顧然然的，可是母親……
"我來之前有跟方姨通過電話，方姨的意思是，她陪你一起去。"
慕北承不輕不重的說著。
雨落偏頭看他，錯愕於他慎密的布局。
他什麽時候跟母親通過話了，她居然都不知道。
蘇雪薇怔了好半響，最後，抬首看向慕北承，"如果我非得讓慕醫生陪我一起去呢？"
雨落一愣。
慕北承的眼底卻始終平靜得毫無波瀾，仿佛對她的要求早已預料到了一般，他勾著嘴角淡漠的笑了笑，"別用你自己的健康賭你在我心裏的位置，還不夠資格！"
他說得……
那麽清冷，漠然，不帶分毫情感，不留半分餘地。
雨落張口結舌，沒料到都這時節上了，他居然還會說出這麽冰冷的話來。
果然，蘇雪薇那張燒傷的麵孔頓時一片慘白，眼底瞬間有淚在蓄積，她雙手死死地揪住被單，"慕北承，你別忘了，我是為了你們才把自己變成這樣的！你心裏說這些話，你就不愧疚嗎？"
慕北承雙手兜在口袋裏，低眉，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床/上的蘇雪薇，黑眸定定的鎖住她，半響，才淡淡的掀了掀薄唇，"愧疚不等於愛，也更不等同於要交出自己的幸福！"
他說完，頓了頓，才又道，"你準備一下吧，護照下來就可以出國了。"
"出國？"
蘇雪薇抓著被子冷笑，偏頭看一眼床邊的雨落，"把我送走了，你們倆就能高枕無憂的談戀愛了？什麽出國治療，其實這才是你們倆的真正目的吧？卑鄙！！"
雨落聽到妹妹尖酸刻薄的指控，喘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雪薇，你非得這麽鑽牛角尖嗎？為什麽非要把我們每一個人都想得這麽不堪？"
蘇雪薇諷刺的笑著，那笑容裏藏著綿綿的針，"姐，別用一副受傷的表情看著我，別裝成一副聖母的樣子，如果你真那麽心疼你妹妹，怎麽就不能為了你妹妹放棄這個男人呢？"
雨落眼一紅，垂落在身邊的雙手不由篡緊了些分，她急喘了口氣，"非要逼著我在你們倆之間做個抉擇嗎？"
她的肩頭，顫抖得有些厲害。
"夠了，蘇雪薇！！"
忽而，慕北承冰冷的聲音在病房裏沉悶的響起。
他探手，緊緊地握住了雨落的手。
那一刻，他能明顯的感覺到雨落的掙紮，但他還是死死地握著，很緊很緊，分毫不讓她有任何逃離的機會。
他對蘇雪薇說，"你沒資格要求任何人放棄自己的幸福！你更沒有資格讓你姐來周全你！！"
他說完，亦不等蘇雪薇做任何的反應，拉著雨落就往病房外走，四名權威專家也緊步跟著出了病房來。
"北承，別這樣，我得回病房去，雪薇現在一定在裏麵鬧脾氣。"
雨落能感覺到他拉著自己的力道裏藏著隱忍的怒意。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可是，他在生誰的氣？雪薇的？還是她的？
慕北承腳下的疾步忽而頓了下來，他轉身，忙禮貌的同四位權威醫生用英語交涉了幾句，過後，專家們被護士領著往另一方向去了，而慕北承則霸道的拉著雨落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北承！！"
雨落叫他。